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屬醫院。
淩晨4點多,依稀能聽到護士或早起的病人的腳步聲。
薑年有點憋悶,她是回應心意又不是告白,為什麼某人黏在床邊什麼事都不做就盯著她。
這可是醫院,總有種恐怖片的既視感。
“七哥……”終於忍不了,撐開眼簾,昏黃的夜燈裏,他輪廓鍍了層光暈,精致的輪廓倒有些消沉迷離的勾人。
臉上好不容易消退的紅暈又爬上來,親昵勾纏著她白皙的肌膚,時間不早有點困倦,眸子半眯,眉梢眼角水色俏麗,實在勾人的很。
“你都不睡,一直看著我?”
賀佩玖貼得近了些,惹火的呼吸和冷香攪合落在她唇角,輕柔的啄了口。
“看著你我心裏才踏實。”
“我也不跑啊,又不是你睡一覺就消失了。”她笑著,臉頰漾開梨渦。
薑年像她母親,梨渦不深,淺淺的,仿若湖麵被風吹皺的水波。
淺卻美。
他又啄了口,嗓音勾人,“怕你心裏不踏實。”
“七哥熬得住,你安心睡,等明早餘下的檢查報告出來,我們就回家。”他握著那隻捏著被角的小手,放在唇邊吻了下。
少頃,就見她小臉又紅潤幾分。
濃密的睫翳抖動,小鹿般清澈明淨的眸子,總能惹得他呼吸紊亂。
“那你……手腕伸過來些。”
賀佩玖依言伸手過來,她就抬頭趟上來,被窩裏的身體傾斜,像依在他懷裏般悶聲笑著。
“我就趟一會兒,你手麻了就拿開。”
“嗯。”他笑著點頭,上半身俯身靠來,幹燥溫熱的手輕輕撥弄著黑發,耳垂,和微微發燙的小臉。
“七哥,孟絮……死了嗎。”
賀佩玖眯著眼眸,黑發遮擋的陰影下劃過狠戾的陰鷙,“是唐敏說什麼了?”
“她精神有點不對,總嚷嚷著是我害死孟絮。”
“孟絮隻是出了些事如今在拘留病房,人活著,唐敏或許是為此受創,精神不正常,心裏想為了這些事找一個宣泄口。”
“劇院的人告訴我你跟唐敏爭執過。答應七哥,以後若在遇見這種事不要硬拚,先保證自己安全聯係我,不要在孤身犯險好嗎。”
薑年沉吟會兒,輕輕的‘嗯’了聲。
眼皮一睜一閉,漸漸就黏在一起。
“有七哥在,我沒那麼害怕……”她嘟噥著就睡過去。
鬧了一晚,精神鬆弛下來就是無盡的疲倦。
待她睡過去,賀佩玖幫她調整了睡姿安頓好,輕手輕腳的從病房出來。
武直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眉眼深深的看他。
“七爺,您很久沒抽煙了。”
賀佩玖沒作聲,半掩著門,依著牆,斂眸,攏著火點煙,冷藍的火焰將他輪廓切割。
精致而又鋒利。
煙在他口腔轉了圈,吸進肺腑又從鼻腔慢慢呼出,嫋嫋白霧裏,夾著煙的手撫了撫眉骨,舌尖慢慢舔過唇瓣。
“孟絮活了?”
“搶救及時活了,差了點勇氣自己沒敢捅多深。不論生死都是個孬種,命還挺大。”
武直甚少對誰做評價,這會兒對孟絮的事倒來了勁兒。
“你很討厭他?”
“他對薑小姐不軌,這種人……”該死!
