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貴妃倒也不會這樣不識趣的,不過也難說啊,嗬嗬,現在後宮裏的妃子一個比一個好看,皇上都喜歡美人兒,要是我們跟了上官小姐的話,現在也不必在這裏做這些苦無出頭之日的事兒了。”
“就是。”
抱怨的聲音有些悶悶不樂,二個宮女看沒有什麼事,便出去了。
我放下手中的書揉揉眉頭,滿眼滿不住的焦心啊,一定是出了事了,沐貴妃對夏君棠是有著放不下的情意,連她也不待見,難道我們隻有等嗎?
不行,我得去打聽一下,對他的事,我一點都放不下。
我很在乎很在乎,我人在心卻不知飛到遙遠的西北,迫切地想知道他現在的消息,等多一刻,心裏的疼痛就多一分。
我永遠也不想再見沐貴妃的,她鍾情於夏君棠是真,可是她陷害我,讓我到了這般的田地,卻也不是假的。
我曾經也恨她,可是恨得有些無力,她終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受一個男人萬般的寵愛,心裏卻又想著一個男人,哪怕是白頭偕老,終也意難平。
我不想心裏總是有恨,這樣很沉重,這樣會讓我尋找不到我自已的平靜和快樂。
我曾經也想,她不放手,她在爭什麼呢?她以為她可以得到嗎?可是現在,我又有什麼資格去這樣想他呢?我又算什麼?明明不可以再想他的,聽到他這些不好的消息,還是讓我坐待不住。
到沐貴妃宮殿的時候,外麵的人並不會讓我進去,我的身份還不到說求見就求見的份上,我把所有的骨氣都拋開,哀求著那守宮殿大門的公公,讓他們有通融上一會。
奈何我身上沒有什麼錢,他們對我還是不理會,驅趕著我走:“快走快走,這正殿門不是你這低賤人來的地方,貴妃娘娘都生病了,豈是你一個宮女想說求見就能求見的。”
我一聽越發的心急啊,如今連沐貴妃都說病倒了,那麼夏君棠的事真的沒有什麼人能理了,一急淚水都差點湧了上來了。
這個時候我是一點主意也沒有啊。我在宮裏隻認識路遙,可是我怎麼有臉去和路遙說,路遙是喜歡他的,難道宮裏像我和沐貴妃這樣可憐的女人,還不夠可憐嗎?還得拖著她下水嗎?
還有張喜寶,可是也不行,張喜寶從不做讓自已吃虧的事,上一次對我的事,她明明心裏清楚著,那染香園裏的香花是摧情花,她們都知道,都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過去,可是她卻配合著皇上和沐貴妃的心思,也是怕事之人。而林洛水,見他一麵是得靠運氣的。
我能等嗎?我一刻都不想。
我總是一眨眼睛就想著夏君棠在某一個地方奄奄一息地等待著救緩,這讓我好難受,我清楚地知道,最能決定夏君棠的命運的人,便是他。
他可以讓人找,可是他的度量,實在不容我想得太樂觀,他那麼小氣計較的一個人,會不會因為找了二天,索性也就不讓人找了呢?
要不然為什麼對沐貴妃拒不相見,這些想法在我的心裏七上八下地起落著,真的好亂,好迷惘。
從沐貴妃的宮殿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一路上的冷風吹得像是刀子割在心上一樣,好痛好痛。
“去去去,走別的道兒,今兒個皇上在這裏賞花。”二個公公立在那盡頭,不讓我從那裏穿過。
他還有心思賞花,他壓根就沒有擔心過夏君棠嗎?
