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梓碩醒來已經是兩日後了,恰巧那時,是黑夜。他以為自己入了地府。
“地府還有被子蓋啊。”蕭梓碩喃喃道。
他將被子掀開,摸著黑從房間裏走了出去,嗨,地府是真的冷,他不禁打了寒噤。
蕭梓碩如夜間的鬼魅,在廊道行走。四周皆是悄無聲息。
不多久,他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同是鬼魂,結伴投胎也是好的。蕭梓碩停了下來,一轉身,有人撲進了他的懷中。
是溫熱的氣息。
那人與蕭梓碩撞個滿懷,氣憤的教訓起他來。
“蕭梓碩你要跑哪裏去?”是顧小蝶的聲音。
“小蝶?你怎麼也死了?”蕭梓碩滿臉疑惑。
“呸!”顧小蝶大喝一聲,吐沫星子噴了蕭梓碩一臉,“你才死了。不對,我救了你兩次了,你欠了我兩條命,剛好一些,你亂跑什麼?”
“我還活著啊。”蕭梓碩也很激動,“但是,好像不能這麼算,我也救過你一次啊,抵消一下,怎麼能算欠你兩條命呢?”
“這不能這麼算,是你非要逞強為我擋箭,你要是不擋,我自己也不能被那箭傷著,我,可是小神仙。哎呀,我不跟你計較這個了,大冷的天,趕緊回屋休息。箭傷沒要了你的命,小心凍死你。”顧小蝶關心道。
“這大半夜的,你不睡覺,怎麼跑出來了?”蕭梓碩邊走邊問道。
“隔一個時辰就要給你換一次藥,我就出去洗把臉,你人就跑了,真不讓人省心。”顧小蝶抱怨道。
“隔一個時辰換一次藥?我睡了多久?”
“兩天!真跟頭豬一樣。”
“兩天?你照顧了我兩天?”
“算了算了,一點小事,小神仙我不跟你計較,誰讓你三生有幸遇到了我呢?”顧小蝶自豪道,“我也是。”顧小蝶淡淡接了一句。
“是什麼?”
“三生有幸,遇見你。”
夜黑風高,顧小蝶看不到鐵板一塊的蕭梓碩紅了臉。
……
管臘節節敗退,最後選擇求和,這次是真心實意,因為他們已經沒有還手之力。在同一日,大參事阿古依良,跳了城牆,摔死在豈克合城下。
皇帝聽從了宇文懷都的建議,將管臘分為,管臘五部,給剩餘的五支管臘貴族,每支一片分管之地。名義上是防止五支貴族,為爭管臘大汗之位,繼續流血。實際上,是將管臘整體實力再次分割,讓五部在內鬥中耗盡氣力,再構不成對大燕的威脅。
阿茂連江的頭顱,在溫陽城懸掛了三日。又被宇文懷都帶到了京原城。
十二人墓處,宇文懷月依舊守著,見到來人時,也不禁熱淚盈眶。
她的哥哥大勝歸來,她的夫君,還好好活著。
“懷月。”陳宣溫柔喚道。
許久未見,隻要,他還活著,宇文懷月就已經感激涕零了。
相隔兩地的夫妻,這一刻終於相擁在一起,半刻才緩緩鬆開。
“蕭梓碩,你怎麼斷了一臂?”宇文懷月這才注意到陳宣身旁之人。
“過去的事了,公主不必在意。”蕭梓碩平淡道,他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隻能用左手握刀,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刀,再也快不過胥北的風。
“斷臂保命。值得的。”顧小蝶插言道。
“你又是誰?”宇文懷月好奇道。
“我?你記住了,我,是墨東清幽 穀的小神仙,顧小蝶。”顧小蝶驕傲道。
什麼神神叨叨的地方,什麼神神叨叨的名號,宇文懷月一臉問號的看向戰瑤。
“額,小蝶是我們的朋友。擅長醫術。”戰瑤道。
“和使毒。”顧小蝶補充道。
“好吧。”宇文懷月無奈道。
“懷月,和哥哥一起回京都吧。”宇文懷都道。
宇文懷月看看陳宣,即使多日不見,依舊心照不宣。
“哥哥,我不回去,我的夫君在哪裏,我的家就在哪裏。”宇文懷月道。
“陳宣也一起回去啊,這次胥北之戰,陳宣也是立了功的,我向父皇請恩,在京都任官,豈不是兩全其美嗎?”宇文懷都道。
“殿下,不必了。”陳宣推辭道,“我也不是做官的材料。科舉不第,在京都任職,不依靠太子和公主的權勢,我如何壓陣?若是依靠太子和公主的權勢,才能在京都站穩腳跟,那陳宣就不是陳宣了。一旦,身處高位,就有了忌憚,有了忌憚,再不能從心而動了。”
陳宣要永遠做那個,可以直言不諱,為民請命,一切隨心而行的正直的陳宣。
宇文懷月挽起陳宣的手臂道:“我支持他。”
宇文懷都皺起眉頭,不知該如何勸說,他欣賞陳宣,信任陳宣,想留陳宣在身邊,但那樣,陳宣確實就不是陳宣了。
“其實胥北挺好的。”戰瑤道。
陳宣點頭道:“是挺好的,托殿下的福,胥北邊線的戰事也消解了,管臘人不足為懼,大柱兄弟也在,江副將,對我也比往常好很多。”
“這樣也好。”宇文懷都妥協了。
祭拜了十二人墓之後,一行人來到了戰家的墓地。
戰家幾代先烈,戰瑤的父兄包括母親,都葬在這裏。
阿茂連江的頭顱,被作為祭品,擺在了墓地中。
英雄們的名字赫然在目,身處這墓地之中,無人不覺肅穆。
“父親、母親、哥哥,你們總算能夠得以安息了。你們放心,阿桃會好好的活著,好好的。”戰瑤認真道。
“嶽父嶽母以及兄長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阿桃的。”宇文懷都道。
眾人在墓碑前,一同拜了三拜,大燕的英雄們,將被大燕的子民,永遠銘記於心。
顧小蝶取出了與戰勝定親的玉鐲,安放在他的墓碑前。
“可惜啊,還是沒能名正言順的嫁給你,做戰家的媳婦。以後在胥北,沒有名號護身了。”顧小蝶歎息道,“再見了,戰勝。”
蕭梓碩湊到她的身邊,也在戰勝的墓前拜了三拜。
武王府內,已人去樓空,戰瑤望之傷懷。
“拜也拜過了,我們啟程吧。”戰瑤道。
“天色不早了,就在這王府內,住上一日,明日再啟程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做。”宇文懷都道。
“什麼事?”
“明日 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