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淩曦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如今隻需要她一個眼神，景煜就能準確地猜到她的所思所想。
“榮親王乃是皇上的弟弟，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且不說當年的案子還沒查清，就算你的家人真的是被榮親王陷害，想要報仇雪恨也需徐徐圖之。”
淩曦整個人都沉浸在仇恨的氛圍中，將景煜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淩宇堯見狀同樣蹙了蹙眉頭，嚴厲地敲了敲椅子扶手，將淩曦的神智喚回。
“景大人所言不錯，我這麼多年來之所以不告訴你真相，便是不想讓你陷入複仇的旋渦當中。你是林家唯一的後嗣，若是你因為複仇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死去的林兄交代？”
“可榮親王於我有血海深仇，如何能視而不見。”
景煜趕忙解釋，“並非讓你視而不見，隻是時機不成熟，不可冒進。”
說到這，淩宇堯深深歎了口氣。
“當年是我親手將林兄送上的斷頭台，這些年來你以為我就不內疚，不心急，不想替他伸冤昭雪？
你可知就在林兄去世之後不到一年，我便抓住了張庭蘭的錯處，將他從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拉下馬來。
林兄死得冤枉，我便也讓他在刑部的大牢裏生不如死！
還有當年參與其中，附和著張庭蘭給林兄設下陷阱之人，我都盡量一一拔除，隻為了替他複仇！”
淩宇堯的話引來了景煜詫異的目光，“我以為淩尚書這麼多年來不斷與朝中大臣為敵，是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都是道貌岸然之輩。”
“哈，地位？也是不錯。若是沒有地位，沒有皇上的信任，老夫如何能尋出真凶？隻是這代價嘛，便是落得個臭名昭著的奸臣名聲。”
淩宇堯不屑一顧地笑了笑，竟是顯得瀟灑風流。他即便到了如今年歲也是相貌出眾，如此一笑更能瞧出幾分年輕時的俊朗風姿。
“奸臣便奸臣，老夫倒也沒什麼好分辯的。人在做天在看，問心無愧便可。”
聽得此話，景煜站起身來鄭重向他躬身行禮。
“晚輩之前對淩尚書誤會頗深，也多有得罪之處，還請淩尚書海涵。”
這是景煜頭一回對淩宇堯生出敬佩之心，之前即便是為了淩曦與對方平心靜氣地對話，這心中也是多少藏著些戒備的。
與此同時，淩曦也是哽咽著上前，伸手抱住了淩宇堯的胳膊。這還是她入京都以來，頭一回露出小女兒的撒嬌姿態。
“父親，多謝您！”
她沒想到淩宇堯早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已經默默付出了這麼多。
淩宇堯看著淩曦與景煜，無聲地笑了笑。
“不必如此，我做這些一方麵是為了複仇，一方麵也是為了自保。這朝堂中若是人人都心胸坦蕩，光明磊落，那皇上反倒是要不放心了。”
這話倒是說得直白卻有理，帝王之術便是平衡之術。
“所以，今後老夫在朝堂上恐怕還是會和以前一樣，對景大人多有刁難。至於我家淩曦，還要拜托景大人繼續照顧了。”
淩宇堯淺淺還了一禮，景煜略微猶豫了一瞬並未退讓。
雖然沒有明言，但並不妨礙兩個男人之間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