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君卿沉默了下,還是如實回答道:“我的身份可能泄露了,也許過不了多久,上河村的平靜會被打亂,你......還有爹娘他們,都會陷入危險。”
他說這話的時候,握著池雲箏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如果明知道他會帶來這麼多麻煩,娘子還會願意繼續把他留在這裏嗎?
池雲箏好一陣沒說話,她越是不表態,紀君卿越是緊張。
“你......”二人幾乎同時開口,紀君卿立馬閉嘴,把說話的機會讓給了池雲箏。
他表情很平靜,但心跳有多快隻有他自己知道。
池雲箏看著他,眉頭皺了皺。
“你現在叫爹娘怎麼叫得這麼順口了?”池雲箏覷著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上門做了好幾年女婿了。”
“嗯?”紀君卿頭頂都要冒出問號了,他以為池雲箏會責怪他帶來危險,或者緊張即將到來的危險,但萬萬沒想到池雲箏關注的是另一個問題。
沉默了下,紀君卿無奈地笑了笑。
池雲箏這神來一筆成功把他緊張的心情給打散了。
“娘子,你有認真聽我剛才和你說的話嗎?”紀君卿無奈地問。
池雲箏挑挑眉,“有啊,你說你身份泄露了,有人要來殺你,哦,還有可能殺我們池家人。”
“那你?”紀君卿又忐忑起來。
“我什麼?”池雲箏疑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實在不行就報官,這有什麼好猶豫的?”
紀君卿愣了愣,不太確定地問:“你不怪我?”
如果不是他,池家也犯不著跟他一起陷入危險。
池雲箏原本想用輕鬆的語氣回答這個問題,盡量把這件嚴重的事情簡單化,但看到紀君卿有些歉疚的眼神,還是打起了兩分認真。
她摸了摸紀君卿的頭發,“怪你做什麼?你不也是受害者麼?”
如果不是紀君卿正好被池家人給撿回來,如果不是她恰好會醫術幫紀君卿解了毒,如今這世上恐怕早就沒有紀君卿這號人物了。
池家固然不會再有陷入危險的可能性,她也許也能繼續研製她的藥,做個逍遙的大夫,隻是偶爾會摸著自己的心,總覺得好像空了塊,卻不知道緣由。
紀君卿喉頭動了動,他其實也想過池雲箏會給他肯定的答案,因為他知道池雲箏本性善良,即便這時候他們沒有任何感情,隻是出於道義,對方也極有可能出手相助。
但真正聽到池雲箏親自表達願意和他共進退的時候,他心裏某個地方還是溫柔的塌陷。
紀君卿從地上站起來,他剛才蹲著,比池雲箏要低,如今他站起身,池雲箏還坐在秋千上,低頭就變成了仰頭。
沒等池雲箏反應過來,紀君卿一手握著秋千穩定不動,一手扶住池雲箏後頸,溫柔而又堅定地吻了下去。
池雲箏睫毛顫了顫,慢慢閉上眼睛。
池子峰和池子軒剛和池老爹宋氏說完話,一出門就看到院子裏那兩個不分你我的人,兄弟二人老臉一紅,差點兒撞到一起。
紀君卿聽到動靜,下意識抬頭,目光犀利地看向走廊上正欲飛快撤走的兩個人。
池子峰和池子軒身體僵住,尷尬地笑笑。
“我、我們什麼都沒見著,你們繼續。”池子峰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說。
池子軒結結巴巴地跟上,“是、是,我們沒看到,不會告訴爹娘的。”
紀君卿無語片刻,目送他們消失在走廊,但氣氛被打破,想要再複原是不可能了。
他低頭看著池雲箏,還有那麼點兒意猶未盡,試探著彎了彎身子,嘴巴就被池雲箏按住。
“噠咩,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池雲箏說,一轉眼睛卻像狐狸似的閃爍著狡黠的光。
紀君卿無奈,隻好重新直起了身子。
“今晚這些事,我想暫時不告訴爹娘和大哥二哥他們,以免他們擔心。”紀君卿說。
池雲箏點點頭,頗為讚同紀君卿的處理方法。
“不跟他們說是對的,他們一輩子都在這小小山村裏,沒有經曆過外頭那些動亂,說了隻會讓他們平添煩惱。”
“那你呢?”紀君卿低頭看著池雲箏,“我有給你造成煩惱嗎?”
池雲箏眼珠轉了轉,從秋千上站起身。
紀君卿的視線便跟著她抬起頭,依舊目光灼灼地看著池雲箏。
“有。”池雲箏說。
紀君卿心一梗,有些鬱悶,他其實也不想給池雲箏帶來麻煩,隻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就不會發生的。
沒等他處理好心頭的情緒,池雲箏就踮腳在他耳邊說:“不過,你已經付過賠款了,所以,我原諒你。”
她說完這句話就腳步輕快地回了房間,平日裏不怎麼上揚的嘴角弧度就沒有下來過。
紀君卿站在院子裏愣了愣,緩了一陣才反應過來池雲箏那句已經付過賠款的意思。
他失笑,抬手摸了摸似乎還有灼熱氣息包裹的耳朵,往房間看了眼,嘴角噙著笑走了過去。
池雲箏撩完紀君卿後還有些得意,畢竟往日裏都是紀君卿一口一個娘子的撩撥她,難得她也有扳回一城的時候。
不過等她回到房間,看到床上的兩床被子時,得意的笑容消失了。
!!!
她怎麼忘了,她如今可是和紀君卿一個房間!
池雲箏心中暗道不妙,下意識想要轉身逃跑,實在不行去跟宋氏擠一晚也行啊。
隻是她剛一轉身,就撞到了一個帶著淺淺香氣的懷抱,腰被對方禁錮住,讓她動彈不得。
“娘子,長夜漫漫,你想去哪兒?”紀君卿帶笑的聲音從池雲箏頭頂傳來。
池雲箏暗暗咬牙,沒事兒給自己挖什麼坑啊。
“你你你、你別亂來啊,別忘了現在危機還沒有解除,要是壞人夜間上門怎麼辦?”池雲箏紅著臉說。
紀君卿稍微鬆開她一些,退後一步和她麵對麵。
“娘子,我隻是想蓋著被子和你聊會兒天而已,你想到哪兒去了?”紀君卿語氣訝異。
池雲箏沉默,拍開紀君卿的手,氣鼓鼓地轉身朝著床走去,“睡覺!”
紀君卿看著她的背影,笑得眼睛都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