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大夫,望聞問切,雖然當時一牆之隔,你沒能對我望見,卻是聞也聞了,脈也切了,病情也問過了,怎麼今日我說了一陣話後,池大夫卻還沒有認出我來呢?”
池雲箏聽到這話頓時愣住,隨即眼珠緩緩瞪大,詫異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就說男人的聲音聽著怎麼有些耳熟,隻是她每日見過的病人實在是太多了,哪裏記得住一個麵都沒見過的男人。
“是你?!”池雲箏不無驚喜,“你也出來了?”
聞琅笑笑,“是啊,托池大夫你的福,自那日你被帶走後也不知縣令是發了什麼瘋,竟重審了我家的案子,我這才得以出來。”
池雲箏一邊聽他說著話,一邊本能地打量他的臉色。
“你才出來沒幾日吧?臉色瞧著還是有些差。”池雲箏說。
聞琅虛弱一笑,歎道:“看來醫術到了池大夫這樣的地步,當真是沒有什麼東西能瞞過你的眼睛。”
池雲箏謙虛,“過獎了,隻是病人的臉色和正常人的臉色的確是有些分別,別說大夫,隻要普通人細心觀察也會發現。”
聞琅對池雲箏說的話不置可否,他看著池雲箏笑吟吟地說:“之前在牢房裏的時候,我就想著若是將來有機會,能讓池大夫親自為我把把脈就好了,沒想到居然真有了這機會。”
池雲箏也笑起來,她並未對聞琅的話產生什麼懷疑,主要原因還是近來由於百姓的監督,加上不少曾經錯判的案子被翻出來,以至於縣令不得不夾起自己的尾巴。
她是知道最近有不少犯人被無罪釋放的,猜測麵前這男人一家估計也是被冤枉的,這次也是走運被放出來,否則恐怕就真沒了。
“對,還沒介紹我自己,我姓郎,家中是做布料生意的,若是池大夫有喜歡的料子,同我說一聲便是。”聞琅說。
池雲箏搖搖頭,“不用,衣服穿著舒適就行,我對料子並不了解。”
聞琅便道:“那看來隻能是以後我覺得有什麼適合池大夫的,就主動給池大夫留下了。”
他態度如此熱情,倒是讓池雲箏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到對方約自己在這兒見麵,肯定不可能是敘舊那麼簡單,池雲箏主動道:“郎公子現在方便我為你診脈嗎?”
聞琅點點頭,“當然,煩請。”
他將手腕遞給池雲箏,池雲箏雙指搭上去,仔細診斷脈搏的跳動。
上次隔著鐵欄杆,姿勢也不太對,池雲箏的診斷並不仔細,這一次麵對麵,她既能直觀地通過聞琅的臉色判斷他的身體情況,還能更自習地結合脈象診斷。
手指搭在聞琅手腕上的時間越久,池雲箏神色越是凝重。
聞琅見此,主動問:“怎麼了池大夫?難不成是我的身體變得更加糟糕?”
“倒不是。”池雲箏猶豫著,“我看你的脈象好像很虛弱,但底子卻似乎並不差,甚至還能感覺到澎湃的力量......”
池雲箏頓了頓,抬頭看了聞琅一眼,心裏忽然有個大膽的猜測。
“你可是習武?且身負內力?”
像如此有力的脈搏跳動,她隻在給紀君卿趙明德等人治傷的時候發現過。
聞琅眸子微微一閃,並未否認。
“是,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家裏人為了讓我更健康地活下去,專門給我請了師傅學習拳腳功夫。”
自己的判斷沒出錯,池雲箏鬆了口氣。
“還是我之前在牢房裏的時候跟你提過的那個問題,你的舊疾之所以一直沒有治愈,是因為從開始的時候就沒能解決好,病灶一直存在,你當然不可能恢複了。”
聞琅露出似有所悟的神色,又很謙虛地詢問池雲箏,“那麼以池大夫看,我這病該如何解決呢?”
池雲箏現在並不確定聞琅身體內的情況,主要是條件不方便,但如果能把聞琅弄到空間裏的手術室去,那倒是可以看個更清楚。
思索片刻後,池雲箏說:“你看你最近哪日有空,可以抽個時間來池家醫館,我先幫你做個初步的病情判斷。”
聞琅點點頭,“好,我這兩日便安排出時間。”
病人如此配合,甚至一句多的疑問都沒有,這叫池雲箏對這個病人很是滿意。
診完脈,聞琅將池雲箏送到門口時,池雲箏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來見幕後老板的事。
“這家賭坊是你們郎家的產業?”池雲箏問聞琅。
聞琅搖搖頭又點點頭,“以前不是,不過現在是了。”
他笑吟吟地看著池雲箏,似乎隻要池雲箏接著問,他也會接著答。
不過池雲箏無意窺探別人的隱私,隻問了這一句後就沒問別的了。
“下樓的路我知道,郎公子留步吧。”池雲箏說。
聞琅也沒有再往外走,隻告訴池雲箏等他有時間了就會去池家醫館。
兩刻鍾的時間眼看就要過去,鴻雲已經在茶攤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正要起身往池家醫館走的時候,看見了池雲箏出來,趕緊迎上去。
“老師,你沒事吧?”鴻雲緊張地問。
池雲箏搖搖頭,“無事,隻是碰巧遇到一個老熟人罷了。”
她把監獄裏的事簡單說了下,鴻雲也不禁感慨命運的巧合。
師徒二人往池家醫館的方向走,沒有注意到賭坊二樓本該封死的窗戶不知何時輕輕打開了一條縫隙。
聞琅一手捏著茶杯,一手覆在身後,目光平靜地看著池雲箏的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裏,從頭到尾再沒有出現一絲池雲箏在時的熱情溫和。
“過兩日去池家醫館,這兩天給紀君卿找點事情做。”聞琅淡淡道。
空氣裏傳來一道回複的聲音,卻始終不見人影。
賭坊如約將池雲箏的銀子全部送到了池家醫館,期間不少上門看病的病人都看到那箱子一箱箱往池家醫館裏麵搬,羨慕得眼睛都紅了。
不過大多數人心底還是敬佩的,畢竟這是池雲箏自己的實力而不是運氣,像嫉妒也嫉妒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