心中冒出一些也不知是怨還是怒的感觸,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氣,我跪了下去:“奴婢求公公通融一下,讓奴婢見皇上。”
“你是誰啊,一個宮女也想見皇上,滾滾滾。”公公不耐煩地揮著手。
我抬起眼,有些視死如歸地說:“他會見我的,你說雲知秋求他。”
二個公公互看了一眼,然後一個就轉身就往裏麵走去。
未幾,那公公跑了出來說:“雲知秋,皇上宣你過去。”
有些慶幸吧,他還沒有忘記我,可是真的覺得自已有些可恥的,說好了要和他沒有什麼關係,卻還是要來求他。
把我的驕傲,把我的骨氣和尊嚴都收好,在宮裏做宮女有這些東西的存在,簡直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他說得對,我就是仗著他對我有著的幾分戀戀不舍之意,才會這麼傲然的。
公公讓我在一邊等著,我抬眼看去,在那一片楓葉如火的地矮林邊,他和一個女子正坐在圓桌上,女子正在彈著琴,一身紅色的衣服在緋紅的楓葉中,卻還是如此的奪目,眉目之中還是掩不住光華蓋世,優雅的姿態輕彈著曲子,那便是張喜寶。
也唯有她,才敢跟紅楓一竟霜紅之美。
我等了很久,他都沒有宣我過去,一曲一曲彈完,張喜寶笑逐顏開嬌滴滴地在他的身邊撒嬌著,他似乎忘了說見我的事,心中暗暗著急著,卻又隻能站著幹等。
等了許久,他像是偶然一回頭才看到我一樣,淡淡地說:“怎麼把這宮女帶來了,楊公公你怎麼做事的,朕不是告訴你,朕不喜歡看到低賤的宮女嗎?”他還是那樣的高傲,氣勢淩人,他的溫柔多情,隻對著溫柔的美人。”
楊公公吞吞口水:“奴自作主張讓這宮女過來,請皇上恕罪。”一邊說一邊示意手下的公公趕緊將我拉走。
這麼難得見到他,我自然不想放棄了這個機會。
低下頭重重地就往地上一跪,發出挺大的聲響,雙膝間有著鑽心的痛,我跪在地上,我知道有求於他,可是我卻不知如何開口,隻是張了張口,什麼也說不出來,唯有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他眉頭越皺越深,越發的不悅道貌岸然:“朕討厭看到這宮女,拖下去,別在朕的麵前出現。”
他現在不想看到我,他要趕我走,我聽得心裏一急,淚水都忍不住滑了下來,沙啞又直接地說:“皇上,奴婢有事相求。”
他站了起來,往我這走過來,繡金線的靴子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冷淡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雲知秋,你學了這麼久宮規,就隻會說這些嗎?有求於人,就是這樣委屈的嗎?這樣的求,朕連聽也不想聽。”
心一起沉到了穀底,抬起臉看他,還沒有說什麼淚水就一個勁地流著,真討厭現在的懦弱啊,我狠狠地擦去,可是淚水又盈滿了眼眶。
似乎聽到他歎了口氣,然後道:“都退下。”
眾人躬身退下,他有些惱怒地瞟我一眼,不耐煩地說:“哭什麼哭,難看死了,朕隻給你三句話的時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以為你是誰,朕一點也不想看到你。”
“奴婢想知道他的消息,奴婢懇求皇上能救他。”不用三句,二句就足以表達我的目的了。
我知道他不喜歡聽人在他麵前提夏君棠的事,他淩厲的眼神似乎能殺人,冷厲地盯著我,他慢慢傾下了身,一字一句地說:“你在說什麼?你憑什麼來要求?你的自傲清高給朕滾到一邊去,朕這不受用。”
我搖搖頭,淚流滿麵:“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奴婢都願意。”
他卻是冷冷地笑了:“為了他,就什麼都願意嗎?”
我默然不作聲,是的,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我一點也不希望他有什麼不測。他不耐煩地走來走去,又吐口氣陰惻惻地笑了出來:“夏君棠在西北任意一人縱馬,遇到強匪,到現在什麼消息都沒有,查找了四天沒有任何消息,朕已經放棄了。”
我聽到放棄二個字,心裏的好根弦就繃地斷了,雙手抓著他的衣角,哀求地說:“皇上,請你不要放棄,他到底也是你的兄長。”
“你在求朕嗎?”他看著我的手。
我點點頭:“是的,皇上,奴婢會一心一意侍候皇上,奴婢的心裏隻有皇上,奴婢眼裏看的,也隻有皇上。”他一直說不想看到我,還是給了我機會,我不太會說一些好聽的話,可是我知道他會答應的。
他說過的那些風流話,我重複地說了出來,說一句,心痛一下。
他說:“很好,雲知秋你給朕記住,這是你說過的話。”他一撩袍子,讓我抓了個空。
整個人有些無力地跪伏在草地上,心裏也空空的,眼裏想必不會再有那懦弱的淚水,為什麼我聽到那淚落在心間的聲音,那麼的清楚。
有了感情,動了真情,注定了就得現傷一次心,無所謂,傷到最後的時候,我就會什麼也不怕了。
我安慰著自已跪直了身子看著他,他並不急著下令,而是坐在椅子上,有些冷冷地看著那些楓葉,身上帶著一種戾氣不容人靠近。
等了好一會,他才揚聲道:“楊公公,派人繼續搜尋敬三王爺,一直找到為止,有什麼消息,直接向朕稟報。”
“奴才遵旨。”
我聽到這一句,有些東西落實下來了,有些東西,在麻木地痛著。
他皺皺眉頭看了我一眼:“還楞著作什麼?滾得遠遠的。”
他的心情想必糟透了,我站了起來往外麵走去。
我有些不清楚他了,如果他對我心裏還有著眷戀的話,他為什麼會叫我滾呢?想想又有些失笑,自嘲地說:“雲知秋,你以為你是誰,一個堂堂的皇上,豈會對你眷戀,做夢吧。隻是想折了你的骨氣傲氣罷了,折了你也就是這樣,他沒有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