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屬醫院。
薑年送來醫院就送到急診室,按賀佩玖要求做了個全身檢查。
腦袋受到撞擊有輕微腦震蕩,額前受傷有個血口子,還有幾處拉扯時的抓痕,因為溺水暫時昏迷。
賀佩玖一直在病房守著寸步不離,也是忽然接到江見月的越洋電話,詹姆斯教授的團隊來京有個為期一周的醫學交流會,提前三天到京就是為了上次賀佩玖出國谘詢的事。
江見月沒在,他跟詹姆斯教授團隊的人更熟悉,所以不得不暫時離開去機場接人。
薑年在昏迷時迷迷糊糊聽到他打電話,腦袋一片混亂隻聽了寫關鍵詞,她以為那是夢所以醒來第一個問的就是賀佩玖。
世歡隻提了個機場,她就以為是賀佩玖又要離開。
心裏莫名就害怕,他才剛回京不到24小時又要離開,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不想讓他離開,就是自私任性一次也不讓他離開。
鬱佼人說得對,喜歡就要說出來,她又不是渣女,何況七爺那麼好錯過了會後悔的隻有她。
……
機場。
賀佩玖今晚心神不寧,下車很急電話都忘記拿,薑年的事出了以後武直帶著律師去派出所跟進,陪著他的是賀庒。
但賀庒的手機因為玩兒遊戲在來機場的途中就沒電關機。
心煩意亂的緊,甚至讓賀庒去買了包煙,就在抽煙區一根接著一根。
上午在學校賀虞寧就提醒過他,孟絮遭遇這種事直接把唐敏逼瘋,兔子急眼還會咬人更遑論是一個人。
唐敏劍走偏鋒,若要找一個人為這件事負責,最有可能的目標就是薑年。
是他想要二人約會,在劇院沒讓賀庒、武直同行,而薑年去洗手間遲遲未歸,他也應該早就察覺到事情不對。
如果不是他的懈怠,薑年不會遭遇唐敏一事。
“操!”心中煩悶,怒踹腳垃圾桶,取下眼鏡心煩的捏了捏眉心。
後機場,賀庒出神的盯著來往航班時間。
淩晨2:36分該抵達了,因為晚點不知要等到幾時,這麼幹坐著實在太無聊,去到服務台詢問,還真有共享充電寶,記得以前機場是沒有的。
知道自家爺心煩沒敢去打擾,一來一回耽擱不了多少時間,加上他的速度七爺可能都不會發現。
從服務台離開,穿過候機大廳,恍然看見個穿著病號服,披頭散發的人。
正納悶著,嘟囔是哪家人這麼不會照顧病人,看清那人臉時心頭一怔。
……薑小姐!
該在醫院休息的薑小姐怎麼跑機場來了,連鞋都沒穿,左顧右盼滿臉急色。
賀庒罵了句娘,連滾帶爬的跑去抽煙區。
“七爺,薑小姐來了。”
“什麼?”
他指著候機廳,“薑小姐,薑小姐來了!”
賀佩玖都給怔愣住,掐了煙出來,循著賀庒指的方向,還真的是薑年。
“年年,年年!”
薑年聞聲轉身,在見到賀佩玖一刻眼淚不爭氣的往外湧,“七,七哥……”
賀佩玖裹挾這一道勁風跑來,用力的把她揉在懷裏。
“你怎麼來了,你怎麼來的!”
“你,你能不能給我些錢。”她抽泣不止,指著外麵,“我,我沒有錢付車錢,我來的很急什麼都沒帶。”
“七哥,你不要走好不好。”
走,去哪兒?
