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裏正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他還不賣了還!
這時,卻出現了一個“叛徒”,一咬牙,一跺腳,正是於氏的娘家一家。
“我,我家願意!二十文,不,十五文一隻就成,收了我家的吧!”
“那我家十文,別走啊,十文就成了!”陸陸續續地,又出現了些其他沒忍住的村民。
許夢筱卻還是走了,沒有一絲猶豫的。
這下,於家莊的人徹底絕望了,“這下完了……”
於知縣冷眼瞧著,在於裏正望過來時,又一臉擔憂地道:“到底不是本地人,不上道,他們拍拍屁股就這麼走了,倒讓我們白高興一場。”
“這可不成!你給想想法子,你是知縣,你有什麼做不到的?”
“不管是威逼利誘還是哄騙,你必須把她給帶回來,我們願意跟她做生意了,就按照五十文一個,也沒多要,跟嘉鬆莊一樣的價錢,也沒占她什麼便宜!”
於裏正一個裏正,在知縣跟前,卻是隱隱用著命令的語氣。
這話說的,於家莊的人都聽不下去,生怕徹底黃了。
“也別五十文了,我看她按照之前的二十文都不願收,她要是真的走了,於知縣往哪找人去?”
“反正我家最低十文錢,知縣大人您給問問,要是同意的話,我們立馬就賣!”
倒也不是這些人不想占便宜,而是相比徹底不收,他們還是賣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許夢筱那番態度,也讓他們沒了信心。
於裏正卻不肯輕易鬆口,還想說些什麼,於知縣就答應了此人。
“都是一個村的,我肯定會幫著你們,不過他們桃源鄉也是受陛下庇佑的,我隻是一介小小知縣,要是她的那位禦廚徒弟以後受寵,得罪了她,我怕烏紗帽都難保啊!”
於裏正想到自己帶人特地跑去惠州打聽的消息,這才不甘願地鬆了口。
午時,安順縣的一家食肆裏。
許夢筱百無聊賴地坐著,像在等著誰。
就在這時,屋門敲了兩下,姚景領著一身常服的於知縣走了進來。
不等她行禮,這位知縣就主動拿出誠意,率先開了口。
“不用了,你坐吧。”
一般話局,誰先開口誰就落了下乘,於知縣不是不懂,還是給足了態度。
“我跟他們談了,最後他們願意用十文一個的河蚌賣給你,不知你還願不願做這個買賣?”
許夢筱臉上的冷意這才稍稍散了些許,“於知縣不懂嗎,這也是我們桃源鄉,我許夢筱給您的一個誠意。”
“誠意?”
“雖說也是我的態度,但也不想讓於知縣難辦,所以才那樣做,不過能讓於家莊的一幫人吃癟倒黴,想必於知縣也很樂見其成。”
於知縣心頭一震,一時不知她知道多少,努力沉著道:“許老板這是什麼意思?”
許夢筱嗬嗬笑著,給他倒了杯茶。
這位知縣大人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麵白人瘦,五官端正,就是不知怎的,竟然回本地做起了官。
一般都是外派去別地的,這樣才不會出現為自己人假公濟私的事情發生。
不過這不是重點,許夢筱道:“若是沒發生上午那樁事,我本來也是要邀請於大人在晚上吃個飯的。”
“隻是沒想到於家莊如此蠻橫,威脅我也就罷了,竟然將無辜的嘉鬆莊百姓都給打了,想讓我收他們的河蚌可以,但他們必須得賠償嘉鬆莊草藥費,這也是應該的不是嗎?”
於知縣一陣猶豫,“這不是什麼好辦的事。”
“所以我在幫於大人,堂堂一介官員,怎能讓一幫草根白丁給騎到頭上來?於家莊這些年會變成這樣,也少不了於大人的縱容和無視啊。”
於知縣頓時沉默下來,隨即才道:“你怎麼幫我?你都知道什麼……”
見他願意主動交談,而不是回避,許夢筱就知道這個合作可談。
“我知道於裏正拿捏著您的某個把柄,您不好明麵上跟他們公然作對,但您實際上很想擺脫他們,以及解決這個把柄!”
“對於嘉鬆莊及其他被於家莊禍害的村民,您心裏應該也有歉疚?隻是自身難保。”
“你,你究竟是誰?”於知縣驚疑不定,不相信她一個生意人能做到這步。
聽她的意思,她甚至很可能知道了自己的把柄是什麼!
一時間,他豎起全身的防禦,開始了陰謀論。
“於大人不用過分擔心,我不圖您什麼,隻希望我們在這邊的河蚌生意可以順利展開,而這也不需要做什麼多餘的事情,走正常流程即可。”
言下之意,你在我這裏沒什麼價值,我隻是做個生意,還用不到拿把柄來威脅你。
“還是說,於大人覺得我們是於家莊那樣的卑鄙小人?”許夢筱忍不住輕哼一聲。
“……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不重要,做生意的,總要有點手段保障自己,無意探知到您的秘密,很抱歉,關於這點,我並無任何想法,相反,如果於知縣能夠好好配合我們,說不定我還能幫您一把。”
難怪於知縣覺得當時的她做事處處透著對他有利的氣息,明明自己過去是替於家莊“出頭”的。
原來她早已獲知一切,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於家莊的人就是再長十個腦袋,也拍馬不及!
隻是許夢筱那會演得太像了,一度讓他覺得她是真的不打算做於家莊這個生意了。
現在等同於,既讓他出了口惡氣,免得他被於家莊刁難,又跟他“互相串通”把於家莊的河蚌價格打了下來。
於家莊這個地頭蛇的價格下來了,其他村莊的河蚌價錢也不會比他們高,更不敢!
“一箭雙雕?不過我隻是在你們之間的事上少些逼迫和刁難,真正地幫我……”於知縣不相信她能做到,除非……
於裏正死!
有一瞬間,他一下子閃過這個念頭,卻又被迅速按了下去,不禁冷嘲一聲,“不可能的。”
“於大人怎知不可能,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許夢筱就像變魔術一般,在桌子上放下一個精致纖巧的瓶子。
“這藥可不便宜,雖說我想跟於大人交個好,但於大人肯定會因此不安,所以……”
於知縣直勾勾地望著這個小小的瓷瓶,藥?什麼藥?毒死於裏正的藥?
這一瞬間,這個中年男人不知自己滿腦袋都在想著讓於裏正死,且以一種暴斃的方式,來不及暴露他的秘密。
“所以於大人肯定也要給我一些好處,才能安心。”許夢筱眨了眨眼睛。
於知縣麵皮一抽,“你想要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