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從一開始，從在落月鎮見到暗閣閣主的第一麵，她就覺得，閣主對她非同尋常。
對待她，更像是對待一個故人。
原來，是他！
“咳咳。”墨辭解釋道，“娘子莫見怪，我並非刻意隱瞞，隻是暗閣內部也錯綜複雜，太早讓你知道，並不是什麼好事。”
“好啊。”月淺璃沒好氣道，“原來我剛來北荒，就被你給盯上了，你明明知道我來了，還故意躲著我，對不對？”
“不不不。”
墨辭否認道：“娘子，人家沒那麼大本事，並未提前就知道你來了北荒，第一次見你，還是在那枯花鎮街巷上。”
“那次，我不慎被馬車撞翻，還是娘子救了我一命，我戴著鬥笠，娘子沒認出我，但我……一眼就認出了娘子。”
“這些，娘子可還記得？”
月淺璃輕歎：“當真？”
她怎麼會不記得呢？
有關九歌的一切，曆曆在目，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記得。
“句句屬實。”墨辭信誓旦旦點了點頭，“如有半句假話，五雷轟頂！”
見他一臉認真，月淺璃笑了：“我又沒怪你，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墨辭忐忑不安地問道：“你……不怪我隱瞞暗閣閣主的身份，將你蒙在鼓裏嗎？”
眼神，略微有些閃躲。
“我永遠不會怪你。”月淺璃淡淡道，“因為我知道，九歌是不會害我的。”
“我……”
“或許有些善意的謊言，那也一定是為了我好，你若有什麼難言之隱，或不願告訴我的，我也不會強求於你。”月淺璃看著他的眼睛：
“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什麼話都憋在心裏，我希望……我們都可以為彼此遮風擋雨，而不是你一意為護著我，委曲求全、忍氣吞聲。”
“這樣，我也會難過的。”
她想成為九歌的羽翼，而不是束縛、軟肋。
墨辭笑了，卻沒回答。
因為，他已對璃兒撒了一個彌天大謊，往後餘生，都要在圓謊中度過。
但他沒有退路，也不能退！
“九歌。”見他不說話，月淺璃問道，“你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今天怪怪的。”
“沒有……”
“是有什麼心事嗎？”月淺璃追問，“不如說出來與我聽聽？或許心裏會好受些。”
她想聽。
“沒什麼。”墨辭勉強對她笑了笑，眼神慌亂，馬上岔開了這個話題，“璃兒，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了。”
終於，轉入了正題。
“去哪？”她心頭咯噔了一下。
果然，她的直覺很準。
他心裏有事。
擔心她看出端倪，墨辭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看著她的眼睛，佯裝隨口道：“娘親召我去一趟淩梵帝國，說有要事。”
這是他，讓娘子安心的一個借口。
他並非要去什麼淩梵帝國。
娘親，也沒召他。
隻是現在，他的身體，已被萬靈古焱侵占，再無反抗的餘地。
過了今夜，他肉體、魂魄都會為萬靈古焱所控，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他不願讓璃兒看見，自己這個樣子。
所以，他要離開北荒。
但他絕不會讓璃兒苦等。
他一定、一定還會回來的。
被封印後，他會一心刻苦修煉，待那日功成，他逆了萬靈古焱，奪回自己的肉體、魂魄。
那一日，他就會回來見璃兒的。
會很快的……
他不會讓娘子等很久的。
隻是現在，要暫時委屈她了。
“好。”月淺璃應道，“我跟你一起去。”
墨辭卻沒答應：“你身子剛好，不宜奔波，就暫且留在這，等我回來吧。”
“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礙事的。”聽他不打算帶自己，月淺璃有點著急。
“不行！”
“為何？”
墨辭耐心解釋著：“不是不帶你去，隻是恰好，我這手頭上還有個麻煩，得親自去解決，但我現在就得去西北荒，分身乏術。”
“所以……要不，娘子就留在北荒，替我解決了這邊的麻煩吧？”
他言辭懇切，不像在開玩笑。
“什麼麻煩，你說？”
“說來也心煩。”墨辭歎了口氣，“我那一群廢物手下，接了雪神殿的任務，在礦石山脈為雪神殿采礦，完成了任務後，雪神殿不僅不予報酬，還抓了他們，還要我這個閣主去親自贖人。”
“唉，我若是自己有時間，定去端了雪神殿的老巢，宰了那群跳梁小醜。”
省得下次再跟蒼蠅一樣，沒完沒了。
月淺璃眉目一凝：“我看，要麼是這其中，是有什麼利益牽扯，要麼，雪神殿就是真傻！”
如果不是真傻，平白無故，雪神殿也不敢得罪暗閣吧。
暗閣的勢力，可不比雪神殿差！
墨辭不置可否一笑：“那……應該是真傻吧。”
那雪神殿，怕是就沒有幾個不傻的。
月淺璃：“……”
他對他的對手，還挺了解。
“你想要我替你去一趟礦石山脈，贖人？”月淺璃明白了他的意思。
“嗯。”
其實，礦石山脈那群雜碎，並不棘手，以璃兒如今的實力，根本不用忌憚他們。
更何況，他會讓暗閣強者隨行，確保萬無一失。
這麼做，隻是為了轉移璃兒的注意力，不讓她跟自己走。
“好。”他都已開口了，月淺璃自然不會推脫，“那我們分工協作，你去淩梵帝國，我去礦石山脈，不過說好了，不準讓自己受傷，早些回來。”
“嗯。”墨辭微微點頭，轉而道，“娘子還病著，不必急著去礦石山脈，晾他們幾日也行。”
月淺璃：“啊？會不會……把人給晾死了？”
救人的事，不是十萬火急嗎？
“反正，對雪於神殿來說，我那幾個被抓的廢物手下，隻是問我討好處的籌碼，沒等到贖金來，他們才不會甘心直接殺人。”墨辭的語氣，不痛不癢，“所以娘子別急，早去晚去，他們都不會殺。”
月淺璃：“……”
雖然道理她都懂。
可……這像是親閣主說出來的話嗎？
那些被抓的暗影使聽了，恐怕要流淚。
“既然你不急著去贖人，幹嘛不從淩梵帝國回來後，再自己去？”月淺璃不解。
還故意將她支在這。
是不想帶她去吧？
墨辭頷首，長長翹翹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失落情緒：“因為，我也不知何時回來。”
聲音很小。
小到，幾乎隻有他一個人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