賀佩玖更懵了,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薑年會出現在這兒,一個人,鞋都沒穿,還打的出租車。
賀庒已經來到門口,還真有輛聽著的出租車,司機師傅有些擔心小姑娘,倚在車頭抽煙,正注視著裏麵發生的情況。
“師傅,是你送那位小姐來的?”賀庒指了指裏麵。
師傅瞥他眼,眼神不太友好,自來熟的問道,“那是你朋友啊?遠遠看著長得還不錯為什麼是個渣男,讓人家小姑娘哭成那樣,半夜從醫院跑出來直奔醫院,就怕他走了。”
“嘖,這人生的太好看就是不靠譜。我看你比你朋友老實靠譜很多,就長相有點好吃虧。”
……
賀庒並不想搭理這位沒欣賞水平的出租車師傅,付了雙倍車資委婉的讓他離開,可師傅還挺熱情,擔心小姑娘吃虧啥的一直不願走。
賀庒想替自家爺解釋點什麼又覺得沒必要,心煩的抓抓頭要進去,賀佩玖已經抱著薑年出來。
“在這兒守著,人到了聯係我。”
賀庒悻悻一笑,“七爺,我手機在車上。”說完,惹來一記冷視後拔腿就往停車場跑。
賀佩玖沒走兩步,身後出租車師傅在衝他吼。
“小夥子,別瞧人家年紀小,就委屈你女朋友。你女朋友可是半夜從醫院跑出來,催著我緊趕慢趕來機場,一直說舍不得你,生怕你離開。”
“這世道像小姑娘這麼癡情的沒幾個,別虧待人家。”
賀佩玖哭笑不得,看了懷裏瑟縮著小姑娘,側身衝那邊說了句‘謝謝’就直奔停車場。
他也是薑年到了才發現手機沒拿,上了車安頓好她,先給明六爺回了電話。
電話裏,明六爺都炸毛了。
“賀禦,你們倆非得折騰我跟我媳婦是不是!你媳婦兒二話不說就衝出醫院,我們都急瘋了,打你電話一直沒人聽,賀庒那丫電話關機,我特媽都聯係燕小四讓他的人出動。”
“你去機場接個人,你媳婦至於這樣黏你嗎!”
他勾著唇,盯著身旁的小姑娘,“年年是很黏我,有問題?”
“這麼多人在醫院守著,攔不住一小姑娘,讓她自己搭車來找我,鞋都沒穿,你就是這樣幫我照顧人的?”
“我……嘟嘟嘟!”明六爺咬牙切齒捏著電話,回頭看世歡,委屈的靠上去,“歡兒,求安慰,求抱抱,賀禦這廝忒不是東西。”
世歡也是長籲口,摸著他的頭,“薑年沒事就好,我就怕她一小姑娘半夜在外再出事。”
“不過我們得恭喜七爺,他今晚能得償所願。”
“你說薑年跑去是要跟他告白?”
“賀禦真特媽能撩,撩得小姑娘不管不顧的。”
在旁的明家人沒好說,您當年追世歡小姐的時候比薑小姐還瘋狂。
此時的機場停車場。
薑年已經揪著衣擺沉默好一會兒,昏黃的燈光下,她臉色血紅,又做了件烏龍事件恨不得鑽進地縫去。
如果在醫院把世歡姐姐的話聽完,肯定不會這麼狼狽。
“年年,你追到機場是有事跟七哥說嗎。”他一直在循循善誘,確認心意這種事當然要當事人親口承認。
感情是相互的,如果不能確認雙方心意,就是他也會患得患失,不能安生。
“你不用著急可以想好後再開口,你的想法,你的顧慮都可以告訴七哥,很多事你不需要一個扛著,七哥可以替你分擔,也可以成為你的依靠,但你得願意讓七哥做你的依靠。”
他的指尖帶著燒人的灼熱,親昵的揉搓著耳垂,沒敢動手怕嚇到她,隻得不斷溫聲細語的安撫。
小姑娘心裏能藏事,也很會來事,思想跳脫他都有點跟不上。
怎麼就敢一個人跑出醫院,不管不顧來機場尋人,萬一是國際航班,萬一沒在這個機場,她孤身一人又該怎麼辦。
“七哥。”她終於仰頭,一雙眼哭的猩紅怯怯的看著他,“我,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也沒有你看到的那麼簡單幹淨。”
“……我有很壞的想法,也有很壞的打算,其實我很壞。”
“我搞不懂你為什麼會喜歡我,你身邊明明就有好多優秀的人,不管是長相,身材,家庭都比我好上無數倍,我隻是個普通的學生。”
