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王領軍北去的消息,整個凜西都知曉。
因為胥北戰事緊急,皇帝又頒下募捐令來,凜西出金,富貴之人自然少不了捐些財物。
也由於戰事的緣故,外州調來的糧食價格大增,以此為食的富貴人家,又要多添些開銷,加之戰時,金器的銷量大減,以此為支柱的凜西大戶,這些日子以來並不好過。
主做富貴生意的齊家賭坊、酒館的生意,也就牽連著難過起來。
齊誌楠一心想將崎連城,連同胥北凜西的生意之道給強來,卻不料,在其命脈中下毒,也沒能將其毀滅。反倒被崎連城的人毀了自己的鋪麵。
他低聲下氣的去求廣平王,要王爺出動一隊凜西軍,震懾一下崎連城那幫不知好歹的胥北人,被廣平王無情的拒絕了。
現在廣平王人已經不在凜西了,小王爺早就出逃,金礦沒了做主之人,齊誌楠便打起了金礦的主意。
想當初,他與小王爺交好之時,這金礦他可是隨意進出。
現在,他堂堂正正成為了廣平王的女婿,永昌金礦的人,誰能不給他幾分薄麵呢?
齊誌楠穿戴整齊,大搖大擺的來到了永昌金礦,抬腿就要邁入金礦的大門,被監守攔了下來。
“金礦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進入。”監守盡職盡責的說道。
這監守看著眼熟,他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永昌金礦做挖金工的阿虎。趙力被小王爺調離了京梁,而他留了下來。
按照小王爺新定的規矩,挖金工的待遇好了許多,阿虎這人被挖金工們奉為老大,做事又不討懶,永昌金礦按勞發薪。這位叫阿虎的挖金工,每月的薪勞,是別人的兩倍。
這件事,引起了廣平王的注意,私下留意了幾眼,就把他升為監守了。阿虎做監守,也是恪盡職責,加之他身形魁梧,主理人就派他守門。
“閑雜人等?你知道我是誰嗎?”齊誌楠氣憤道。
阿虎自然是知道的,之前,借著與小王爺的關係,在金礦裏頤指氣使的,他能不記得嗎?但齊誌楠一定不會認得他,索性,他就裝作一無所知。
阿虎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可是廣平王的女婿,小王爺的姐夫,齊誌楠。”
囂張的講出身份,齊誌楠撣撣身上灰塵,就要往金礦裏走,還是被攔了下來。
“金礦重地,姑爺不得入內。”阿虎換了個說法。
“這是我自家的金礦,怎麼我就進不得了?主理人呢?讓他給我滾出來,永昌金礦不讓我齊誌楠進,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齊誌楠想要硬闖,卻被監守結結實實的給攔了下來。
“主理人今日不在。廣平王走時立下的規矩,非金礦用人,任何人不得出入金礦,官家也不行。”阿虎態度堅決。
平白無故,官家怎麼會來永昌金礦,說白了,廣平王防著的,隻有他齊誌楠一個。
“你、你叫什麼名字?”齊誌楠氣憤道。
“金礦的人都叫我阿虎。”阿虎老實答道。
硬闖不入,齊誌楠未免麵子受損,又撂下句狠話來,“好,阿虎是吧,你這個不知輕重的人,等王爺回來了,我把這事告知他,看他怎麼收拾你!”
說罷,齊誌楠返身離去。
“姑爺慢走。”阿虎表麵恭敬,實則心中大喜,早看他不順眼了,今日總算出了口氣。
廣平王真是欺人太甚了,對自己的女兒不上心也就罷了,還像防賊一樣的防著自己。齊誌楠窩了一肚子的火,無處發泄,又跑到偏郊的小院去了。
待齊誌楠走遠了,主理人才敢從屋內探出頭來。
身處之位高些,到底是要多一分精明。
怎麼說,齊誌楠也是廣平王府的女婿,眼下的日子,他不著廣平王待見,那以後怎樣,誰能說清楚呢?他日,齊誌楠再翻了身,記恨起這些事來,他可謂是裏外不是人。
所以,老遠瞥見齊誌楠,主理人一頭鑽進屋內,吩咐阿虎不許把他透出來。
阿虎可是個硬漢,才不怕得罪這些鬼神,剛剛他的處理,隻說這是廣平王的命令,沒有牽扯到主理人的吩咐,主理人對此非常滿意。
他拍了拍阿虎的肩頭,畫餅道:“好兄弟,以後有好事,我會想著你的。”
阿虎靦腆一笑道:“謝主理人了。”
凜西的夏日也是燥熱難當,齊誌楠來到他偏郊的小院,就算有純兒為他扇著小風,他也難忍酷暑。
齊誌楠從床榻上不耐煩的坐起身,將為他扇風的純兒推搡到地上。他之前受了氣,現在就將一身的力氣與蠻橫都使到了一個女人身上。
“一點兒力道都沒有,扇扇扇,越扇越熱!不想讓我在這裏多待是不是?不會買塊冰來散熱嗎?爺平時給你的錢,都花到哪裏去了?”齊誌楠惡狠狠的問道。
純兒此時滿臉的委屈,一雙杏眼,藏滿了淚水。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花錢養著你,你還委屈了。”齊誌楠斥道。
“爺,你有所不知,現在外麵糧食賣的貴,純兒隻能節省一些,您已經一月有餘,沒給過純兒錢物了,這院中錢財,已經見了底了。”純兒抽泣道。
回想起來也是,明安城的鋪麵出了事,凜西的生意也在日益衰落,京都那邊的賭坊也沒有起色,想去金礦支些錢財,還被一個不識相的監守給攆了出來。
出門沒看黃曆,齊誌楠覺得哪裏過的都不順心意。
“行了行了,起來吧。”齊誌楠拂手將額頭的汗珠抹去,從床榻上起身,想要離開。
嬌小可憐的純兒,愧疚不已,懷抱著齊誌楠的腿,不願意他離開。
“別給我添堵啊,你知道爺不能在此處久留的。”齊誌楠凶狠道。
這話嚇得純兒趕緊又收了手,可憐兮兮的縮在一旁。
這小貓般的可憐模樣,又使得齊誌楠心中犯軟,從身上搜集了些銀子,丟到了純兒身旁。
“別哭了,過幾日,爺再來看你。”齊誌楠說道。
純兒收了銀子,也收了淚水,小心翼翼的跪在一旁,給齊誌楠磕了幾個頭。
“爺,爺!”突然有人闖進了小院,呼喊道。
那人是他的隨從,找他不見,料想著人應該在這小院中。
“幹什麼,這麼著急?”齊誌楠嫌棄道。
“爺,快回去吧,夫人快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