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嬸娘。”
戰瑤還沒落得一刻清閑,就聽到宇文懷都在屋外喊得急切。
整理了衣著,戰瑤從屋內走出,就見宇文懷都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出什麼事了?”戰瑤問道。
剛收回衛崗城,管臘人又折返回來了?戰瑤心中首先想到的是戰事。
“我父親,我父親跟來了,嬸娘你可要救我,我這也不知道藏到哪裏是好,要是被父親逮住了,他一定會拉我回凜西的。”宇文夜明慌張道。
“廣平王來了啊。”這對戰瑤來說,並非是壞消息,“他要你回凜西,你回去就好啊。”
一聽這話,本是焦急之態的宇文夜明,怒火頓生。
“嬸娘若是這般態度,我以後就不與你來往了。我知道,對戰管臘,我可能沒發揮出太大的功用,但是,嬸娘你不可以小看我。終有一天,我會成為武王第二,我會讓管臘人聞風喪膽,我不會再拖累你們!”
說罷,宇文夜明就負氣跑走了。
相比廣平王對他的不信任,戰瑤對他的不信任更為使他難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戰瑤解釋道,打算將他追回來。
可宇文夜明雖然功夫上沒有長足的進步,腿腳卻是比之前靈巧多了,轉眼的工夫,戰瑤就已經看不到他的影子了。
正在憂愁之中,戰瑤看到了帶兵巡視的魏靖忠。
本是魏靖忠先看到的她,躲避不及,還是與戰瑤打了個照麵。見都見到了,裝作不相識,反倒更為尷尬。
魏靖忠整理了一下軍容,來到了戰瑤麵前,恭敬施禮道:“臣下,拜見太子妃。”
戰瑤莞爾一笑道:“哥哥,不必如此客氣。”
“看樣子,太子妃是在尋人?你可以交代給我,我正在領兵巡視,也許能幫到你。”魏靖忠始終注意著分寸。
“不必了,他跑不遠,廣平王是不是到衛崗城了?”
“是。”
“王爺人在哪裏?我要去找他。”
這讓魏靖忠為了難,他知道廣平王現在所處之地,卻因為衛崗城近乎廢墟,他不知道如何能清晰的描述出路線。
“這樣吧,我將太子妃帶過去。”魏靖忠言道,“你們繼續巡視,城東彙合。”他吩咐道。
“一點小事,其實不必耽誤哥哥公務。”戰瑤道。
魏靖忠則抬起手臂,示意戰瑤先走。
如此,戰瑤也不再推辭了。
一路上,兩人並沒有過多交流。魏靖忠也時刻與戰瑤保持著距離,隻是在該轉向的時候,伸出長臂示意一下。
就這樣沉默著,魏靖忠帶戰瑤來到了軍政駐紮處。
這是一處簡易搭建起來的帳 篷,用以大將軍也就是宇文懷都在其中指揮戰事,部署軍力。
廣平王就是被請到了這裏。
此時,並無緊要之事,所以帳 篷大開,坐於其中的宇文懷都,一眼看到了戰瑤,以及,送她前來的魏靖忠。
“到了,太子妃。臣下告退。”魏靖忠恭敬言道,還未及與宇文懷都寒暄幾句,他轉身撤離了此處。
“你怎麼來了?”宇文懷都出帳相迎。
“聽說廣平王來了,我來見見他。”戰瑤坦蕩道。
宇文懷都臉上沒有絲毫不悅,魏靖忠對他來說,已經不存在任何威脅。
“廣平王啊,剛剛他還……”
剛剛他還在帳中,被屬下之人叫了出去,正巧,這會兒又回來了,還綁著不老實的宇文夜明。
“太子,我兒已經找到了,凜西軍可以留下聽你差遣,我要帶我兒回去。”宇文俊朗嚴肅道。
宇文夜明逃跑之刻,他就已經坐立難安,派人四處尋找未果,想著他也許真的偷跑到胥北來了。正巧京都兵總務薛寧成再次下發調令,要調兵胥北,廣平王就帶著凜西軍親自趕到胥北來了。
先是到了京原城,城裏沒有宇文夜明的消息,但守城之將江廣樂告訴他,太子帶兵去攻西原城了,想到自己的兒子也許會到胥北尋太子,他便帶兵趕到了西原。
廣平王到時,西原城已奪下,太子帶兵來奪衛崗城。就這樣,他又跟到了衛崗,總算得到了兒子的消息。
“要走你走,我不走,我要留在胥北,打管臘人!”宇文夜明態度堅決。
宇文俊朗哪裏管他這一套,凜西軍早已將他捆得結結實實,去留根本由不得他做主。
“你吩咐下去,既入胥北,所有凜西軍,一律聽從太子調配,不得存異心!”宇文俊朗嚴肅道。
“是!”廣平王手下之人,也嚴肅回複。
廣平王之於凜西軍,就如武王之於胥北軍,說一不二,威嚴極高。
“那既然如此,謝廣平王慷慨調軍,兄長好走,軍務要緊,弟弟就不相送了。”宇文懷都客氣道。
宇文俊朗一抬手,念道:“不必送。”
他隻在乎他的兒子,禮節有什麼重要呢?
