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過河拆橋

濱王向濱王妃解釋了聽到的傳聞。

他並不知曉嶽父現在身處於何種境地,隻知天下大旱,除了墨東,各地都受到了嚴重災害。太子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境地,天下無糧,他不顧民生也要出兵東征。墨東也經受著前所未有的威脅。基於此,太子做出什麼事情來,都不足為奇。

濱王的言外之意就是,要麼太子脅迫關佩山,要麼太子放出假消息,動搖墨東民心。

說到底,太子根本解釋不清,為什麼他人在京都時,皇帝還好好的,他人離了京都,皇帝就一病不起。

如此聯想下來,說他手中的聖旨是假的,倒不如懷疑太子謀害皇帝,邏輯更加通順。

濱王妃聽之更加心驚肉跳,如果傳言是作假就罷了,如果她聽到的傳言是真的,那麼父親到底是受到了怎樣的脅迫,才屈了身,違心講出那些話來?

濱王匆匆而來,又必須匆匆離去,眼下墨東境況也不十分樂觀,胥北軍已經打來了。臨走前,他隻是交代濱王妃,最近盡量不要出府走動。

夜半,四方茶館中那五位閑聊的商賈,同一時間命喪黃泉,臨死前,他們也沒想清楚,自己到底得罪了什麼人,隻能到黃泉路上結伴相問了。

夜宿府衙的濱王,睡得也不十分安穩。

大旱沒能讓墨東受災,人禍卻在大戰當即前,墨東各處落地生根。不停有各地文書來報,那些自大燕他州遷來的商賈,因經營之事,彼此角力,從而發展成大規模的聚眾鬥毆,死傷慘重不說,難免傷及無辜。

同是支持濱王的,誰應當獲得更多的利益,顯然已經發展成為墨東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

起初,隻是偶發的小事件,墨東各地的官員都沒有看在眼裏,當問題擺在濱王的桌案上時,這些鬥毆事件,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濱王最先想到的辦法,是殺一儆百,抓了兩個典型挑事的,當眾斬殺,妄圖震懾商賈。倒是安生了一段,可商賈之間的明爭暗鬥並未斷絕。

京雲城內,濱王的眼皮子底下,就再次出現了,同是經營酒家生意的老六和燕山,為了爭搶地段,集結手下兄弟,在繁華地段,大打出手,當場死了三人。最後官軍出動,才將兩幫人抓捕,入了大牢。

老六和燕山兩人的家底都十分雄厚,濱王一時不敢妄動他們,眼看,奪利之變,愈演愈烈,他竟想不出辦法解決。

正在頭痛時,墨東邊線又傳來新的消息,一直在長淵城外叫陣的胥北軍,突然安生了下來,似乎偃旗息鼓了。

“不可能,宇文懷都不惜得罪朝堂百官也要調糧東征,怎麼可能不戰而退?”濱王疑問道。

“可長淵城外叫陣的胥北軍確實撤了。”嚴家齊道。

“潛入庭南的探子呢?回來了嗎?不是說宇文懷都入庭南了嗎?查清楚他幹什麼去了?”

“調糧。”

“怎麼,庭南還有糧食?”

“還入了駐軍所。”

“京華駐軍所?”濱王驚異道。

“是。”

“京華軍,胥北軍隻是幌子,他要派京華軍來!”

“京華軍?就是大燕唯一一支,水陸皆通的軍隊?”

“不錯,水陸皆通,宇文懷都要攻水路,地圖,地圖拿來。”濱王焦急道。

嚴家齊將地圖徐徐展開,濱王細致的查看了庭南通墨東的水陸,沿海直通墨東邊郡泊陽城,並在此處點了一點。

“一定是這裏,宇文懷都要攻泊陽城,通過水路入墨東,我們把軍力部署於此地,死守這裏,不入海,堅決不能讓宇文懷都打通陸路。”濱王道。

“濱王說得有理。”

“瘋了,宇文懷都一定是瘋了,天下大旱他置之不理,動用京華軍改攻水陸,消耗如此之大,看來他已經孤注一擲了。”濱王判斷道。

“那長淵城那邊?”

“依舊死守不出,長淵城城防堅固,輕易打不進來。隻要我們一月,不,撐半月之久,宇文懷都的大軍必定崩潰。別說大燕的糧食撐不了許久,就算他真的調到了糧食,各州郡餓殍遍野,內亂也夠他受得了。”濱王眼中閃出激動的神色。

嚴家齊認可的點了點頭。

“大戰在即,我們也不能出內亂,在京雲城中鬧事的那兩家人,現在是不是在大牢內押著呢?”

“濱王是說老六和燕山?”

“對就是他們兩個,把人給斬了,頭顱掛到他們鬧事的街上。”

“這不妥吧,濱王要知道,這兩人身家背景不一般呐。當初助你,也是斥了巨資的。”

“我知道,可這關鍵節點上,隻有將他們斬殺,墨東各地商賈才會明白,我宇文懷吉不好惹。老六和燕山我都敢殺,他們算些什麼東西?唯有將他們震懾住了,後院不起火,我方能專心對付宇文懷都。我圖謀這麼久,隻差這一口氣了,不能讓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滅了我這口氣!”濱王堅決道。

嚴家齊又驚又怕,猶豫間,還是點了點頭。

“有戰瑤的消息了嗎?”濱王又問。

“還沒有。”嚴家齊顫抖道。

“怎麼還沒有?她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怎麼會這麼難找呢?”

嚴家齊一時語塞。

“找,繼續找,人手不夠就加人,墨東翻了底朝天,也得把她人給我找回來。”

“是,濱王。”嚴家齊道。

京華軍還未攻來,濱王就又開了殺戒,老六和燕山,當日就被處斬,行刑當時,兩人口中罵罵咧咧,問候了濱王祖宗,也沒能換下死掉的命運。

這兩位家底豐厚,遷至墨東,也攜帶了家眷,到了此處還擴充了家丁,兩家的家眷自然不依濱王的做法,想來討個說法,也一並被抓了。

老六和燕山的死,極大的刺激了遷往墨東的商賈,明爭暗鬥也終於停了下來。若淨是些有命賺沒命花的錢,不賺也罷。

雖然各地的商賈,對濱王的行事頗有微詞,但也無可奈何,隻能忍氣吞聲。不過他們一直幫扶著的濱王,已在他們心中失去了信任。

他這過河拆橋的伎倆,使得著實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