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還沒有專門給女子看病的千金科大夫,而男性大夫無論醫術多麼高超,他們不是女子,自然無法體會一些隻有女子才知道的東西。
例如常見的有女子痛經等,現階段大夫們也都是從醫術裏知道有些女子來月事時會痛經,而原因多半是宮內寒涼引起的。
不過他們畢竟自己沒有痛過,通常是無法理解痛經到底有多‘痛’,隻知道對於女人來說很痛。
而池雲箏自己作為女性,也曾有過痛經經驗,對此自然是無比熟練。
夫人們尚且自己都不好意思開口述說的時候,她卻已經把結果都給診斷出來了。
“夫人信佛?”池雲箏收回把脈的手,打量著麵前的貴夫人。
那夫人點點頭,手裏還撥弄著自己的佛珠,一張臉幾乎毫無血色,白得跟一張宣紙似的。
“那夫人平日裏想必也都是茹素,從不吃肉吧?”
“是,我雖未正式出家,但也算帶發修行,這些基本的規矩還是要講的。”
池雲箏點點頭,低頭在紙上寫下一張藥方子,同時對那夫人說:“夫人心裏虔誠,想必佛祖也能感受到,不過在夫人靜修之前,恐怕還是要先固好自己的身體才是。”
“什麼?你是說我每次來月事肚子痛,是我自己沒有照顧好身體嗎?”夫人皺著眉,顯然不太能理解。
池雲箏卻是點點頭,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正是如此。”池雲箏說,“茹素本身並沒有什麼不對,不過身為正常人,如果長期不食用葷腥,會導致身體各器官紊亂,夫人您自身體質本就較差,應當多食葷腥改善體質才行。”
貴夫人看了不少大夫,但這還是第一個指出她是因為吃得不好才導致身體不適,心裏一時有些懷疑。
“是藥三分毒,而且長期服用藥物,時間長了也就不管用了,我還是建議夫人從改變自己的身體開始,多吃多睡多動總是沒錯的。”
她將毛筆收起來,拿起紙張吹了吹上麵的墨漬,隨後遞給了那位貴夫人。
貴夫人半信半疑地接過,看清上麵的內容後嘴角抽了抽。
隻見那張藥方子上寫的正是關於紅燒肉的做法,這根本就是一張菜譜,和藥方子沒有半點關係。
貴夫人欲言又止的模樣惹得其他人也看過來,待看清“藥方”,皆是忍俊不禁。
“池大夫,還挺頑皮。”有人打趣。
池雲箏笑笑,她想要和這些貴夫人熟起來,也不能光靠自己給她們治病,那樣的話就永遠都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
偶爾用別的法子拉進一下彼此的距離,慢慢就從病人和醫生變成了朋友,那麼有些事情做起來也就更為方便了。
是的,自當時陳夫人明示她和這些貴夫人搞好關係有利於她傳播自己的聲名後,池雲箏很快就又有了第二個想法——
她想要借著這些貴夫人把軍營裏那些姑娘給救出來。
此事本來是紀君卿和秦懷玉的事兒,但池雲箏也想摻和一腳,加快進度。
於是在池雲箏和紀君卿離開撫州軍營的第九日,先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嫗抱著幼兒在衙門敲響了鼓,緊接著衙門派出衙役前往撫州軍營。
左鼇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帶領著手底下的人在訓練。
最近他和秦懷玉之間的苗頭是越來越大了,軍營裏也早就分出兩派,一派跟著他,隻認他這個大將軍,一派隻認秦懷玉,認為秦懷玉是陛下親自指定的人。
盡管左鼇和秦懷玉都是太後陣營的,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彼此就很團結,恰恰相反,要想讓太後記住自己,就越是要比另一人更加出色,這也是二人相鬥的底層邏輯。
秦懷玉來到軍營已經快半個多月了,她本身也不是沒在軍營待過,隻要自己上點心,也很快能拉攏一堆人。
軍中原本隻有一個訓練場,現在硬是被分成了兩半,中間隻用炭筆畫了一條線出來,哪方士兵要是敢越界,另一方絕不輕饒。
明明都是同一個軍營的人,卻搞得兩邊越來越不合。
有些人也許以前還以為在戰場上互相幫助過,但就因為他們選擇的勢力不同,無論心裏怎麼想,表麵都要保持著對對方的敵意。
而這其實也是太後想要看到的。
一支完整的撫州軍是趙老將軍當年親自培養出來的,他們越團結越強大,太後越心慌,越坐立不安,生怕手底下有人某天忽然打著要給趙老將軍複仇的名義謀反。
現在倒好了,士兵們都想著要在新主子那裏立功,根本就沒人記得起還有個趙老將軍。
沒有人想要記得趙老將軍,但無論是左鼇還是秦懷玉,又都想要擁有趙老將軍的影響力。
原本左鼇占了先機,一直壓秦懷玉一頭,而今日也算叫秦懷玉逮到了機會。
衙門跟軍營是兩個不同的機構,按理來講這兩個機構是不該有衝突的。
但清溪縣的衙役就這麼正大光明地要進入軍營,守在門口的士兵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下意識覺得應該攔住,先去通報了上麵再說。
可是上麵現在有兩個頭兒,通報哪個合適呢?
沒等那士兵想清楚,另一個所屬秦懷玉那方的士兵已經率先開了路,讓衙役進去。
衙役們出門前就曾被陳檀叮囑過,他們很清楚今日的目的是什麼,因而一問出妓女被關押的地方,就徑直朝那裏去了。
如池雲箏所猜測的那樣,這些女子在軍營裏過的根本不是人應該過的生活,有好幾個女子已經病倒在床上,若是衙役再晚來兩天,估計真就連人都見不到了。
“把人全部帶走!”領頭的捕快一揮手,身後的衙役就上前幫忙把這些女子給拉起來。
這些女子被突然闖入的人嚇了一大跳,而現下這些人還要帶走她們,也不知道要把她們帶到哪兒去。
正在她們猶豫要不要呼救的時候,得到消息趕過來的左鼇已經一刀劈開了帳篷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