樓千雪猶豫了一會兒。
最終，她把心事告訴了薑師姐。
她覺得薑師姐有經驗，且比她想得開，聽聽薑師姐的意見，是沒壞處的。
說的時候，她隻把事實說了，自己那些猜測，她留在了肚子裏。
說完，她情不自禁屏息，等著薑師姐發表見解。
“這……”
薑落雁也被難住了。
她想來想去，慎重道：“原來蘇百萬還認識公主？會不會是皇帝不同意他們兩個，所以大公主才選了別人？”
夜風從窗而入，吹得燭火的光影一晃一晃的。
樓千雪看了兒子一眼，輕聲道：“薑師姐，蘇百萬他……他其實還有另一個身份，不比那個準駙馬差。”
她將蘇墨白的身份告訴了薑落雁。
“兵部侍郎？！”
薑落雁震驚。
然後，樓千雪又把那次去帝都的事告訴了她，聽完，薑落雁也理不清了。
她好似自言自語般：“既然他身份不低，那應該就不是皇帝阻擾……可他之前為何要那麼對你？他圖的什麼？”
樓千雪回答不了。
因為，她的答案有些難以啟齒。
薑落雁剛剛還迷惑不解，待看見她神情，頓時便如醍醐灌頂：“千雪，你是不是覺得，他是被公主拋棄了，然後才回頭來找你的？”
樓千雪不說話，默認了。
薑落雁蹙著眉，想了好一會兒，才道：“也就隻有這樣，才解釋得通了，可是，他那樣的身份，想找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話還沒說完，薑落雁趕緊掐了尾音，解釋道：“千雪，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薑師姐的意思。”
樓千雪截斷了她的話，“以他的身份，多少大家閨秀任他選，而我……”
她好像沒什麼過人之處，蘇墨白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就算知道了，也沒影響，她一日沒回去，就一日不是公主，對他的仕途沒有任何助益。
的確是不如娶個大臣女兒來得有用。
她懂薑師姐的意思：或許，蘇墨白對她，是有幾分感情的。
“薑師姐，我現在亂得很，不知道該怎麼辦。”樓千雪眸子裏透著無助，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
薑落雁卻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所在：“千雪，你還喜歡著他，所以你會亂。”
樓千雪沒有否認，她眼眶發熱。
“薑師姐，我是不是很沒用……我是想忘了他的，可是我至今還沒有做到，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我居然去探了真假。”
之前想得再多也枉然，事到臨頭，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她心裏還是被勾動了。
薑落雁半晌沒話。
好一會兒，她才道：“千雪，你若是放不下，不如就去見見他，事情到底如何，在這裏亂猜是猜不出來的。”
樓千雪怔怔地抬眸。
“見了他又如何呢？薑師姐，如果說上次他是騙我的，那麼，他就可以騙我第二次，我……”
“沒關係。”
薑落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像姐姐一樣道：“你隻求上次的答案就好了，得了答案之後，他後麵騙不騙你，全看你給不給他那個機會。”
樓千雪默然。
她心底很悲哀，其實，她就是這麼想的，所缺的，不過是薑師姐的‘推波助瀾’而已。
隻聽薑師姐道：“他在帝都吧？這一去，或許要十來日的，好在，羽兒喜歡跟我，帶他一段日子應該不成為問題。”
“薑師姐……”
樓千雪差點哽咽。
薑落雁忽然拉了她的手，“千雪，你和我的情況不同，不用拿我來比照著，咱們的路不一樣，我有我的走法，你有你的走法。”
樓千雪心下感動，能這麼和她談心的，隻有一個薑師姐。
“我先回去，你自己再想想。”
“……好。”
這一晚，樓千雪幾乎沒睡。
她睡不著，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後，便呆呆地瞧著兒子，久久轉不動眼珠。
天還未亮，她就披衣起身了。
坐了一會兒之後，她出了院子，往舅舅的那邊去。
和平常一樣，舅舅已經起身了，由於天氣冷，正在屋子裏生爐子。
那是煉藥用的。
“雪兒，一大早的，怎麼過來了？”
樓千雪不敢看舅舅的眼睛，她咬了咬內唇，小聲道：“舅舅，我……我想去一趟帝都……”
說完，氣氛好像就凝滯了。
樓千雪心頭咚咚直跳，她怕舅舅生氣，恨鐵不成鋼地吼她一嗓子。
就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隻聽舅舅輕聲笑道：“去吧，不過，不能帶羽兒，他身子不好，受不得長途顛簸。”
樓千雪眼淚往下掉，砸落在地上，暈開。
“舅舅，我……”
藥王暗暗一歎：“沒事，你去吧，就這一次，如果見了人不滿意，你就徹底死心。”
這一回，藥王給外甥女安排了六七個有江湖經驗的女弟子，陪同前往帝都。
四日之後，一行人快馬抵達。
樓千雪正想著去哪兒找蘇墨白，就有人主動找上來了。
對方約她在臨江茶樓見麵。
樓千雪心中疑惑，卻應下了，等她到地方，見了雅間裏頭的人之後，心下一驚。
大公主！
她的笑容溫婉明媚，好似早就料到她會來一樣。
樓千雪十分不自在。
在大公主麵前，她始終覺得自己矮了一截。
大公主對她很是客氣，“姑娘請坐。”
樓千雪隻得坐了。
一杯熱茶遞到麵前，抬眸，就看見大公主滿麵笑意。
“姑娘一定好奇，我怎麼來得這樣及時。”
樓千雪沒說話。
大公主笑著，在她對麵坐了，姿態端莊嫻雅，“因為蘇墨白一直有派人注意你的行蹤，所以，你還未到帝都，我便知曉了。”
樓千雪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
換了別人，她不會這樣，可這是大公主，蘇墨白曾執了她的手，告訴她說，這是他心儀已久的女人。
她想起身走人。
大公主應該是看出了她的意圖，笑著阻止道：“姑娘別急，我的話還未說完。”
人家是尊貴的公主，她就這麼走了，是很失禮。
於是樓千雪坐住了。
大公主的聲音居然帶了幾分幽怨：“我和你說，蘇墨白可是害人不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