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曦看了景煜一眼，突然伸手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頰上摸了一把。
“手感不錯。”
景煜臉色瞬間飆紅，盡管他原本的膚色就很健康，並不會顯得過分白皙。
“你幹什麼？”
淩曦攤開手掌，上麵不知何時粘上了少量的泥土。
“景大人，您沒照過鏡子嗎？不知道自己長得比常人更標誌些？您這幅樣子，根本就不像是被拐來的苦力。”
景煜當然知道自己長相出眾，不過頭一遭被同性讚美，總覺得怪怪的。
“不說我了，你的樣子也不像苦力。”
緊接著下一秒，淩曦的臉上也多了一把黃泥。
淩曦：“……”
看著淩曦五官都要擰在一處的模樣，景煜難得感到心情愉悅了不少。
“所有人集合！”
突如其來的吼聲在竹林上回蕩，原來是看守過來尋人了。
原本歪歪斜斜坐在地上休息的苦力們被迫起身，依次集結到對方跟前。
看守先是掃了一眼這些人，才冷笑著開口。
“不錯，瞧著人數沒少。我還以為你們有些人會腦子不清醒，趁機溜走呢。”說著他揚起手裏的皮鞭，狠狠抽斷了身邊的竹子。
伴隨著斷竹轟然倒塌的聲響，看守陰陽怪氣地問道。
“剛才官府突然過來，該不會有人會以為他們是來救你們的吧？想得美！我警告你們，你們所有人的身份文牒都還扣押在萬乾書院。就算是誰跑了，也休想離開京都城半步。”
聽到他這麼說，不少苦力絕望地垂下頭顱。甚至有人眼眶濕潤，喃喃自語。
“難道我們就要一輩子被關在這種地方嗎？”
淩曦和景煜對視一眼，發現哭泣的男子正是剛才挨打的那個。
隻見對方摸了摸腿，皮鞭留下的傷口已經停止了滲血，但卻腫了起來。若是不處理的話，可能會引起炎症。
看守已經結束了馴化，揮動著手裏的皮鞭催促。
“該運柴火的運柴火，該搬墨石的搬墨石。別以為剛才官差來過一趟耽誤了時間，你們就可以不用完成任務。所有人，立刻給我動起來！”
苦力們認命地繼續工作，男子也咬著牙重新背起了竹簍。然而他剛走了兩步，卻突然感到身上一輕。
“咦？”
“我們幫你。”
淩曦湊上前，主動把對方竹簍裏的墨石搬了好幾塊出來。
男子被她燦爛的笑容晃得眼花，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
這時景煜也走上前，非常自然地把淩曦手裏的重物接過。
“我們是剛來的，還不熟悉這裏的情況。”
男子蹙著眉頭盯著淩曦看了好一會兒。
“今天才來的？”
“對，今天才來的。你是不是背不動了，我們幫你拿些。”
誰知對方卻側身避開，“多謝，不過你們應該也有自己的任務。像我們負責采集墨石的，每天得運兩百斤才能休息。若是達不到這個標準，晚上就沒飯吃。”
淩曦不甚在意地舔了下唇瓣，“無妨，我們剛來第一天，力氣多得用不完。倒是你，剛才好像看到你受傷了，沒事吧？”
男子擰著眉頭盯著淩曦和景煜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低聲開口警告道。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混進來，如果是想測試我的話，那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是不會逃跑的。”
“……”
淩曦再次與景煜對視一眼，兩人都顯得有些詫異。
“怎麼會，我們真的是剛來的。”
男子後退半步，堅定道：“不，你不是。”
這些淩曦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隻能把希冀的目光對向景煜。隻見景煜沉默思考了一瞬，主動點頭承認。
“不錯，我們是混進來的。為的是追查萬乾書院勾結製墨坊非法囚禁學子的案子。我叫景煜，也許你聽過我的名字。”
說完，他竟是直接亮出了大理寺的腰牌。
男子一開始戒備地盯著景煜，直到見到腰牌之後才漸漸回過味來。
“大，大理寺？”
淩曦低聲介紹道：“這是大理寺卿景煜景大人，在下淩曦，是景大人的屬下。”
男子大為驚歎，瞪圓了一雙眼睛把兩人頭從到腳仔細打量一番。
景煜和淩曦同樣身材頎長，氣質不凡，就算是故意穿得破爛，也和周遭的苦力格格不入。
男子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再三確認，“你，你們當真是大理寺的人？”
景煜收起腰牌，“不錯，剛才突襲製墨坊的官兵，便是本官派來的。就是為了爭取時間，讓我們找到機會潛入製墨坊內部。”
淩曦補充，“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你幫我們混進去？”
話剛說完，身後再一次傳來看守咆哮的聲音。
“那邊的三個還愣著做什麼？是不是還想嚐嚐鞭子的滋味？”
男子嚇得一哆嗦，趕緊拉著淩曦還有景煜的衣袖就走。
“快，先進山洞再說！”
三人來到采石的山洞，除了幾盞油燈之外，這裏沒有任何的光線，一切邪惡與絕望都被隱藏在昏暗之中。
男子咽了口唾沫低聲詢問，“你們混進去了想做什麼？”
“自然是尋找他們囚禁學子的證據了，如果是能找到類似與名單之類的，那就再好不過。”
“名單？”
男子看著淩曦的眼睛，思考一會兒才點頭。
“的確是有這麼個東西，不過是由看守隨身收著的。每晚發放飯食之前，他們都會通過名單來核對每個人一天完成的任務量。”
景煜抓住重點，“這麼說來，你們每日都會清點人數？”
“不錯，所以你們是混不進去的。”
景煜卻問，“製墨坊之內大嗎？可有藏身之處？”
“有，製墨坊裏有專門用來堆砌用料的地方，黑漆漆的倒是沒人會注意。怎麼，你們當真要進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隻有拿到了名單，我們才能把你們救出去。”淩曦拍了拍對方肩膀，“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挺直了背脊，鄭重其事自我介紹道。
“在下黃明恩，見過兩位大人。還請兩位大人救救我們這些可憐人，別再讓更多的人上當受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