“我脾氣也很不好,急眼了會打人,會罵人,身體也不好,他們說我是病秧子不是假的。”
“七哥——”她眼裏噙著淚,溫軟怯怯,梨花帶雨,“你,你是好人,我喜歡好人。”
“可,可我不是好人。”她又開始掉眼淚,覺得自己這樣子太難看可總是忍不住。
不顧一切跑來機場就是為了他,可這時候又慫得不行。
她都想給自己兩巴掌,幹幹脆脆把一切說清楚,扭扭捏捏的看著就煩。
“年年。”她冰涼的手被握著,賀佩玖俯身貼上來,兩人額間相抵,鼻尖親昵的蹭著,“年年,如果你想表明心跡可以在直接點。”
“你不說清楚,七哥心裏也會患得患失,隻有親耳聽到你的心意,七哥這顆懸著的心方能安寧。”
“你隻要記得,七哥很喜歡你,喜歡到骨子裏,也自私到想把你藏起來。七哥沒有喜歡過別人,從出生到現在喜歡的,愛著的,想要的隻有你一個。你若是沒準好還有很多的時間,七哥不會強迫你做任何……”
薑年忽然湊過來,迅速的在他唇角啄了下,合著輕聲細語的一句,“我是喜歡你的,七哥。”
“我,我也很喜歡很喜歡你。”
車裏隻有他們兩個,窗戶也是敞開著,還有微涼的夜風灌進車裏。
可就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呼吸被剝奪,心髒好似已經跳出來,在表明心跡那刻已經窒息而亡。
其實賀佩玖差不多的也是這個感受。
薑年主動吻他,羞怯的表明心跡說喜歡他時,全身血液都在倒流,也似在死亡中走一遭後浴火重生。
心從來沒有跳的這麼快,每寸骨骼肌肉都在興奮叫囂。
“看著我,年年。”
他眼中翻滾著烈火,有那一刻,甚至克製不住的想要在這兒要了她。
這個姑娘從此刻開始就徹徹底底的屬於他。
心中從未如此急切,想要拆開隻屬於他的禮物。
薑年磨蹭的偏頭看來,腰肢倏地就被扣著,整個身體就往他懷裏靠,看著他俯身而來,帶著蠱惑人的冷香將她包裹。
“年年的告白,七哥接受……”
“七哥現在能親親你嗎。”
薑年羞得不行,整個身體都熱得燒起來,卻還是硬著頭皮點了下頭,鼻音嬌俏一‘嗯’他就如泄洪般湧來。
嗡嗡嗡——
電話在夜色中閃爍著亮光,好一陣將年才一個激靈,艱難的扭開頭,渾身無力的貼在他脖頸宛如瀕死的人,急急搶奪著空氣。
“電,電話。”
這樣惹火曖昧的時候被打斷,真的很想拗斷賀庒的頭,不過正事要緊。
“喂——”他開口,嗓音黯啞。
賀庒背脊發涼,也知道擾了自家爺好事,訕訕道,“七爺,詹姆斯教授的團隊已經抵達,六爺派了人過來接待,您……”
“我馬上過來。”撂了電話,偏頭問,“困了嗎,我去見個人,隨後就回醫院,嗯?”
不知道是不是缺氧過度,她現在暈乎得很,應了聲就從他懷裏爬到椅墊上縮成一團是真有點困了。
賀佩玖低聲悶笑,揉揉小腦袋去前座開車,從停車場繞到機場門口。
明六爺辦事還是妥帖的,租了輛豪華大巴,也在燕京酒店預定一整個樓層,被派來辦事的也是明六爺身邊的人。
正在寒暄中,黑色轎車停在門口。
賀庒來開的門,沒得及提醒句,賀佩玖就繞過車頭與帶團的助手握手寒暄。
冷白的燈光下,襯得他清冷高貴,除開散了的幾顆領口,衣服上下隨處可見的皺褶,脖頸上有鮮明的吻痕外,無一處不是精致得體。
明家人在一旁看著,側頭與賀庒對視眼。
眼神裏曖昧意味明顯。
你家七爺可真會玩兒。
賀庒也回了個眼神:你家六爺也不差。
薑年迷迷糊糊,冒頭看了眼,一瞅這麼多人,當即就慫了又不露痕跡的縮回去。
他真是來接人的,而且這麼多,都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她火急火燎的跑來,鞋都沒穿……
圖什麼啊!
表白可以等他回去表啊,幹嘛半夜三更吃這個苦,還哭成傻叉樣兒。
丟臉丟到姥姥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