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有人扶著自己的肩膀,池雲箏一開始還以為是林菲,直到那手掌輕輕撫摸著她,做出安撫的動作,她倏地睜開了雙眼。
一回頭,池雲箏就對上一雙含著笑意的眸子,對方似乎已經看著她很久了。
池雲箏呆住,愣愣地看著紀君卿的臉,沒等說話,眼淚先落了下來。
“我昏迷時就夢見你在哭,於是強迫自己快點醒來,沒想到你還是哭了。”紀君卿歎了口氣,語氣有些無奈。
池雲箏抽噎了一下,她本來也不想哭的,可是看著紀君卿臉色蒼白的樣子,她自己就忍不住情緒。
藏不住的幾滴眼淚落下後,池雲箏才想起另一件更嚴重的事,她忙抓住紀君卿的手,著急道:“你現在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紀君卿搖搖頭,扶著池雲箏的手在她旁邊坐下來。
“就是有一點累,娘子讓我靠靠好不好?”紀君卿軟語道。
池雲箏哪有不說好的,主動移到了紀君卿身邊,與他腿挨著腿,肩並著肩。
紀君卿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動作扯到他腹部的傷口,又讓他快速皺起了眉。
“快別笑了,不嫌疼啊?”池雲箏嗔了紀君卿一眼。
紀君卿忙道:“好好好,我聽娘子的,不笑了。”
話雖如此,他那雙一直看著池雲箏的眼睛就沒有彎下去過,側頭靠在池雲箏身上的時候才像貓咪似的慵懶地眯了眯眸子。
林菲原本坐在池雲箏旁邊,見到這幕自己都不好意思坐了,於是坐到了對麵,捧著下巴興致勃勃地看著二人。
“王爺,平日你在下屬麵前威風凜凜的,沒想到在池大夫麵前這麼嬌弱啊。”林菲故意把‘嬌弱’二字說得很重。
池雲箏被說得有些尷尬,正想著怎麼回複,就聽靠在她身上的紀君卿懶洋洋開口:“嗯,我自己的娘子,嬌弱一下怎麼了?我不僅嬌弱,我還撒嬌呢。”
林菲本來是想要調侃紀君卿的,畢竟難得有這種機會,錯過這熱鬧可就沒有了。
可不知道為什麼,紀君卿這話一出來,她不但沒有自己看到熱鬧的感覺,反而胃裏麵莫名感覺有些撐。
什麼人給她嘴裏塞了什麼東西?
“咳,言歸正傳。”林振榮給女兒使了個眼色,轉移了話題。
“王爺,撫雲有下落嗎?”問話的是扶風,他看到紀君卿醒來,懸著的心總算落了一半,但自己的好兄弟下落不明,他的心還沒有完全落地。
紀君卿微闔的眼睛睜開,原本懶散的神色也嚴肅了兩分。
他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扶風說怕:“撫雲跟著我出生入死身經百戰,不會被一群跳梁小醜困住的。”
扶風想了想,撫雲當時把人引開主要是為了緩解紀君卿的壓力,那麼等到人一走遠,撫雲也不會傻到要跟那些人比個高下,肯定會想辦法溜走。
這麼想著,扶風稍微安定了些,不過撫雲畢竟還沒有回來,他還是有些擔心。
頓了頓,扶風正要鼓起勇氣勸紀君卿派人去找一找撫雲,就聽紀君卿先道:“派人去找撫雲,沿著我們分開的地方找,一定要盡快找到!”
那些暗衛扶風雖然都認識,但畢竟主子是紀君卿,他也沒有權力命令那些人,此刻得到紀君卿的口信,扶風神色都激動了幾分。
他感激地對紀君卿行了一禮,立即從凳子上站起身,“屬下這就去安排。”
紀君卿嗯了一聲,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從理智的角度來看,他覺得撫雲被那些人捉住的機會很小,但畢竟跟了他這麼多年,不擔心是假的。
他現在隻祈禱當時沒有什麼意外,撫雲能夠順利逃脫。
過了一陣,安排好人手的扶風回來了,於是幾人又繼續剛才的話題。
“剛才說到聞琅出現了,他十有八九就是衝王爺而來,若知會他的人當真是武寧侯的話,那麼此刻水雲城就變得很不安全了。”林振榮看向紀君卿。
他的意思就是讓紀君卿最好是現在就離開水雲城,不過林振榮說話很有分寸,意思充分表達了,卻沒有直接點明。
紀君卿當然聽懂了林振榮的話,他此時如果不走,自己涉險是其一,最怕的恐怕還是他這些日子經手的生意都會被牽連出來,屆時一查就能查到林府,也能查到酒樓。
若到了那地步,林振榮父女多年來在水雲城的經營說是毀於一旦也並不誇張。
所以林振榮讓紀君卿離開,既是為了紀君卿好,也是為了他自己好。
“之前你們讓我走城主府關係的那批貨物通道銷毀了嗎?”紀君卿問。
池雲箏聽到這話回憶起之前林菲考驗紀君卿能否接手他母親勢力的條件就是要運送一批貨物離開,而當時這批貨物要走城主府的路子,紀君卿也是那時遇到了雲瑤。
林菲點點頭,“這一點少主放心,那批貨物本來就是個幌子,當時主要......”
“咳咳。”林振榮幹咳兩聲打斷了女兒的話,看向紀君卿訕笑了一下。
林菲也後知後覺想起來當初對紀君卿的忌憚防備,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好在紀君卿對此並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說:“是假的就好,我以真麵目接觸城主的時候也就走了那一次城主府的路線,後來自己摸準了已經用的是另一個身份了。”
林振榮不明白紀君卿提這個話題的意思,試探道:“那現在的情況,少主怎麼看?”
紀君卿沒有馬上回答,靠在池雲箏身上沉默了一會兒後自己坐正了身子。
他睜開眼睛,目光沉靜地看向林振榮。
他知道林振榮在擔憂什麼,但也不得不告訴林振榮一個殘酷的事實。
“隻怕外麵已經封城了,現在不是我離不離開的問題,而是即便我想要離開,恐怕也離開不了了。”
他話剛說完,外頭就響起腳步聲,屋內的人神色紛紛一凜,警惕地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