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把脈的時間有點長。
她知道，蘇墨晚時不時抬眸看她。
終於把完脈，她收了手。
蘇墨晚立即就朝著門的方向瞅了瞅，那裏站著那個叫吟霜的姑娘。
她壓低了聲音問她：“怎麼樣？沒有更嚴重吧？”
語氣有點忐忑。
大概是被她的神情嚇著了。
於是，樓千雪沒有和上次一樣皺眉頭，隻淡淡地道：“沒有。”
停了停，她又加了一句：“你可以把現在的藥停了，換回原先那種補身子的。”
蘇墨晚好像是鬆了一口氣。
緩了緩，她低咳了一聲，神色間頗有點不好意思：“那個……非得調理一年才行？”
這話說完，她臉便紅了。
剛剛破了身子，這抹嬌羞，格外動人。
樓千雪看了看她神色，脫口問道：“昨晚？”
話問出來，她也有點不好意思。
這和蘇墨晚的病關係不大，純粹是八卦而已。
蘇墨晚卻好像沒反應過來，愣愣地反問她：“什麼昨晚？”
這下，樓千雪尷尬了。
咳了一聲之後，她壓低聲音道：“是不是昨晚圓的房？”
蘇墨晚好像是發現了自己露出的胳膊上有不得了的東西，嗖一下，把胳膊縮回了被子底下，藏得嚴嚴實實。
神色間，還是難掩嬌羞。
“這、這和……有什麼關係？”
看她這副模樣，樓千雪反而淡定了。
該害羞的不是她，而且，她還比蘇墨晚大，應該像個過來人一樣才對，不能露怯。
於是，她很淡定地道：“當然有關係，要是之前的話，幾乎沒有可能，但現在……還是有希望的。”
這話，蘇墨晚應該聽懂了。
樓千雪看見她眸子裏馬上就沁滿了緊張。
連聲音都是慌的：“你說什麼？也就是說有可能懷上？！”
這回，樓千雪看不懂了。
先前，她和蘇墨晚說需要長時間調養，她很擔心的樣子，等她說隻需調養一年就差不多，蘇墨晚是鬆了一口氣的。
在樓千雪看來，她應該是急著懷秦王的孩子。
可是現在……怎麼她說有可能懷上，蘇墨晚反而緊張了呢？
難道不應該是高興嗎？
真是讓人摸不準。
樓千雪見她慌成那樣，就道：“隻是有希望，希望不大。”
果然，這話一出，蘇墨晚就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鬆完氣，她就抬眸，朝她看來。
那神情，好像是在懷疑她說謊忽悠她。
樓千雪繃緊了麵皮，不讓自己露餡兒。
猝不及防地，蘇墨晚朝她翻了個白眼。
這是識破了？
樓千雪心底一慌，不能讓自己的招牌就這麼砸了，得補救……
這麼想著，她繃緊了臉，說了二十年來，第一句葷話：“雖然希望不大，但隻要秦王能幹，還是有可能的。”
說完，她的臉就先燒了。
好在，可能是她臉皮不薄，蘇墨晚好像沒發現。
她紅了臉，又毫不客氣地朝她再次翻白眼：“樓姑娘，你還沒嫁人呢吧？”
樓千雪知道她話裏意思，這是在指責她說話太露骨。
想了想，她都是生過孩子的人了，這麼說話，好像也沒什麼不合適的，過了初時的臉燒，她迅速就淡定了。
開了先河，便不介意再多說幾句。
樓千雪看著蘇墨晚笑了笑。
“隻要他願意娶。”
但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蘇墨白有大公主，即便他有本事讓大公主答應，也隻能是納她做妾。
她現在不願意做妾了。
到這一刻，樓千雪才發現，她現在是真正的放下了。她能鎮定自若地提起蘇墨白，甚至還能拿他來做話裏的消遣。
蘇墨晚卻一個激靈坐起了身，水汪汪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她：“你說的他是誰？”
問完，她的眸子就眨了眨，顯然，她自己心裏有了猜測。
然後，她再看向她時，便換成了一臉震驚：“你說的該不會是蘇墨白吧？！”
樓千雪挺佩服的。
她不知道蘇墨晚是怎麼猜出來的。
她挑了挑眉，看著蘇墨晚，沒說話。
蘇墨晚和她對視，然後眸子又開始滴溜溜轉了起來，轉了一會兒，倏然停住，看著她開始愣神。
樓千雪不知道她腦子裏想著什麼，但這種時候，她得捍衛自己的尊嚴，站起身之後，她神色淡淡地道：“蘇墨白兩年前欠了我五十兩銀子，至今沒還，如果他一年之內還不親自來還的話，我就當是聘禮了。”
蘇墨晚好像被她的話弄懵了。
樓千雪眼前卻是一片清明。
蘇墨白的確是欠了她五十兩銀子，那百兩銀票被撕成兩半，不能用了，蘇墨白當時居然也不告訴她。
後來她拿去買東西，人家拿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最後，還是半夏告訴她，撕成兩半的銀票，等於是廢紙。
雖然銀票是她撕的，但她覺得蘇墨白應該事前阻止，這賬，她要算在蘇墨白頭上，反正，他那麼有錢，不會在乎。
至於聘禮什麼的，鑒於蘇墨白最近做的這些事，她拿他開兩句玩笑，不算他虧。
等她心思落定的時候，隻見蘇墨晚看著她眨了眨眼，笑了。
她唇角不遠處有梨渦。
笑起來，和顏錦繡很像。
連聲音都帶了愉悅：“什麼聘禮？你要娶蘇墨白啊？是不是弄反了？”
看著這張和蘇墨白有六七分相似的臉，樓千雪心頭一動。
蘇墨晚是蘇墨白的親妹妹，那麼……有些話，她是不是會傳到蘇墨白那裏去？
她心頭忽然來了個主意。
於是，她斜睨蘇墨晚，語氣拿捏得恰到好處：“沒反，蘇墨白從頭到腳沒一處像個男人，占了便宜就跑，要不是我當初……現在孩子都會叫爹娘了。”
她話裏帶著淡淡的鄙夷，不至於讓人生厭，但足以達到目的。
果然，蘇墨晚臉上的神色立即就變了。
樓千雪甚至從她那雙瀲灩的桃花眼裏，看見了鄙視。
鄙視的是誰，自然不必說。
樓千雪忽然有點想笑，好在憋住了。
蘇墨晚的心思，實在是出乎意料，隻聽她咳了一聲，看向她，很真誠地道：“樓姑娘，你和蘇墨白的恩怨先不說，他那五十兩，我就先替他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