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黃岩越往下讀越是吃驚,一介婦人竟然有如此見識!自己枉讀十年寒窗,竟一絲一毫讓海城致富的方法都沒想到,而這婦人竟然羅列了十幾條,每一條都足以改善海城的現狀。
首先,便是以出產海產品為主的海城,自然要將這些海貨賣出,才能讓民眾生存。
所以,林青染鼓勵這些民眾將這些海貨製成幹貨,而後銷往內陸地區。
第二,海城雖為沙質土地,卻隻要將土地漚肥,這裏的土地也可以種植農作物,這樣一來可以解決當地民眾的基本飲食問題,也可以售出一部分,裝滿民眾的錢袋子。
第三,海城與梁國隔江而製,完全可以與梁國通商,互通有無。
第四,海城為沿海城池,如果開辟出海上航道,與波斯等國通商,定會讓海城成為燕國之首。
……
條條款款,足足寫滿了十幾頁宣紙,看的黃岩一陣心潮澎湃,以一個女子的胸懷,竟然能想出如此驚心動魄之辦法,可謂是女中豪傑,人中龍鳳!
黃岩自愧不如,這一刻,他對林青染有了改觀,心中除了欽佩還是欽佩,不過仍有許多疑慮,比如這漚肥的具體方法,製作幹貨的方法等。
黃岩拿起那些辦法,直接衝出暗室,如果不將這些問明白,他哪裏能安心入睡?
看著外麵黑的深沉的夜,黃岩停住了步伐,深夜前往,孤男寡女成何體統,這才腳步躊躇,按耐下心中貓抓一般的急躁回了書房,繼續挑燈夜讀,研究著林青染的建議。
天剛蒙蒙亮,黃岩顧不上洗漱,抱著那些宣紙便往林青染的小院跑去。
隻是,此時的林青染正在蒙頭大睡,昨夜睡的太晚的她兩腿夾著被子,嘴角還掛著可疑的液體,與周公聊的正歡。
黃岩猛地衝進小院之中,正碰上了搖搖晃晃起身去廁所的妙空空,所謂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妙空空哪裏能放過他,腿一伸,便將衝進院子的黃岩絆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黃岩痛的呲牙咧嘴的起身,一手指著妙空空,氣的直哆嗦,“你!你!竟然敢毆打朝廷命官!信不信我辦了你!”
妙空空一巴掌將他的手打下,故意結巴道:“我,我,我身在江湖,不怕你!有能耐你抓我啊!”說著,不忘做鬼臉氣黃岩。
黃岩說也說不過,打更是不可能,被氣的一張小白臉硬是成了豬肝色。
“夫人!夫人!在下黃岩,有事請教!”被擋在門外的黃岩,隻得抬起腳尖,隔著妙空空大聲喊道。
妙空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著黃岩,對於他的叫喊也不阻攔,默默的退到角落。
就在此時,林青染的房門‘砰’的一聲在內打開,林青染頂著一頭蓬鬆的亂發,僅著一身裏衣便衝了出來,一張口便是濃烈的火藥味,“哪個孫子打擾老娘睡覺!有種的站出來,看我不拍死你!”
妙空空與剛剛醒來的瓊斯往角落一站,院中央唯獨剩下了倒黴催的黃岩,傻愣的站在原地,懷中抱著那些宣紙,不知所措。
隻見一隻鞋子直接朝他飛來,‘啪嗒’一聲直接拍在了他的臉上,“給我閉嘴知不知道!”而後林青染怒罵一聲,回身進了屋,門‘砰’的一聲又猛地被關上,獨留下風中淩亂的黃岩。
這時,妙空空與瓊斯才一臉同情的走到他的兩邊,分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哎,兄弟,別怪我沒提醒你,這女人的起床氣惹不得呦!你多保重!”說完,二人勾肩搭背的進了屋,繼續胡吹海喝去了。
隻留下黃岩自己一臉落寞的在院中尋了個石凳,坐在原地等待著。
直到晌午,林青染這才伸了個懶腰,慢吞吞的從屋內走了出來。
打開房門,看到院中石桌上黃岩的那副模樣,不禁指著黃岩,哈哈大笑起來。“你!你怎麼這幅模樣?還有人敢毆打知府大人不成?”
隻見黃岩頂著一對熊貓眼,臉頰正中央還有一個碩大的紅色鞋印,好不滑稽。
黃岩看著這個樣子的林青染一臉的哀怨,待林青染笑夠,這才幽幽開口道:“我自從清晨等夫人等到了現在,而且,這鞋印是夫人你打的。”
林青染則是滿臉吃驚,“這是我打的?”她看向黃岩,以及在身旁隨時準備看熱鬧的妙空空以及瓊斯問道,看著他們紛紛點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林青染不禁嘴角抽搐,滿臉尷尬。
“那個,抱歉,我起床氣有點大,你還疼不疼?不如我給你抹點藥酒吧?”說著,林青染一手扳著黃岩的臉仔細的查看著。
長長的睫毛,粉嫩的唇,連呼吸出來的空氣都是如蘭一般,黃岩看著近在咫尺的林青染,不禁麵紅耳赤,忙一把推開林青染,結巴道:“男女授受不親,還請夫人注意!”
