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勉強恢複了人形,但是法術還沒恢複。”
“勉強恢複法術又用了一萬年。”慕清林喝了口茶,笑眯眯的猜,“還沒全恢複吧?”
花墨寒與軒轅羽對戰時,他便覺得有些不對。軒轅羽這些年固然勤學苦練,法術進步飛速,可卻也斷然不會是花墨寒的對手,畢竟戰神之名可不是白白傳揚的。
花墨寒沒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我想想啊,應該是恢複了十之五六。不過看你這些這些年不進反退的模樣,恐怕也恢複不到全盛時期了。”慕清林將茶杯放下,突然湊近,半開玩笑道,“如今,你是不是已經打不過我了?”
花墨寒,“......”
這種事他會告訴他就怪了!
剛剛的嬉皮笑臉仿佛就是花墨寒的錯覺,慕清林突然便冷了臉,“身受重傷,維持不了人形,所以你就五萬年對我們避而不見?如若不是你熬到了能出來,那是不是等你死了我們都沒地兒燒紙啊?”
“也對,您多孤傲一人兒啊,會用得著我們?您餓死也不會來求我們的。”
“是不是在您眼裏我們就是堆廢物,壓根解決不了您那高貴的毒?是不是在您眼裏,我們就是群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小人?是不是在您眼裏,我們壓根就不配當您這昔日威名赫赫的戰神的朋友?”
“你知不知道憐央有多自責,有多擔心?自責當時她不在,沒能陪你一起麵對,。擔心你身體不好,擔心你想不開,做傻事。你知不知道冰兒傷心成什麼樣?我好好的,活潑開朗的師妹成了如今這般冷心冷清的模樣,地位尊崇又如何?法術高深又如何?你知不知道我,算了,我才不關心你呢,你死了就沒人和我搶師妹了。”
慕清林越說越氣,想找點東西發泄又怕驚動了白淺辭,半響恨恨道,“花墨寒,你就是條白眼狼!”
花墨寒沉默不語。
他當然知道這些朋友在關心他,擔憂他。可那毒根本無人可解,又何必讓他們擔心呢?
如果自己真的挺不下去了......從前多少個夜晚,自己也不是沒這麼想過。事在人為,他活了這許多年,也沒什麼留戀的了。能挺下來算,挺不下來的話,自然也會讓他們見最後一麵的。
那時自己是怎麼想的呢?本座都要死了,哪還有功夫想你們會不會被天庭懷疑,沒有你們,本座下去花什麼?尤其是慕清林那個混蛋,蹭了自己不少酒,這回可都要抵回來。冰兒那小丫頭應該也長成大姑娘了,也不知道還記不記得自己了?
那時的自己啊,每天除了奮力的壓製那毒,就是不斷地昏睡,也就能想想這些事情了,要不是花眠一直在自己身邊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他怕蹭到自己身上沒人記得收拾,說不定真的就挺不過來了。
哦,對了,他還想了另一件事,他總覺得花眠似乎是對雲橙有意思,因為每當雲橙來的時候,他就覺得花眠哭的格外的吵!
想到這,花墨寒便忍不住笑了笑。
慕清林覺得花墨寒不會是被自己罵傻了吧?怎麼這時候還在笑啊?
“怎麼沒話說了吧?”
花墨寒沉默了一瞬,才慢悠悠道,“有。”
在慕清林的想象中,這時應該是花墨寒悲痛的反思悔過的時候,然後挽留憤怒的自己的時候。
當然,這隻是他的想像。
花墨寒朝慕清林瞪了瞪眼睛,“我是藍眼狼。”
慕清林,“......”
我說的是你眼睛的顏色嗎?
空氣中突然沉默了幾分,半響,一人一狼對視一眼,突然便笑了。
有什麼好質問的?
又有什麼好解釋的?
那些過去的時光是他們與她們共同的黑暗,何必在掀開。
他懂,他需要發泄的擔憂。
他也懂,他需要隱瞞的苦心。
幾萬年的情同兄弟,哪怕分離了五萬年,一個眼神便都懂了。
於是,花墨寒笑了。
於是,慕清林也笑了......等等。
“你的毒既然都解了,怎麼又恢複原形了?”慕清林笑臉猛的一收,“你還有事瞞著我!”
花墨寒,“......”
這貨怎麼今天智商猛漲啊?
軒轅羽最近很是心神不寧。
最開始他以為自己在凡界陪了淺辭十幾年,就算不是她的心儀之人也定然是十分重要之人,可如今看來......
想起那日淺辭看向花墨寒擔憂的目光,軒轅羽突然覺得呼吸一窒。
那花墨寒長得那副模樣,又有慕清林在一旁,若是......
不行!
