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歡竟也沒有問，反而道：“微臣看，蘇公子的腦子似乎不太清醒。”
“楚丞相。”青離懶懶地看了他一眼，眸中多了幾分警告，“你未免管得太多了。”
不想他竟笑了。
猶如雪地裏破開的冰花，猶如山崖上綻放上的雪蓮。
他鮮少笑的，若是笑著，也是極為清淡，甚至讓人感受不到他的笑意，反而能從他的笑容之中，嗅到幾分危險的氣息。
而此刻，他卻無所顧忌地在她麵前露出笑容，如初春的朝陽一樣，令人心尖一動。
有那麼一瞬間，青離竟也看呆了。
他本就長得極好，這般笑意盈盈，更是添了幾分迷魅的氣息。
“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皇上可知擔心，微臣會對蘇公子不利？”
青離心裏哼哼，臉上依舊沉著。
“楚丞相與蘇公子有何深仇大恨？為何要對他不利？”
“是啊。”楚非歡低聲喃喃，“沒有深仇大恨，我又怎麼會……傷害她？”
這個她，在青離聽來，是指蘇白。
而楚非歡，卻是指青離。
他曾以為，她死了萬事大吉，孤雲山莊會在他的控製之中，他用孤雲山莊的勢力，去對付青離的姑姑，那是再解恨不過了，可是那個人死了，楚非歡卻也覺得心跳也停止了一般，好似沒有什麼能夠引起他的悸動。
而現在，青離就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麵前，隻是換了張臉，給他的感覺卻是一點也沒有變。
楚非歡眸中浮現點點暖意，便是這個人，將他從深淵中拉了出來。
他又怎麼舍得，再一次將她推入深淵？
青離怪異地看著他，不悅道：“楚丞相這麼看著寡人作甚？”
楚非歡嘴角噙著笑，修長精致的手指劃過杯沿，好似撩撥著她的心一般，令她不僅暗罵一句妖孽。
“隻是突然覺得，皇上的長相，甚得我心……”
青離頓時傻掉了，這句不正經的話，卻由楚非歡十分正經地說出口，青離隻覺得一股寒氣自腳底升起，隨著血液遍布全身，好似整個人被一條毒蛇盯住了一樣，渾身發冷發毛。
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似是想笑，表情卻怎麼看怎麼怪異。
“楚丞相……還是別開玩笑的好。”
他突然湊近，手壓在桌麵上，目光深深地盯著她的雙眸。
“皇上以為微臣在開玩笑？”
他眸中的強勢與侵略讓她有些不適，青離更是直接站起身來，與他保持一些距離。
隻聽她譏諷道：“先皇還誇獎楚丞相聰穎過人，知進退，懂禮數，不想竟然也是這犯上的小人！”
她是皇帝，還從沒聽過哪個臣子敢調戲皇帝的。
調戲……
青離咬著牙想著，楚非歡方才可不正是在調戲她嗎？
要知道，她表麵上可是個男的！男的！
這京城的人，都有好男風的怪癖嗎？
她以為周國公那個老家夥就算了，沒想到這清風霽月的楚非歡，竟也有這種傾向。
倒不是覺得惡心，隻是楚非歡不懷好意的對象是她！讓她有些膈應罷了。
被她如此斥責，楚非歡竟也不怒，反而漫不經心道：“若微臣是犯上的小人，那攝政王又是什麼？”
或許連楚非歡都沒有察覺到，他這話中多了幾分濃濃的酸意。
楚非歡這會倒是想起來了，他便說為何當初青離病好之後，突然跟墨珩親近了，想必是兩人早有合謀，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兩個人，便勾搭到一起去了吧。
袖中的拳頭緊緊握著，楚非歡的眸中多了幾分戾氣。
青離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到墨珩，張口便道：“寡人向來敬重皇叔，楚丞相這話，可是不能隨便亂說的。”
嘴裏是這樣說的，但是青離看著楚非歡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怪異。
她總覺得今日的楚非歡怪怪的，當街攔住了她便不說了，不惜警告她，也要將她拉到這酒樓內，若說是為了蘇白的事吧，可是似乎也沒見他放在心上，反倒是突然提起墨珩，整個人都變了。
青離心想，該不會墨珩又給他下了什麼絆子，惹得這位不痛快吧？
“真的隻是皇叔嗎？”楚非歡深深地盯著她的臉，似乎是想扒了那張陌生的臉，看到真正的她。
青離被他盯得心裏發毛，便道：“寡人看楚丞相的腦子比蘇白還不清楚，什麼時候丞相清醒了，再來跟寡人說這些事。”
她掀簾便欲離開，誰知楚非歡突然攥住了她的手，青離一時不察，整個人直接往後倒去。
一隻手快速攬住了她的腰，青離一回頭，便撞入他的懷抱之中。
別說是青離了，就是楚非歡也是愣住了。
他隻是想拉住她，未曾想到會變成這樣。
隻是兩人親密的接觸，竟也令他心裏湧動著絲絲歡喜。
從前他以為她是子辛，隻是覺得這樣的舉動十分惡心。
可是今日知曉她是青離之後，這些原本他想都不敢想的接觸，他原來竟也得到了。
思及此，楚非歡放在她腰側的手忍不住摟得更緊了一些。
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從前不覺得，此刻她身上的一些小細節也全都暴露在他麵前。
他從前是有多麼眼拙，才會認為她是男子？
明明臉蛋這麼小，眼睛這麼亮，連嘴唇也如女兒家嬌媚，那細白的脖頸，如雪般的肌膚，纖細的小腰，略為瘦弱的身板。
曾有一次在禦花園內，他也是如這般，偶然抱了她，當時隻覺得她太過瘦削了些，還有上次在禦林園內，她壓在自己身上，那瘦小的骨架，軟綿綿的身軀，他卻也絲毫未察覺不對勁。
而現在，她就在自己懷裏，那傻掉的小表情，帶著幾分怔愣的傻氣，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吐納在他的胸膛上，令他的心跳有些迅速。
“喂！放開她！”蘇白突然氣急敗壞地衝過來，用力地拍開他的手，猛地將青離扯了過來，警惕地瞪著他。
楚非歡看著自己發紅的手背，蘇白的勁兒可不小。
青離也回過神來，神色有些不自然，卻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看著楚非歡的目光，多了幾分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