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少淵上朝,錦書命人把四皇子妃吳文瀾請過來,與她一同去了襄王府給老王妃治病。
吳文瀾隻乖乖陪同,沒有問嬸嬸為何要帶她去襄王府。
在馬車上的時候,錦書打量著她。
一身素淡的衣裳,頭上珠翠簡單,整個人的打扮也是簡約大方的。
皇室宗親的歲祿是每年發放,去年年底便已經發放過,被魏貴妃貪了大部分,隻給他們勉強的開銷。
而四皇子如今任職,也有俸銀了,俸銀是每月發放的。
至於賜下的田地莊園,如今大概也在魏貴妃的手中,就看皇後什麼時候要回來了。
皇後是要拿回來的,但不會隻拿四皇子的,其他那些個,也得一並拿回來。
所以,她先從老襄王這位大丞入手,皇家的錢糧都掌在他的手中呢。
已經分派下去的,或者是改了名房產田產,記載宗人府裏頭的,就不是皇後一句話可以解決的事。
所以,如意是皇後送給漢王妃的一個人情。
等雲傾嵐記在正妃名下之後,用完了,再把如意交還給她。
對皇後這種生意人來說,如果一個人不能反複利用,那是要吃虧的。
魏貴妃也是如此,她需要當個卑微的貴人,見盡魏國公府的薄情嘴臉後,再複位來撕。
親人互撕,效果最好。
且親者痛,皇後這位仇者快,皇後在後宮的枯燥生活,全仗著這樣戲弄老鼠來調劑。
錦書自然配合,看在那一箱南珠的份上,她都會配合。
更何況,這也幫了少淵。
錦書問道:“如今府中可還夠開銷的?”
吳文瀾恭謹地回答:“回嬸母的話,暫時還可以支撐,我從娘家帶來了些銀子,能維持一兩年的。”
“那是你的嫁妝。”錦書有些心疼她,道:“你別著急,皇後在想辦法了,你要相信她。”
"是!"吳文瀾乖巧地應著。
錦書又問道:“府中那些刁奴,可處理些了?”
“攆走了管事的嬤嬤,換上了興媽媽,一時半會沒那麼快能全部換走,但掌家之權,已拿回來了一半。”
“趁著魏貴妃如今落魄,你抓住機會,把剩下的都解決了吧。”
“是,我在部署了。”
錦書是挺欣賞她的,吳家的女兒知書達理,外柔內剛,是個掌家的好料子。
在掌家這方麵,錦書覺得吳文瀾絕對比她做得好。
襄王妃如今是日日巴望著錦書來。
因為吃了藥是真有效果,已經七八天了,這關節疼痛緩解了那麼多日,也沒有再複發得厲害。
說與襄王聽,他還不信,說居大夫和那麼多神醫都沒治好,一個小女娃能治好?
他必定不信,年紀大了,不是那麼好騙的。
雲少淵這小子,如今打的什麼局他是瞧得一清二楚,蕭王妃湊過來也沒什麼好事。
他年事已高,兒孫遠離廟堂,等再過兩年,舉家前往襄地,當他的襄陽逍遙老王爺去,算京城血濺三尺,也是與他無關。
因此,今日老妻叫他見見落錦書,他一口拒絕。
見什麼見?有陰謀的。
氣得襄王妃想發飆了,但聽得門房稟報,說蕭王妃與四皇子妃來到,她這才作罷。
襄王一聽四皇子妃也跟著來,當即便冷笑一聲,“說了有陰謀吧?四皇子妃難不成是來給你請安的?”
“你到底在說什麼?四皇子妃來與不來,與你說的陰謀有什麼相幹?”
襄王腦袋一晃,冷冷說:“少淵那小子,想當皇帝,但太子之位沒有給皇弟的,他便要扶持那小老四,掌控小老四之後,當個攝政王,日後找個借口廢掉他,自己當皇帝就順理成章了。”
襄王妃蹙眉,“是這樣嗎?”
襄王妃深居簡出,不知道朝廷與奪嫡的波雲詭譎。
內宅裏頭的那些手段和伎倆,她是瞧得真切的,可國家大事婦道人家怎會知道?
便信了他幾分的。
心想,當今陛下是名正言順,太上皇退位讓給他坐的,便是這皇帝當得不咋地,當臣子的好好輔助便是,怎還能搶了去?
如此豈不是亂臣賊子?
他襄王府清譽半生,可不能攪進這樣的事裏頭。
這般想著,她便有了打算,今日多要些丹藥,一同結算了銀子給她,以後便不叫她來了。
病痛歸病痛,不能因著自己的殘軀,而陷入一場政局風波裏去的。
“行吧,那你就不要見她,以後我也不叫她來了。”
襄王就知道王妃知道輕重,伸手摟她的老腰,“放心,本王會繼續給你找大夫,找到能治你的病為止,再不濟,咱就繼續吃居大夫的藥。”
襄王妃嗯了一聲,卻又皺起眉頭,“居大夫也是蕭王府的啊,你怎不防著那些?”
“不一樣,居大夫是盛醫山莊的,跟著雲少淵也沒幹涉政務,且他來這麼多次,說過半點沒?但凡他要說了,本王也不會讓他來的。”
襄王妃歎息一句,“居大夫的藥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府裏頭都要吃不上飯了,蕭王妃的藥費一次沒結過,今日一次給清了,以後不讓她來的話,不好拖欠著人家的錢。”
老襄王捧著腮幫子,也犯愁起來,“賬上還有一千兩,回頭叫賬房送過去。”
“我打算問她拿一個月的藥,等她走的時候再讓她不來,不知道這一千兩是夠不夠的。”
襄王妃這麼說著,覺得自己好沒品,怕提前說了讓她不來,她不會給自己一個月的藥。
一大把年紀了,不幹人事。
襄王問道:“她說過那些藥多少銀子麼?不會有居大夫的貴吧?”
“沒說過,我也沒問,但怎麼就不能比居大夫的貴呢?顯然效果是好一些的,居大夫的藥丸,用了六七種名貴的藥材,她這個我估摸著起碼用了七八種或者十種才有這樣的療效吧?”
襄王聽著,知道便宜不了。
不禁是低低地咒罵了一句,“這些靈芝神草也不多長一些,這麼金貴,又是要長期吃的,誰人吃得起啊?”
他說完便知道失言,猛地往自己的臉頰上甩了一巴掌,瘦巴巴的臉往前湊,“這嘴巴沒牙齒便沒了門,胡說八道,我是一點都不嫌棄你吃藥的,該吃咱就吃,銀子賺來就是吃藥用的。”
襄王妃轉身出去,這話聽著真難受。
一人得病,害了全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