他不能讓淺辭再與花墨寒那個魔頭有任何關聯,且不說自己,若是天庭知曉,淺辭也會受牽連的。
軒轅羽想了想,吩咐仙童,“請司命仙君過來一趟,就說是本太子有事請教。”
“是。”
仙童退出,約莫半盞茶的時間,推門而入,“太子殿下,司命仙君到了。”
“太子殿下。”司命拱了拱手,“不知宣小仙前來所為何事?”
軒轅羽笑了笑,“坐吧。”
“謝太子殿下。”
等司命坐下,軒轅羽才道,“不知清林上神近日如何?”
司命苦著臉說,“太子殿下問小仙,小仙又上哪裏知曉?”
這軒轅羽是知道的,慕清林整個就是撂挑子不管事兒的。但不管怎麼說他是負責曆劫之事的。
若他在,或是走之前留了什麼話,自己還真不好越俎代庖。
如今看來倒是容易了。
“本宮前些時候去了趟凡間,碰巧遇到了青檸上仙,你可知她與誰在一起?”
你是碰巧嗎?
跟著慕清林時間久了,司命自然是近墨者黑的。
心裏吐槽,嘴上卻恭敬道,“小仙不知。”
“魔教教主,花墨寒。”
司命猛的瞪大了眼睛。
司命雖說跟了慕清林很久,但也是不多不少的五萬年。所以,對於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不清楚,慕清林也自然不會多說。
但有一點司命知道啊。與魔族關係來往,那是大罪啊。現任的魔教教主深居簡出,才營造出了一種兩界和平友好的假象,真正的那可是水火不容的!
“你也知曉與魔族有所來往是何重罪,就算如今天庭不知,可誰又能保證以後呢?雖總之,以防萬一還是沒錯的。”
司命點了點頭,太子說的沒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鬼知道有沒有那種由愛生恨的,沒事閑的就想誣賴上仙的小人作妖。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青檸上仙曆劫也不過是一個形式而已,早幾天晚幾天也沒什麼大事,你說呢?”
司命垂頭不語。
自家上神對青檸上仙的寶貝程度是眾所周知的,想來也定然不會希望自家師妹與魔族有什麼聯係,無端惹那麻煩的。修改運簿這事說到底也隻是他們自己內部的事,隻要上神不怪罪也就沒什麼事了。
那很明顯啊,自己這是在幫上神,定然不會受罰的。
嗯,他還真想錯了。
後來,知道真相的慕清林在打不死他的前提下往死裏打了他一頓。
司命抱著頭邊躲邊問理由。
慕清林大怒,你吃裏爬外,還知不知道誰是你上司了?
司命自然不知道,他如今的一個舉動,徹底改變了雲子冰與花墨寒的一生。
當然,此時的司命是懵懂無知的,想明白了利害關係,便道,“是,小仙明白了。”
“如此甚好。”
智商猛漲的慕清林卻沒有第一次那麼幸運了。
不是所有的方法都能用第二遍。所以,當慕清林再次冷著臉臭罵一頓花墨寒沒良心,白眼狼時,花墨寒連一句‘我是藍眼狼’都懶得回他了。
罵的口幹舌燥,回身一看卻發現那藍眼狼已經睡得熟的不能再熟了,慕清林氣的摔門而去,叫你睡!嚇醒你!
花墨寒果然醒了,卻不是嚇醒的。
他的眼神一片平靜,不是睡醒後的迷茫,而是神采奕奕,或者說,他根本就沒睡過。
花墨寒的眼神平靜的望著慕清林離開的方向。
有些事過去了,可以說。
有些事,明知沒有希望,不能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上半輩子殺戮太重,所以老天便使勁的捉弄他。
不過,他很高興,雖然命運重蹈覆轍,至少這次他身邊還有他們陪著。
就是不知道花眠那家夥這次會不會把鼻涕眼淚蹭到自己身上,可惜,自己恐怕也沒機會再去擦了。
花生倒是可以讓慕清林帶,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被慕清林教壞了,那家夥不正經慣了,也不知道冰兒會不會喜歡花生。
魔界似乎又要請雲老回來主持大局了,說來說去,自己自打接手還真什麼有益的事都沒做過。
當時與軒轅羽對戰時,他忽然間便想起了以前蘭兒說過的一句話,“神農鼎之毒唯有製毒者以身殉鼎煉製為丹方可解。”
神農尺隻能暫時緩解,如今自己已經無法維持人形,想來也是沒多少時日了吧。
花墨寒苦笑一下,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最終還是回到了原點。
不過,花墨寒抬頭,床上的白淺辭正抱著花生睡的香甜,他跳上床,將被子又給兩人往上拽了拽,然後窩到一旁,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能遇見你,也不算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