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惡整我

他對我沒有興趣,是值得高興的事啊,所以我努力地笑著,笑得心都酸酸的。值得的啊,用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來換夏君棠的搜尋。

他總是不按理出牌,他叫我滾開的當天晚上,又讓公公宣我過去侍候他。

幽黑的夜,稀疏的星辰懶懶地照著,連月亮也不露臉,隻有張狂的風在耳邊嗷嗷地吹著。

他在臨水的亭子裏臨風而坐,這裏的風越發的狂烈,他卻怡然地坐著,淡淡的冷漠無形地繞著著。

他慵懶地一手支著額,燈下的他萬分的俊俏,一張好看的臉上飛起一些紅意,想來酒已經喝了不少。

看著我淡淡地說:“你隻會呆站著嗎?”

我低著頭走了過去,桌子上放著一綠玉酒壺,還有空杯子,我倒了一杯酒,然後雙手恭敬地端給他。

他睨視了我一眼,要笑不笑的怪異模樣,看得我頭皮發麻。

他端過了酒去,卻是酒杯對著我的臉一潑,一臉都是冰冷的液體從臉上滑了下來,帶著淡淡的酒香味在空氣中彌散。

他十分厭惡地看著我:“你家裏人都死光了嗎?拉下一張臉是給朕看你的臉色不成。”

忍,自已說過的,要一心一意地侍候他,不管他怎麼挑剔,都是自已答應下來的苦果,我是家裏一個親人都沒有了,這些痛,過去了啊。

努力地揚起唇角對著他笑,連臉上的酒都沒顧得上抹一抹,又彎下腰去倒了一杯酒,雙手奉上。

這一次,他就隻是瞅著我看,然後又一笑。

接過了我手中的杯子道:“你是想灌酒朕嗎?誰告訴你酒要倒滿的。”手揚起,這一次杯中液體就倒在我的頭上。

我卻還是抬起頭對著他笑,軟軟地說:“奴婢不敢,奴婢再倒。”

真的有些腳軟了,他就要這麼整我,才能讓他心裏有個結果,就是我真的委屈求全了,在做著自已說過的話。

再奉上酒給他,他眼中的冷意中帶著一些挑畔,這讓我雙腳都有些顫抖,第一杯酒他是潑在我的臉上,第二杯他是優雅地倒在我的頭上,這第三杯呢?不滿不拉下了臉了,可是他還是當我是仇人一樣盯著。

這一次,他沒有再接了,而是說:“朕賞你一杯酒。”

認輸的結果,便是這個,自已求他的,不管是苦也好甜也好,都得捏著鼻子喝下去。

火一樣的感覺在肚子裏熊熊燃起,臉上還得保持著糾結的笑容。

他眨著眼睛,像是一個好學的少年般問我:“好喝麼?”

“好。”嗆人的喉間吐出一個字。

我能說不好嗎?我敢說不好嗎?一杯酒牛飲下去倒不至於連禮儀也沒有。

他興起索性就執起玉壺:“即是好喝,朕就大方一些全賜於你,張開嘴。”

酒的烈性可不是一般的,那股火還在旺旺地燒著呢,張口想要說什麼,他的酒就倒了進來,咕咕地喝了幾口,嗆得我猛地咳著,推開了他趴在臨水的欄邊難受得想吐。

“還好喝麼?”他愉悅地問著。

這一次,我不敢再說好喝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直搖頭:“不好喝。”

這樣的侍候,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他收起愉悅的笑容,有些冷漠地說:“朕最討厭虛偽的人了。”

是的,我虛偽,可是這些還不是你逼的。但是這些話,又豈是能說出來的,這宮裏的人都活在虛偽之中,我是小醜,他是拉著線的人,我說下的承諾言,隻能任由他拉著線來擺弄著。

望著燈水照著的寒水,水光融成一色,卻絲絲寒意頓起,淩淩的寒風吹在身上極是舒服,有些懦弱的淚水不適合現在的我,強迫地忍了下去。

他扯我的手,讓我臉正對著他,低低地說:“雲知秋,朕可不要你的虛偽,最好從現在去,你的這裏,都屬於朕,不然你會活得很痛苦的。”

一隻手狠狠地戳著我的心口,他眼中有著不容我退縮的厲寒之氣。

“來人,帶她下去好好梳洗。”

他先出去,衣服迎風而張揚起翩然的風采,怎一樣尊貴軒昂的少年皇上啊,可是,他就是一個惡魔。

二個宮女扶著我跟在他的身後,我閉眼睛任由那混濁濃重的酒意將我包圍,有時候寧願是不要有什麼知覺的。

我也不是第一次到正華宮,上次是他賴著要我送他回宮,可是卻還是第一次進去。

裏麵雕梁畫棟,哪怕是在燈籠柔韌和的光華之下,那種泱泱大氣也是難以掩蓋,很大,和別的宮殿一樣,都是四周各有宮閣,繞成一個圈,中間的空地種以花木,裏麵的小道還掛上了燈籠,看不清楚種的是什麼,花影扶疏暗影綽綽,花香清清冽冽的似把我的酒意吹去了不少。

何妨呢?有時清醒不如醉著好,醉著可以當成一夢,可以麻痹自已所有的感官和知覺,他讓我到正華宮,豈有什麼好事兒。

我不是那個懶散在山野漫花之間什麼也不懂的小女孩,他迫著我成長了很多,知道了很多。

宮女把我放在浴池裏,我沒了下去,讓暖暖的水將我的淚泡去,是自已選擇的路,無論怎麼樣也要笑著走去。

娘說知秋是堅強的,知秋是乖的,乖乖的女孩都會找到自已的幸福的。

我哪時還小啊,一個勁地追問娘,什麼叫做幸福?

