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雪從薑師姐的話裏得出了兩個結論。
一,奚隨南沒占到便宜。
二,薑師姐和顏師兄終於有了夫妻之實。
劉師姐說得真對,不過是虛驚一場,而且,還促成了薑師姐和顏師兄的好事。
她很為薑師姐高興。
尤其是,薑師姐剛剛說了個‘怕’字,這讓樓千雪心裏頓時透亮起來:薑師姐是真的不打算回頭了,她已經認定了顏師兄。
所以,奚隨南要對她行不軌之事時,她會害怕。
神思一晃,樓千雪又想到了奚隨南。
當時,他紅著眼珠,失魂落魄道:“丟了。”
大概,正是因為薑師姐的‘怕’,讓奚隨南清醒了?
不然,以顏師兄的本事,想要救出薑師姐,太難。
樓千雪覺得,是奚隨南把人放走的。
“千雪?怎麼不說話?”
薑落雁疑惑道,她需要樓千雪的支持。
“薑師姐,恭喜!”
樓千雪發自肺腑道:“你和顏師兄終於修成正果了,真不容易!”
一句話,就把薑落雁逗笑了。
她鬆開了樓千雪,舉袖將臉上淚痕擦幹淨。
等抬眸,她可憐兮兮道:“千雪,我今晚在你這邊住行嗎?”
“……”
樓千雪不明白這是鬧的哪出,“不見你回去,顏師兄會過來找人的吧?”
“他不敢來。”
薑落雁說著,神色間藏了嬌羞。
樓千雪好像明白了點什麼,仗義道:“那行,反正我這裏還有兩間空的客房。”
“不,我要和你睡。”
“……”
於是當晚,薑師姐就真的在樓千雪這裏住下了。
趁著她在床上逗羽兒玩的時候,樓千雪出了一趟院子。
她去找了劉師姐。
劉詞妍道:“怪不得遲遲不見你過來,原來是薑師姐找你去了。”
樓千雪笑了笑:“劉師姐,你早點休息,也不用去看薑師姐了,她好得很。”
劉詞妍點頭,說這就休息。
樓千雪出了劉師姐的院子,又停在了顏師兄的院門口。
她心裏想著,既然都過來這邊了,順便和顏師兄說一聲。
敲門聲響起,顏師兄很快就出來了。
見是樓千雪,他略略低了頭行禮。
“少穀主。”
顏師兄從前不這樣‘規矩’的,樓千雪深以為,這是不好意思了。
她無聲笑著道:“顏師兄,薑師姐說她要留在我那邊陪羽兒,今晚不回來休息了。”
顏師兄果然更不好意思了。
“那就……打擾少穀主了。”
樓千雪笑著說不打擾。
等回了院子,羽兒和薑師姐還在床上鬧著,樓千雪往床邊一坐,兒子便爬過來了。
“娘……”
這回,口齒清晰。
樓千雪俯身,在兒子柔嫩的小臉上狠狠親了幾下,惹得小家夥咯咯直笑。
鬧了好大一會兒,羽兒才睡著。
樓千雪的床很大,加了一個薑師姐,也不顯得擠。
兩人把羽兒護在中間。
薑落雁小聲問道:“千雪,顏師兄沒說什麼吧?”
樓千雪笑著偏頭:“你怎麼知道我見過顏師兄了?”
“我當然知道。”
薑落雁怕吵醒羽兒,將聲音壓得低低的,“因為我了解你。”
樓千雪低低笑起來,心情一好,就揶揄道:“顏師兄到底怎麼得罪你了?你要這麼懲治人家?”
薑落雁臉色紅透,羞得快要將臉埋進被子裏,“這個不能告訴你!”
樓千雪笑道:“我還不想聽呢。”
等岔開話題,薑落雁才自在了些,說著說著,她忽然道:“對了千雪,詞妍的父親去世了,你知道嗎?”
樓千雪驚了一下。
“劉師姐的父親去世了?怎麼會呢?!”
她是見過劉老爹的,也就五十的年紀,身體很好,嗓門還特別大。
薑落雁道:“幾個月之前,詞妍不是出穀了一趟,去了好幾天?”
樓千雪嗯了一聲,“是有這麼一回事。”
那次,劉師姐臉上還受了傷,還說是花解語伸了援手。
薑落雁繼續道:“我聽說,那次她出穀,就是因為父親去世了,要出穀去斂屍,辦喪事。”
“辦喪事怎麼會有衝突,還帶了傷回來?”
樓千雪十分不解。
薑落雁猶豫了一下,道:“我也是聽說的,說是詞妍她兄長將屍首扣留著,等她拿五百兩銀子去,才給下葬。”
聞言,樓千雪心頭頓時竄起一搓火來:“這種畜生行徑,竟也幹得出來?!”
說完,她就先自己給了答案。
劉師姐的父兄比畜生好不了多少,幹出這種事,簡直稀鬆平常!
不管劉老爹是怎麼死的,但死得好,以後,劉師姐在穀外再無牽絆。
薑落雁話裏也帶著唏噓。
“是啊,簡直是畜生,詞妍怎麼攤上了這樣的兄長……”
劉師姐的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樓千雪差點就要說出口,但是想了想,死者為大,她就不多言了。
兩人又說了些其他的,最後還是薑落雁道:“你明日還要出穀坐診,不說了,早點睡。”
樓千雪道好。
翌日,她走的時候,羽兒還沒醒,薑落雁賴在她床上也不起來。
“千雪你放心走就是,等羽兒醒了,我給他洗臉,帶他玩兒。”
樓千雪當然很放心。
就這樣平靜地過了兩日,薑師姐依舊來她這裏蹭床。
第四日晚上的時候,薑師姐沒來,羽兒大概是習慣了床上多個人,乍然沒有了,他有點不習慣。
爬來滾去,就是不睡。
樓千雪陪著玩到了近子時,小家夥才舍得閉眼。
這一日出穀,多了個樓千珩。
他是這麼說的:“千雪,那個奚隨南居心不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穀。”
樓千雪很想說,帶上他才是累贅。
但是想到他傷剛剛好,便沒有說什麼。
劉詞妍見多了個樓千珩,心緒並無起伏,就和沒看到一樣。
到了藥堂之後,樓千珩也不想著出去街上逛了,他就老老實實站在樓千雪身邊。
此時已是深秋初冬,又是大早上,天氣很冷。
最近染了風寒的病人越來越多了。
樓千雪正在給病人把脈,忽然,眼簾裏冒出個白影來。
未婚女子的流雲髻,價值不菲的純白狐裘,白淨精致的鵝蛋臉。
這模樣,活脫脫一個二八芳華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