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琅,當朝太後聞瑤娘家的親侄兒,十年前先帝尚在的時候,他以十四歲的年紀上戰場擊退敵寇,十五歲官拜大將軍,當年先帝差一點將一位公主與他賜婚。”
房間裏,菜已經上桌了,但眾人隻是匆忙吃了點墊肚子,就沒再管了。
林菲盯著扶風,迫不及待地問:“後來呢?他尚公主了嗎?”
“沒有。”說話的是林振榮。
林菲納悶地看了眼自己的爹,“爹你怎麼知道?你以前還去過京城?”
林振榮放下筷子,“京城沒去過,但當年大康最出名的雙子星誰人不知?”
他瞟了眼林菲,“哦,你不知道,你那會兒沉迷在山裏跟野獸打鬥。”
林菲:......
當年不是林振榮嫌她身體嬌弱,把她給送到山林跟著獵戶鍛煉麼,怎麼現在還成了她的錯?
無語片刻,林菲懶得理自己親爹,又問扶風:“大康雙子星是誰?聞琅為什麼沒有尚公主?”
池雲箏手裏捏著茶杯,不知怎麼,聽到雙子星這個說法,她下意識想到了紀君卿。
果然,扶風說:“所謂雙子星,指的就是我們王爺和聞琅,二人年紀相差不大,都是年紀輕輕就上過戰場,隻是我們王爺當年是偷偷摸摸去的,陛下生氣這件事,故意沒有給王爺封賞,否則哪裏輪得到聞琅威風。”
甚至聞琅十五歲就官拜大將軍,裏麵未嚐沒有皇帝故意刺激紀君卿的一點心思。
“能與王爺相提並論,這聞琅像是不簡單啊。”林菲感慨。
池雲箏一直沒說話,她腦子裏一會兒想著隔壁院子裏昏迷不醒渾身是傷的紀君卿,一會兒又想著十多年前那個意氣風發名滿京城的少年郎。
可惜她來得有點晚,沒能見到他颯踏如星的那一麵。
“如果他不是聞家的人,倒也稱得上一聲英雄少年。”林振榮淡淡點評道。
扶風看了他一眼,默認這句評價。
“當時聞家本就因為太後在朝中如日中天,聞琅本可以趁機讓聞家更上一層樓,但他選擇了急流勇退,借口身體不好出了家,此後聲名漸淡,京中幾乎都要遺忘此人。”扶風說。
林菲恍然,“怪不得我也算見過南來北往許多人,我說怎麼沒聽說過他的名字呢,原來是早就歸隱了。”
池雲箏一直沒有說話,到此時方開口:“若他當時選擇尚公主,隻怕也沒有今天的聞家了,倒的確是個聰明人。”
隻是如今這個聰明人站在他們的對立麵,準確來說隻要對方姓聞,那就一直在他們的對立麵。
“前不久,聞琅來了水雲城。”扶風終於說到重點。
在場的氣氛一下凝重了不少,林菲也認真起來。
“是聞琅設計的你們?”林菲問。
扶風點頭,“正是此人。”
池雲箏呼吸緊了緊,她雖然還沒有見過聞琅,可是對方一出手就險些讓紀君卿喪命,此人手段果真不一般。
“暗衛呢?當時紀君卿身邊除了撫雲外沒有其他暗衛了嗎?”池雲箏看向扶風。
扶風想了想,卻是搖搖頭。
“此事說來也怪,我找到王爺的時候,在場的屍體裏全都是聞琅派來的人,並無我們的人。”
林菲猜測:“也許當時王爺還沒有來得及召集暗衛。”
林振榮也道:“又或者暗衛被派去做別的了,甚至先被聞琅的人給引開。”
池雲箏蹙著眉頭,當真是這樣嗎?可她總覺得以紀君卿的頭腦,不該這樣大意才對。
不過凡事總有意外,反正現在紀君卿沒醒,撫雲生死未知,誰也不知道當時到底是怎樣的情況。
“聞琅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水雲城,我們這些日子一直都很低調,泄露身份的可能性也很小。”池雲箏說,一邊思考著聞琅是如何發現的紀君卿。
扶風不知想到什麼,臉色微變。
池雲箏注意到,問他:“怎麼了?”
扶風看了她一眼,臉色有些糾結,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
“都這時候了,你還猶豫什麼呀?”林菲有些惱火。
扶風頓了頓,隻得道:“夫人,您還記得城主府宴會那晚上發生的事情麼?”
池雲箏點點頭,隨即意識到什麼。
“是城主......不,不對,是武寧侯!”
池雲箏眉心出現懊惱之色,竟然忘了武寧侯這個定時炸彈。
紀君卿之前便和她說過,武寧侯此人就是一棵牆頭草,如今大勢在太後手裏,武寧侯自然不會站在紀君卿這邊,必然是會想方設法在太後麵前表現立功的。
“都怪我。”池雲箏麵色愧疚,“若是當日我沒有應雲瑤的邀請,也就不會去參加那勞什子晚宴,紀君卿也不必為了幫助我冒險暴露身份。”
池雲箏閉上眼睛,手指緊緊按壓著眉心,愧疚幾乎淹沒了她。
如果再往前一點,或許雲瑤出現在醫館門前那日,她就不應該吃醋故意戲耍雲瑤,如果她沒有戲耍雲瑤,雲瑤就不會記仇於她,那麼後麵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
扶風和林振榮兩個大男人都有些無措,不知該怎樣安慰池雲箏,隻好眼巴巴看向林菲,畢竟林菲同為女孩兒,怎麼都比他們兩個大男人更有同理心。
林菲本也不讚同池雲箏責怪自己,當即也道:“此事不怪你,就算你......”
她話說到一半,猛地頓住,不敢置信地看著出現在池雲箏背後的人。
扶風激動地直接站起來,馬上就要喊出來的時候,對方做了個安靜的手勢,他才忍住激動沒有說話。
“是我的錯,是我給紀君卿帶來了麻煩。”池雲箏閉著眼睛,麵色痛苦。
如今紀君卿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醒來情況如何她都不知道,她隻要一想到紀君卿那遍布滿身的傷痕,腹部那麼大的一個刀口,愧疚就在她心中揮之不去。
就在池雲箏鑽牛角尖快要鑽到死胡同的時候,一隻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