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大夫,今兒個不忙?”管事硬著頭皮過來招呼。
池雲箏找了張椅子坐下,笑著道:“今日不是賭局最後一日麼?那我自然是再忙也要來領取賭注的。”
管事的笑容越發僵硬了,倒不是他們賭坊耍賴不想給錢,隻是池雲箏當初下注就是十兩金子,也就是百兩白銀。
而本次賭局的賠率又極其高——一賠一百,也就是說賭坊總共得給池雲箏一千零一十兩黃金,折合白銀一萬零一百兩,這可真真是一注千金了!
當初賭坊敢設下這麼高的賠率,就是認定了池雲箏不可能贏,誰知道池雲箏居然真的靠自己硬生生逆轉了賭局。
賭坊很氣,但又不得不佩服,畢竟這跟純粹靠運氣不一樣,是池雲箏正兒八經的實力,誰能不服?
不過服氣歸服氣,賭坊就算拿得出這麼一筆錢也還是會感到肉疼的。
當初攢局設下賭局的管事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一下讓賭坊損失了上萬兩銀子,他下半輩子的工錢就算一分不要也堵不上這個窟窿。
見那管事久久不說話,池雲箏問道:“怎麼,難道是我記錯了日子,今天不是賭局的最後一天?”
她當然是沒有記錯日子的,是那管事的舍不得罷了。
管事支支吾吾,還想再亡羊補牢一下,不過沒等他開口說什麼,就有個小廝跑過來,低聲在他耳邊嘀嘀咕咕。
池雲箏就見著那管事的臉上先是出現驚訝,然後說詫異,又不知為何看了池雲箏一眼,最後點點頭。
小廝傳完後就離開了,池雲箏一時也沒有把話題往自己身上想,正打算聽聽管事的要怎麼糊弄自己,就見剛才還滿臉愁色的管事一臉笑容地朝自己走來。
“池大夫,您自然沒有記錯,今兒個的確就是賭局的最後一天。”
見管事的這麼說,池雲箏挑挑眉。
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或許是她臉上的疑惑太明顯,管事的也沒有再兜圈子,直接道:“這賭注池大夫您看是要金子還是銀子?”
都開始算錢了,池雲箏不得不信這管事的怕是吃錯了藥,剛才不還挺不樂意麼?
納悶歸納悶,池雲箏可沒有錢送上門不要的道理。
市麵上雖然金子和銀子都流通,不過金子畢竟還是少數人使用,尤其水雲城也不算多麼繁華的地方,都是銀子用得多,因而池雲箏最後要了銀子。
管事的點點頭,“行,那您的銀子我差人親自給您送到府上去,您看如何?”
管事態度越是客氣,池雲箏越是覺得異樣。
要是管事的一開始就這樣池雲箏都不會這麼想不通,怪就怪在管事的之前都快把不歡迎幾個字寫臉上了,如今卻一副就差把池雲箏當菩薩供的模樣。
這前後轉變太怪,池雲箏很難不疑惑。
正思索這管事的是怎麼回事,池雲箏就見剛說完話的掌櫃小心翼翼看向自己,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她眉心跳了跳,心裏暗道來了來了,她就說一個人變臉怎麼會那麼快,敢情果真有後招等著她。
“池大夫,您看這賭注已經兌換了,小的也差人給您送回去了,作為賭坊開業以來,頭一次帶走這麼多銀子的客人,您要不要去見見我們掌櫃?”
“掌櫃?”池雲箏訝異,那不就是賭坊的老板?
她反應靈敏,迅速看了眼臉色小心的管事,試探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們掌櫃的意思?”
管事不答,隻是嗬嗬地笑,池雲箏便明白了答案。
青天白日,又是這麼多人看著她進入的賭坊,何況鴻雲也在,池雲箏想了想自己出事的幾率比較小,於是思索片刻後點點頭。
“那就麻煩帶個路吧。”
鴻雲見她起身,也立即起身準備跟上,管事的眼尖注意到,卻立馬說:“這些姑娘還請留步,我們掌櫃的隻請了池大夫一個人。”
鴻雲一愣,隨即有些擔心地看向池雲箏。
池雲箏也是沒想到掌櫃的隻見自己,略一思索,池雲箏對鴻雲說:“反正這兒已經沒事了,你就先回去吧,順便把飯做了。”
說罷,池雲箏就跟著管事離開上了樓。
鴻雲皺著眉頭,盯著池雲箏離開的背影。
她自從進入池家醫館,除了第一天早上主動起來做過一次早飯,之後就一直跟著池雲箏學習醫術,別說做飯,就連廚房都沒有踏進去過。
池雲箏不會糊塗到記不得這一點,但仍然這麼吩咐她,鴻雲猜測這肯定是有暗示。
她一邊賭坊外麵走,一邊思考,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一頓。
池雲箏說讓她先回去,其實並不是要真的讓她離開,隻是讓她先出了賭坊,而所謂的做飯,鴻雲猜測可能是指煮飯時間。
現在陶罐煮一鍋米飯需要兩刻鍾,鴻雲推測池雲箏是說等她兩刻鍾,如果兩刻鍾之後池雲箏還沒有出來,鴻雲就該回醫館去找人了。
心裏抱著這種猜測,鴻雲出了賭坊後找了家較偏的茶攤坐下,靜靜地盯著賭坊的方向。
賭坊裏麵,池雲箏跟著管事上了樓,管事將她帶到一個房間,隨後就客客氣氣地退下了。
池雲箏蹙了蹙眉頭,見那房間的門是關著的,猶豫了下上前敲了敲。
“請。”裏麵傳來一道男聲,池雲箏莫名覺得有點兒耳熟。
她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坐在茶台後麵的男人。
那男人穿著一身灰色的錦衣,如今已經快入夏了,男人身上卻還披著一件同色的鬥篷。
男人的樣貌是英俊的,隻是身體清瘦了些,膚色也較為蒼白,身為醫者,池雲箏隻看他兩眼,就知道麵前這人患有隱疾,身體不好。
“池大夫,請坐。”男人並沒有在意池雲箏的打量,大大方方地邀請池雲箏在自己對麵坐下。
既來之則安之,池雲箏大大方方地在男人對麵落座。
男人並沒有急著說話,反而是先給池雲箏倒了茶,又做了個請的手勢。
池雲箏見對方似乎很熟稔的樣子,正欲詢問對方叫自己來的目的,男人卻似乎看穿了池雲箏要說什麼,先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