孟絮在浴池被猥褻後就單獨羈押,不知當時什麼心情拿牙刷捅了自己,不過捅得不深,發現及時搶救過來。
唐敏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趕去探望,手續不全沒有探訪成功,故此轉頭就找薑年撒氣。
能從四季雲鼎追到明戈劇院,沒點手段找不到他的行蹤。
“賀庒已經去調查,中間是哪個泄露您的消息。找到之後會直接送去四爺那邊,從此京城再無此人。”武直解釋著。
他眯著眸子沒作聲,吸了一半就把煙掐掉,兩指彎曲彈進不遠處垃圾桶裏,又散了會兒煙味才折進病房。
唐敏這人太煩人,出手傷人一事有一就有二。
而他,非常不喜歡這種‘意外’。
第二天。
醒來時還不算晚,10點多,賀佩玖幫她請假今天不用去學校。
下床梳洗後就在窗戶邊,這陣沒人,長腿搭在窗戶上拉筋,心情不錯嘴角一直噙著淡淡的笑意,飛揚雀躍亮麗得緊。
賀佩玖進屋時依稀還能聽到細軟嗓子裏哼出的調子。
“年年。”
“嗯?”她倉惶收了腳,還急急的理了理病服,確認關係總會在意形象多些,偏頭過來,脆生生的叫了聲,“七哥。”
“世歡給你帶的衣服,早餐我們回去吃。”
接過東西,眼神還在他身上晃了圈,大抵是覺得他這一身很好看就多看了幾眼,拿著東西匆匆去了洗手間。
換好衣服,對著鏡子照了會兒,可以說偶像很貼心了,特意選了件立領的襯衣將將把脖頸的紅痕擋著,就是這裙子的風格,有點像七哥。
昨天在劇院跟唐敏拉扯,T恤都被拉扯得走線實在穿不了,她受傷的事也沒傳回家裏,衣服是世歡讓明家人送來的。
換好衣服出來,賀佩玖在門口等她,手裏拿著的墨鏡就架她臉上,順勢捋了捋耳發就牽著她潮熱的手。
“門口有記者,我們走後門。”
“嗯。”
記者們隻知道昨晚【明戈劇院】有位客人遇襲,薑年來京城時間不長,而賀佩玖又鮮少露麵工作人員不認得也不奇怪,但唐敏最近曝光率很高。
隨後記者就收到消息,唐敏在劇院襲擊一個客人。
多數的猜測是,或許指證孟絮哪一家受害者,唐敏是來需釁報複的,而後續隻聽說受害者送來附屬醫院。
賀佩玖一行人從醫院後門離開時,就有兩輛轎車剛好到前門。
下車的孟荃當即就被記者圍住,就算帶著保鏢也堵不住這麼凶猛的人群,助理一看勢頭不對悄悄溜開無醫院打聽消息。
“孟先生,請問您是來醫院見受害者的嗎。”
“孟總,有消息稱孟絮在拘留所被人以牙還牙,就像他對那些姑娘做的事一樣此消息是否屬實?”
“唐敏是不是為此心懷嫉恨,私下在糾纏受害者和其家屬。”
“孟總,孟絮審判結果還沒出來,唐敏又謀殺未遂,為此孟家不給什麼回應嗎?”
“今日股市開盤孟氏股價大跌,請問孟氏有沒有什麼對策。”
……
孟荃皺著眉,瞥著眼前這些嘴臉,各種采訪工具直接懟到臉上,那副欲把他撕碎拿到新聞的模樣心裏就一陣惡寒。
在沒跟賀家關係鬧僵以前,媒體記者也不敢這麼招搖放肆。
京中媒體板塊,傅五爺可是控製了一大半,若不是賀禦授意隻怕沒這般猖獗。
“孟總請您說兩句,對於受害者家屬您就沒什麼歉意嗎?就算孟家跟孟絮斷絕關係,他依舊是您的骨血,受害者那麼多孟家就沒不想補償點什麼?”
“孟總,孟氏股價再次跌停,孟氏股東層就沒有意見嗎?”
……
孟荃戾著一張臉還是不言半個字,助理從醫院出來,跟他附耳說了幾句他就鑽回車裏。
助理安撫著情緒激動的記者們。
“請各位稍安勿躁,隨後孟氏會召開記者會屆時在邀請各位,有任何問題在記者會一定知無不言。”
“六月寒暑,辛苦各位跑一趟,孟氏會備上小禮物聊表謝意。”
助理還是很能說會道的,笑容可掬,客客氣氣鬧的記者們都有點不好意思逼問。
人家是隻是助理又不是當事人,也逼問不出什麼來。
記者們還在竊竊私語時,助理就上車,兩輛車逃似的離開醫院。
“白跑一趟什麼都沒采訪到真特媽虧。”有人抱怨,把相機塞回包裏。
“有沒有人跟附屬醫院有熟人,進去打聽下,昨晚緊急送來的傷者是誰。”
人群裏有人嗤笑聲,“你是新來的吧,扯上這麼大的事孟氏肯定找公關過,怎麼可能透露傷者信息。”
“那【明戈劇院】那邊呢。”
“那邊,監控昨晚都被撤了,昨晚所有在職工作人員全部放假,毛都找不到一根,孟氏動作真的快!”
挖不到新聞的記者們抱怨陣就各自散了。
此時,四季雲鼎。
到家11點多,早餐午餐一起解決,祥叔知道事情後,背著上樓休息的薑年把孟家和唐敏數落好一陣。
“薑小姐和孟家也不是犯什麼衝,孟家的人總找麻煩。薑小姐才多大,怎麼總遇上這麼糟心的事兒。”
“萬一額頭留下疤,小姑娘怎麼辦,薑家人也肯定心有芥蒂。”
賀佩玖勾唇,看了眼,“您倒是很疼年年。”
“怎麼能不疼,還不是因為七爺的關係。您算是我從小拉扯大的,除了老夫人和四小姐,我可沒見過您對哪個姑娘這麼上心,薑小姐是年幼了點,不過方方麵麵都不錯,性子溫軟,待人接物都是極好,和七爺您配得很。”
“倒是七爺您,別把薑小姐給欺負了。”
他把媳婦兒給欺負了?
