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安然無恙

墨東軍已經向泊陽城進發,虞城依舊沒有戰瑤的消息。

過了幾日,濱王收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戰瑤回到了京雲城,就在他的府邸等著他。

整個墨東都在通緝戰瑤,她竟完好無損的回到了京雲城。

驚異之下,濱王趕回了府中。

此時,戰瑤正坐在濱王府邸的假山石上,悠然的曬著太陽。她已經比初來時,肚子大了兩圈了。

“你一個人的回來的?”濱王惡狠狠的道。

“沒有,雇了輛馬車。”戰瑤扭頭望向濱王,“別這麼惡狠狠得看著我,我回來,可是第一個就通知了王妃,她雖出了門,為我置辦些衣裳,萬一回來撞到你這般樣子看著我,你不又要費勁心思解釋一通了?”

濱王給左右使了眼色,兩人便守在了通入假山的廊道外。

“想不到,你還會為我著想?我安排了那麼多人抓你,都沒有抓到,你竟然能安安穩穩的出現在這裏,太子妃好神通啊?”濱王收斂了一些凶氣,斯文問道。

“這事該問你自己。從大燕各處遷來墨東的商賈,都是曾助濱王謀反的吧,現在濱王翻臉不認人,說殺就殺,這些人心中怎麼會毫無怨言呢?墨東的官吏,是如何選拔上來的,濱王自己心中清楚。你陰狠毒辣,現在這些人人人自危,能多撈一筆是一筆,銀子給到位了,誰還惦記著你濱王頒的通緝令啊。”戰瑤怡然道。

“這幫無能之輩!”濱王啐道,隨即又綻開了笑顏,“明明可以跑,為什麼還要回來?”

“跑?我為什麼要跑?我就待在這裏,待在你身邊,親眼見證大燕的軍隊,攻破墨東,將大燕的罪人,宇文懷吉擒拿。”

“你在做夢吧。你知道現在天下大旱,你的太子連三餐飽飯都吃不到了嗎?”

“那又如何?天下大旱,他就陪著百姓一起挨餓,與自私自利陰險狡詐的宇文懷吉,大不相同。”

“哦,你不是在做夢,你是在找死。”濱王威脅道。

“死?你怎麼舍得讓我死呢?你不惜被我拖累,也要擄我來墨東的目的,我想了很久,原本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幾日,我突然就想通了。”

“嗬,那你倒說說看。一直聽聞生在胥北的太子妃,腦子不太靈光呢。”

“確實,生在胥北的我有些愚鈍,即使如此,我也弄清了墨東的真相。”

“墨東的真相?”

“不錯,陰狠毒辣的宇文懷吉在墨東受人尊崇的真相。”

濱王臉色一沉,心中生怒,又瞬間將怒意掩藏,這對他來說,顯得駕輕就熟,因為十幾年間,他就是這樣掩藏自己的野心的。

“墨東的農人是不用繳糧稅的,這在大燕另外四州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朝中從未有過墨東免繳糧稅的說法,也就是說,農人年年需繳的糧稅,是你墊了出來。這便是你在農人口中,好口碑的由來。從此,墨東農人種糧的積極性提高,你便保了民生。”

濱王微笑道:“比你的太子殿下,做的強些。”

“可這麼一筆巨資,憑你的薪俸,是付不出來的。那錢從哪來呢?墨東低級的官員,統統身兼數職,家中還經商,那官職是你賣給他們的,這便是斂財方式之一。兼職的餉俸,朝廷一樣要出,十之三四的空餉,便被你收入囊中。還有,墨東新開墾的農田,並未上報,農人買地的錢財,也歸你所有。所以墨東賄賂成風。”

濱王聽得饒有興致。

“墨東以玉出名,你是此地封王,玉礦歸你,你卻以胥北戰事,朝廷缺銀為由,將玉礦的收益轉給朝廷。聽上去大公無私,實則,你上報的玉礦,不及墨東的十之七八,經營玉原石的生意,卻因中央直屬,免於征稅,你把未上報的玉礦,摻雜其中經營,也有不菲的收益。所以簡單來說,你是以大燕的財政,養墨東一地,人人從中撈得了好處,自然會念你的好。”

“這難道不算我的本事嗎?”