“等一下。”戰瑤擋在了廣平王麵前。
“等什麼?”宇文俊朗問道。
“小王爺他,想留在胥北,想建功立業,廣平王應該相信他,給他這個機會。”戰瑤認真道。
宇文夜明見戰瑤出來為他說話,心中一陣酸澀,最靠的住的,還是他的嬸娘。
“嗬嗬,”宇文俊朗滿不在乎的一笑道,“我兒年紀小,喜歡異想天開,尤其是被別有用心之人,唬一唬,就覺得天下間隻有參戰胥北才是建功立業。你聽好了,戰家的女兒,皇帝下令募捐,我廣平王,捐了一個金礦的財物。皇帝下令調兵,我將凜西軍八成精銳都帶到了胥北來,我廣平王一家,無愧大燕,無愧胥北,你休要再次煽動我兒子!”
“為什麼王爺總是覺得,小王爺是受我煽動,而不是覺得,他是遺傳了王爺您的英勇?廣平王王一家,無愧大燕,我同樣也無愧廣平王。小王爺從凜西跑來,差點命喪荒地。這次是我正巧路過,救了他。倘若再有下次,您能保證小王爺每次都能遇難成祥嗎?”
“什麼?”他的寶貝兒子,差點死於荒地,隻是想想,宇文俊朗的後背就已經發涼。
“你說說你,非要跑到這蠻荒之地來做什麼!”宇文俊朗訓斥起宇文夜明來。
“我要把管臘人趕出大燕的國土!我要做第二個武王!”宇文夜明叫囂道。
宇文俊朗上去給了他一記耳光,這是他第一次,出手打自己的寶貝兒子。
“武王、武王、武王都疑通敵了,你還武王第二!”
“王爺!請王爺自重,我父親,沒有通敵!”戰瑤憤怒道。
“王爺誤會了,有人篡改了我的傳信,武王失蹤是真,通敵是假。”宇文懷都解釋道。
“篡改了太子的傳信?”現在胥北,還有內奸,那宇文俊朗更不放心自己的兒子待在這裏了,“胥北情況複雜,不是你個楞頭小子能應付的了的。”宇文俊朗斥道。
“話不多說,太子你好好領兵,把胥北的疆土給奪回來,要錢要人,你支一聲便可,我現在就帶著夜明回胥北了。”宇文俊朗堅決道。
宇文夜明還是一副痛苦掙紮的模樣。
“父親,您要是非要帶我回去,我就一路上不吃不喝,您運個死了的宇文夜明回凜西吧。”宇文夜明也異常堅決。
“混賬!”宇文俊朗厲聲喝道。
話說到這個份上,氣氛已經完全僵住了。轉念,還是宇文俊朗服了軟。
“好,好,胥北不寧,我看你的心,就離不開這裏。這樣,我派人把你送回凜西去,管臘人為父來打,我也算戎馬半生,不怕他野蠻小族。為父將胥北的太平送你,你在凜西安樂,好嗎?”宇文俊朗近乎懇求。
宇文夜明感動的痛哭流涕,這深沉的父愛,誰會感受不到呢?
“父親,我有我想做的事,我叫宇文夜明,是凜西的小王爺,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要我的這個名字,響徹大燕,做個堂堂正正的英雄,父親根本替不了我。我知道父親擔心我的安危,也請父親尊重我的意願。求您了,父親,別讓我恨您。”宇文夜明懇求道。
在父與子的交鋒中,父親,總是落於下風。
宇文俊朗,隻能再一次的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