娘說,就是會有一個很好的男人和我在一起。

那就幸福啊,那娘一定很幸福,而當我說出來的時候,娘的眼神卻是遙遠得讓我追尋不到。

娘,幸福的定義就是這樣,知秋可能不會幸福的,他可以是一個好皇上,卻不是知秋要的那種好男人。

我知道自已想要的是什麼?隻藏在心裏,隻默默地看著,他不是我要的,而卻是我選擇的。

水好暖泡得心軟心麻了,宮女將我扶起來,小心地搓洗著我的身體,再用棉布包好連衣服也沒得穿就這樣將我背上了一張軟軟的暖床上。

他並不在,滿地都是金黃的光芒,映著金黃的紗帳,就像夢一樣,我閉上眼睛睡,什麼也不要去管了。

覺得身上暖乎乎的,自已像是被子一樣讓人抱得緊緊的,他的胸膛貼近我的臉,聽到那跳得穩健的聲音有些迷醉。

多靜多靜的夜啊,這有力的心跳驅走了寂寞,原來我們也可以這樣安靜地取暖的。

他睡得很沉,手卻下意識地攬著我的腰。

卻讓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身上的棉布雖然被扭得有些淩亂終還是在我身上的,暗自舒了一口氣,卻又不明白他為什麼隻想抱著我這樣睡。

不是我想得太多,而是半夜三更他都能強迫地要我的身體,今時今日卻是不同了。

多了個人在枕畔,如此的親密讓我覺得渾身不安,慢慢地拉開他的纏上我腰間的手,他卻咕噥著什麼一手將我的手扣在頭上,身子下臉與我的臉蹭在一起,嚇得我動都不敢動。

他溫熱的氣息拂在我的臉上有些癢癢熱熱的,他睡著的時候就像是一個大孩子一樣,那般的俊美無害,沒有了往日的囂張氣焰,

睡得很熟,卻很不安份,手腳總是亂動,一會長腳壓上我的腳,一會兒又緊抱著我,明明喝了酒卻半點睡意也沒有,睜眼到了天亮。

第一縷帶著微寒的淡薄陽光照進金黃紗帳的時候,外麵就有公公在輕聲地叫:“皇上,辰時已到。”

那是他起床的時間,他手指動了動我就閉上眼睛裝睡。

灼熱的眼神似乎要透過薄薄的眼皮將我看透,手指忍不住慢慢地抓了起來,卻聽到他心情極好的低笑,一手捏捏我的臉:“朕喜歡你像隻乖貓一樣,多可愛。”

話說完,他湊了過來唇輕輕地碰著我的唇,帶著一種著火的感覺將我所有的血液都燃燒了起來。

他隻是輕輕地啄吻著,卻足以讓我腦中空空如也。

裝睡就要裝到底,他再作惡我也不能醒來,結果是他狠狠地在我的胸口一個吮吻,痛得我差點想叫出聲,隻能暗裏咬著牙。

他還不罷休地在我的臉上嘖嘖有聲地吻了二下才道:“進來。”

外麵的公公進來,他下了床讓公公侍候著起身,跟公公說著些話兒,那輕快的聲音聽得出心情極是好。

回到冷清的住處,還有些呆呆的,手指用力地抹著唇,為什麼對他的吻會讓我覺得一點理智也沒有了。

掬起冷水洗著自已的臉,要將自已冷得清醒一點。

在他麵前要逢場作戲,回到這裏來,就不必再扯起溫柔的笑顏麵對誰。

覺得好累好累啊,坐在地上有些恍然無神的。

我不鼓勁欠這樣做戲,可是我也不知道做戲要做到什麼。

我對他說,我會一心一意侍候他,心裏隻有他,眼裏隻有他,他說我虛偽,是的我真的虛偽,我說出來我也知道自已真的好難做到,隻是一個晚上就覺得累得一點也不想動。

我在等待著一個沒有結果的等待,就算夏君棠回來,我也不可能和他再在一起,我在煎熬著一個看不到頭的煎熬,不知什麼時候才叫做盼到頭。

“雲知秋。”外麵有人大聲地叫著我的名字。

我擦擦臉上的水珠走出去,外麵站著一個深藍色宮裝的女子,眉目極是淡素端莊,烏絲上麵隻是綰著一枝墨綠色的玉釵,卻無法掩蓋她身上一種肅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