“算,當然算。加之你從各地拉攏來的富商暗中資助,你將墨東‘治理’的也算富饒。墨東上下官員與你沆瀣一氣,欺瞞朝廷,秉承了你的自私自利,日子過得也算不錯。可是你不覺得,自你做的肮髒齷齪之事暴露,逃回墨東,這裏似乎已不再是安樂窩了。”

戰瑤頓了頓,撫了撫肚子,繼續說道:“那些富商通兌現銀,鬧得大燕紛亂,他們卻悠哉的跑到了這裏,跟著你,圖什麼呢?不過圖富貴權勢罷了。大燕的天下,你未奪取,權勢是你給不了的。沒有了朝廷的供養,墨東玉賣不出去,濟濟富商,窩在墨東一地,又何來富貴一說?這才有了墨東之亂,商賈拉幫結派,爭搶生意,正是拜你所賜啊。天下之財近彙墨東,並沒有造福於民,反而為這裏增添了動 亂。宇文懷吉,你的本事真是不小。”

“那又如何呢?這點小亂算得了什麼呢?宇文懷都就是運氣好些,擠兌之事都沒能拖垮朝廷財政,讓他在凜西找到一處金礦解了危。否則,天下早就大亂,你心心念念的太子,早已成為我的手下敗將!”

“運氣?太子與你從來不同,你靠得是假公濟私,而太子一路逢凶化吉,是他腳踏實地,走出來的。庭南剿匪他親自入匪窩,匪剿幹淨了,他還惦念著匪的來由,又赴凜西,隻願百姓安樂,天下無匪。你呢?宇文懷吉!都做了些什麼?策反胥北軍將,通敵叛國,害幾萬胥北軍命喪管臘,如此歹毒之心,還想戰勝太子?你才是活在夢中。”

“你現在不用跟我扯這些,成王敗寇,隻要取得最後的勝利,誰能斥責我的作為?其實我本不想做這些的,父皇登基,明明已經將那個女人的靠山統統貶撤走了,憑什麼,那個女人還牢牢坐在皇後的位置上,憑什麼要立她的兒子為太子?隻要父皇立我為儲君,我根本不用做這些,我也可以勵精圖治,做一個人人愛戴為民請命的好太子。沒人給我這個機會啊,我唯有自己搶。”濱王凶狠道。

“所以當初太子庭南遇襲,也是你的作為?”

“怎麼可能呢?那麼傻的事,隻有我那母妃才做的出來。那人身旁有飛燕軍護著,尋常刺客根本進不了身,反而容易暴露身份,壞我大事。就算得手了,太子遇襲,傻子也猜得出來與我有關,到時沒證據指認我,也會得父皇猜忌,嚴查下去,墨東的事暴露了,我豈非功虧一簣。”

“這就是你逃往墨東,不帶靜妃娘娘的理由?”

“是,她但凡聰慧一些,得到父皇的寵愛,我也不必走的這麼辛苦。我的委屈一半來源於父皇,一半來源於母妃。我為什麼要帶上她拖我的後腿?”

“你還真的會推脫罪責,人人都有錯,人人都對不起你,你又對得起誰呢?胥北軍死於你的算計,清幽 穀毀於你的貪婪!他們可未曾對你有絲毫虧欠。”

“你在說什麼呢,清幽 穀?我可是清幽 穀的大恩人。”濱王自得道。

“得了吧,宇文懷吉,清幽 穀之眾被你蒙騙了這麼久,你還沒演夠?”

“清幽 穀之大劫,源於秦浩天的以權謀私,和我無關。”

“和你無關?那你倒解釋一下,一介郡丞,奪清幽 穀之地做什麼?”

濱王輕蔑一笑道:“這件事你也搞清楚了?”

“不錯,我搞清楚了。”戰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