林青染則是一臉的莫名其妙,這家夥是怎麼了?
去了屋中拿了藥,就欲為黃岩擦上,這黃岩慌忙接過,結巴道:“夫人,我自己來吧!”說著,自己胡亂的擦了藥,仍是雙目不敢直視林青染。
林青染看著黃岩手中的宣紙,問道:“知府大人可是有事?”
隻見黃岩羞澀道:“夫人還是先換身衣衫去吧,咱們再行討論。”
“衣衫?我的衣衫怎麼了?”林青染疑惑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衫,衣服不髒也不破,沒毛病啊?
“咳咳,徒兒,你當所有人都和我們一樣不介意你穿什麼衣服嗎?女子除了睡覺之時,哪裏能隻穿著裏衣……”妙空空尷尬一笑走上前來,將她推進屋中道。
“真是愚昧無知的萬惡舊社會!”林青染邊穿衣衫邊咒罵道,大熱的天,穿的裏三層外三層就不怕捂的中了暑嗎!
穿好衣衫,林青染洗漱後,這才來到院中,又慢慢悠悠的沏上一杯檸檬薄荷茶,端了小點心,享受著美食帶來的快樂。
黃岩看著林青染欲言又止,臉上滿是焦急之色,最後實在是忍不住,艱難開口道:“那個,夫人,你看咱們能不能商議海城的治理事宜了?”
看著這個循規蹈矩的書呆子,林青染不禁覺得他好笑,存心逗弄於他,“我一介女流,哪裏懂什麼治理之策?”
這黃岩一聽,頓時急了,“這些建議明明就是你所寫,現如今你怎的又說不懂了?”
林青染不禁輕笑出聲,“知府大人不是從來瞧不起女流之輩的嗎?如今前來相問,不覺得掉了身價?”
那黃岩聽後麵上一紅,一張臉窘的成了一塊大紅布,嘴巴張張合合,分明有什麼說不出口,“那個,對,對不起,以前是,是我錯了……”
這倒讓林青染有些出乎意料,本來就是打算逗上一逗的,沒成想這迂腐的書呆子竟然真的給自己認錯了,不管他是為了海城百姓,還是真正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都已經是破天荒的難得了。
林青染也就不在計較,為黃岩也沏上一盞檸檬薄荷茶,讓他入座,開始給他講解宣紙上的條條款款。
“夫人,製成幹貨後怎麼銷出去呢?”黃岩不禁問出心中疑問。
林青染巧然一笑,“這個就需要咱們合作了。我出錢,我去銷,而你則以官府的名義收購,到時候我們的盈利二八分成,當然你二我八,如何?”
“不,不,這利益我一分不要,隻要能讓海城百姓富裕起來,我都支持你。”黃岩聽後搖搖頭,懇切道。
林青染不禁對眼前的這個書呆子有了欽佩之情,開口道:“不,在商言商,這錢必須給你,不管是進入你的私囊,還是充入官庫,也算是你與我合作的憑證,到時候,這幹貨你隻能賣與我一人,如何?”
黃岩聽後覺得也有道理,便應了下來,心中暗自決定日後將所得的銀錢定要用來為海城百姓謀福祉。
關於改善海城土質問題,林青染則開口,“方法我可以告訴你,但是代價是你要將城西的那座山,你要租給我十年。”
黃岩對此很是疑惑,“城西那座山,你要它做什麼,那山上可是中啥啥不長?別說租給你,就是白給你都行。”
林青染巧然一笑,“這可是你說的,白給我,別後悔。至於我用它做什麼,日後你便知道了。”林青染心中自有她的小算盤,怎麼算都是她占了大便宜。
“這海上航道,還有這與梁國通商……”黃岩看著紙上的這兩條建議,更是犯了難,一個海城都治理不好,更別談這要與他國建交,甚至去不知多少萬裏之外的波斯了。
“這個,咱們卻是有現成的人選。”隨著林青染的目光,黃岩瞧向正在與妙空空玩笑著的查爾瓊斯,瞬間明白了她的用意,一切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將其他的問題都一一為黃岩解答完畢,二人又簽訂了文書,這才算完,林青染本打算留這黃岩在家中吃過晚飯,卻不想這家夥跑的那叫一個快,說是要回去整理文書,明日便頒布下去,看的林青染三人不禁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