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頓時傻眼了,沒想到一向待人冷淡的楚非歡,竟然會為了兩個路人親自下車,對他撒火。
但是他也看得清楚,連忙賠罪道:“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
楚非歡瞥向青離,卻是對著他說道:“回府自己討板子。”
那車夫一臉懊惱地退下了。
青離目光微涼地看著他,譏笑道:“楚丞相好大的架子啊。”
旁邊路過的人一聽這位少年郎是丞相楚非歡,便紛紛跪下朝他行禮,楚非歡在朝中雖是如老狐狸一般城府極深,老謀深算,而是在老百姓眼中,他卻是難得的好官,布衣出身,知民間疾苦,常常為民請命。
那些公子們紛紛向他投以敬佩的目光,而那些女子更不必說了,見了楚非歡那張俊俏的臉,根本就走不動了。
楚非歡沒有顧及旁人,反而衝著青離拱手,語氣恭敬之中,竟然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意。
“是非歡管教不嚴,在此給兩位賠罪了。”
他沒有挑明她的身份,青離的臉色才好了一些。
不願意與楚非歡有過多的牽扯,青離沒好氣道:“賠罪就不必了,楚丞相逛你的街去吧。”
看見他,青離總是控製不住地想起那一日在禦林園內,他們二人摔做一團,那樣親密的觸碰,平白地讓她有些抵觸。
她並非厭惡楚非歡,隻是覺得這個人活脫脫笑麵虎一個,李尚書跟他比,根本不是一個段位的。
青離拉著蘇白轉身便欲離開,楚非歡卻開口留住了她,聲音清啞。
“不知……這位公子是否賞臉到酒樓一聚,就當是……”
“不必。”青離想也不想就回絕,頭也不回。
“皇……”楚非歡一急,險些將那二字脫口而出,青離一個冷眸掃過來,他立馬閉了嘴,隻是眸中,卻多了幾分異樣的光芒。
青離不免覺得氣惱,這家夥,現在是在威脅她嗎?
她帶著蘇白出來,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給蘇白招來麻煩,他倒好,撞了蘇白,還把自己堵在街上。
思及此,青離偏頭看向蘇白,問道:“肚子餓不餓?”
蘇白不餓,吃了半條街的小食了,可是他一個男子,飯量自然是大的。
這會青離問了,他倒也順從地點點頭。
青離勾唇一笑,看向楚非歡,“楚丞相請我們吃飯,蘇白,等下你可別客氣。”
看著她臉上那略帶著奸詐狡黠的笑,楚非歡心中忽然一軟。
從前他為何未察覺,她與青離這般像……
說話的語氣,嘴角勾起的弧度,除了那張臉,與偏矮了一點的身高。
似是怕她反悔一樣,楚非歡立即吩咐人在就近的酒樓訂了席位,青離出宮的時候鮮少去酒樓,比起這富麗堂皇的酒樓飯館,她更喜歡逛街邊的小吃攤。
酒樓的店小二知曉是楚丞相訂下的,殷勤地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楚非歡還細心地找了個大夫過來,幫蘇白處理傷口。
青離坐在隔間內,望著外麵的蘇白,他似是有些不耐,一手玩著桌上的瓷碗,另一隻手任由那名大夫清理傷口。
青離放下手中的茶,淡淡道:“楚丞相有話不妨直說。”
她不待見楚非歡,楚非歡也不見得多麼待見她,兩人倒也互不相幹,這些楚非歡竟然主動開口邀她,青離才不信,隻是為了賠罪。
楚非歡盯著她的側臉,心中默默地與青離的臉作對比。
青離的樣貌偏英氣,是張狂的美,隻要她一笑,便如那天邊的朝陽一般,而眼前的人,容貌偏秀氣,眉眼精致,每一處就像是精雕細琢一般,她隻是靜靜坐著,便讓人覺得像個粉雕玉砌的娃娃。
這兩個人,他如何想,也不會聯係到一起。
錦書的話,他是信的,但是他也是不信的。
關於子辛就是青離,有太多說不通的地方,比如樣貌、年齡、身高,可是她的言行舉止,確實像極了那個人。
楚非歡都不知道,該相信自己的眼睛,還是該相信自己的心。
青離久久得不到他的回答,偏頭看去,卻見他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那眼神太過複雜,重重漩渦,像是要將她吸進去一樣。
青離心裏一咯噔,臉色卻有些不虞,手指動動地敲擊了一些桌麵,沉聲道:“楚丞相!”
楚非歡回過神來,並沒有被抓包的尷尬,回想了一下她方才問的話,才緩緩道:“皇上要微臣說什麼?”
青離扯了扯嘴角,“自然是說,為何寧願威脅我,也要把我請到上麵來……”
楚非歡微微垂眸,叫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微臣隻是擔心皇上……攝政王說皇上已經平安無恙地回到皇宮,隻是微臣不親眼看見皇上,始終難以安心。”
青離不屑地輕哼一聲,擔心?想打探消息是真吧。
她失蹤了那麼多天,刺客也沒找到,她的下落也沒找到,對於她的突然出現,隻怕那些大臣們也是滿腹疑慮。
“如今楚丞相看到了,寡人一點事兒都沒有,那寡人是不是能走了?”
還是與從前無異的語氣,話語之中總是帶著幾分疏離與警惕,而今日,卻是讓楚非歡心如橫刺。
他嘴角輕輕一扯,一抹淡淡的苦澀蔓延,語氣仍舊那樣淡漠。
“來都來了,皇上便是不想與微臣待著,也要顧及外麵那位蘇公子。”
青離的心一緊,冷漠地睨著他,“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是孤雲山莊的蘇白公子吧。”楚非歡毫不猶豫道:“隻是聽說他失蹤兩年了,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皇上身邊……”
青離驚詫地看著他,似是不解他為何會認識蘇白。
“蘇白的名聲不低,微臣知道倒也不足為奇……微臣好奇的是,皇上與蘇白認識?”
青離心中警惕,麵上卻是不顯半分。
“那倒不認識,隻是寡人這些遭遇刺殺,僥幸能活下來,還多虧了蘇白,為了報答他,便將他接到皇宮來了。”
話是這樣說,隻是關於蘇白“救”她的細節,卻是一個字都不肯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