怎麼可能,心疼,寵著,愛著都來不及哪兒能欺負。
當然,七爺自打臉還是頭一遭。
後來連他都覺得自己是個‘變態’,不然怎麼成天滿腦子都想著怎麼‘欺負’媳婦兒。
回房的薑年洗了個澡,換了舒適的睡衣,沒敢說是唐敏弄的傷口,在電話裏跟薑夙扯謊說是自己練舞時不小心磕傷的。
原本是想著瞞著不說,可賀佩玖說萬一薑夙來京,瞅著額頭的傷肯定會胡思亂想,到時候在臨時去補救,不如這時候直接說。
薑年也是顧忌著,孟家跟賀家的血緣關係,鬧的太僵賀家人都不好相處,自己親哥的性子指不定跑去派出所手撕唐敏。
思來想去才跟賀佩玖商量下來,就說自己磕傷的,不願在生事端。
叩叩叩——
兩兄妹在打電話,她捂著話筒說了聲‘請進’回頭繼續跟薑夙聊著。
賀佩玖也是剛沐浴完,換了身衣服看著是要出門,詹姆斯教授的團隊在燕京酒店,昨晚匆匆一麵很多事沒來得及細說。
瞧他進屋,薑年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覺得穿著睡裙有點害羞,扯過被子擋住又細又白的腿。
剛沐浴完一會兒,整個膚色都染了層緋色,連眸子裏都有未消退的殘紅,乜斜他時嬌嗔勾人。
賀佩玖隻是想逗逗她,可見她這般模樣,就勾著細腰攬到懷裏。
潮熱的呼吸噴散,吊帶的睡裙,削薄白皙的肩上除了肩帶無衣物遮擋,吐納的呼吸亂竄就燙在細嫩的脖頸上,霎時引起一陣無法抑製的顫栗。
“你!”薑年有點惱,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推搡實在沒勁兒,欲拒還迎更令賀佩玖心尖癢癢。
“我怎麼了,你打電話我並未妨礙。”賀佩輕聲細語,蘇軟纏綿。
“我怎麼了?”薑夙以為在跟他說話,沒頭沒腦的一個字還挺納悶。
“咳,我是說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薑夙輕笑,瞥過前不久剛堆積來的文件,也是無奈,“這話你剛剛已經說過,怎麼心不在焉的。”
“沒有啊,我,我好得很。”她心虛的應著,越發用力的瞪旁邊的人,心緒早就紊亂還裝的鎮定。
賀佩玖悶笑,撫著臉頰,輕輕一撥,啄上去。
薑年慌了,推搡不過扯攥著他衣襟,臉色血紅,眼神慌亂,還拿著手機,耳旁薑夙口吻溫柔在跟她說著安排。
“你這迷糊的性子得注意些,畢竟不是在自己家裏完事都要警醒三分。七爺待你不錯,但你也不能因此懈怠成天麻煩人家。空閑下來時,勤快些,嘴巴甜點,長輩多喜歡嘴甜懂事乖巧的孩子。”
“七爺把你當晚輩看,待你親善,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他年紀比我還小一歲,若不是輩分在那兒,你叫一聲哥哥也是不礙事的。把他討好些,撒撒嬌也無事,總歸對你好處大於壞處。”
近在咫尺的距離,還在接電話,她可沒什麼旖旎心思接吻啥的,就怒瞪著眼前的人,在看見他眸子裏的笑意時又羞又急。
什麼嘴巴甜點,討好,撒嬌。
你妹妹都被欺負成什麼樣兒了,還在這誇這流氓有多好多好。
“高考時間已經出來,我月底來京,陪你做個最後衝刺就高考,順便看一看北舞院周圍的住房,長期住七爺哪兒也不是長久之計。”
“你覺得怎麼樣?”
問出問題時,賀佩玖就自覺得從嘴角邊退開,半點不覺不妥,反而眸色灼灼的盯著她。
薑年心虛的低頭,“你,你安排就好。”
“你喜歡什麼樣的戶型……算了,上來在跟你商量,我中午有個飯局。你受了傷就在家好好休息,暫時別再練舞,等考近北舞院練舞精進的機會還會少嗎。”
“知道了。”
“那我掛了,時間不早,要去赴約。”
電話掛斷,一抬頭某人又湊上來。
沒確認關係還會顧慮著,就算未饜足也得淺嚐輒止,可如今確認關係,隻會控製不住的靠近她,抱著她,親吻她,哪兒都不想去,就待在身邊,寸步不離的黏糊在一起。
六月份,酷暑難消,即便屋裏有空調,兩人這麼緊貼著,心猿意馬也火燒火燎。
待她呼吸不順,賀佩玖才鬆開,鼻尖抵著鼻尖。
“別吸氣這麼急,慢點。”
薑年腦袋有點暈乎,急急的吸著氣,撩眼看他似瞪似羞,滿臉潮熱,額間都出了汗。
“你,你要出門嗎。”呼吸不順,還有點喘。
“嗯,昨晚到京的醫學團。”
“醫院的床硬實,看你都出了黑眼圈,下午好好休息,我應該會晚些回來。”他耐心說著,看小姑娘有點晃神,“不專心,要罰。”
……
磨蹭半小時,某人才饜足的離開。
不難看出後座的人心情是不錯的,低眉順眼,慢條斯理撫弄著襯衣上的褶皺,勾著唇角,唇色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