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從醫院趕回來,想要給自己煮一頓好吃的,可是才推開門就傳來了歐陽飛的聲音,流利的英文流瀉在耳邊,很快的她就聽懂了,歐陽飛在詢問歐陽威的一些情況,阿威他,似乎,是死了。
慌亂的衝進去,她抓住了歐陽飛的手臂,“阿飛,你說什麼?他還活著,是不是?”
歐陽飛撓了撓頭,他實在是不知道要怎麼對她說起,“紫伊,你冷靜點,別擔心,什麼都沒有確定,你留在家裏,我去看看。”
她傻住了,呆呆的坐在沙發上,心裏已經明白他得到的消息八成都是真的了,警察在沒有得到絕對權威的信息前是絕對不會亂說話的。
歐陽飛走了,她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突然間是那麼的思念阿威,他在的時候她還沒有什麼感覺,可現在,她真的感覺到了孤單。
阿威,怎麼那麼傻,為什麼要找上沙爾呢?
照片,難道是為了那些照片?
拿起手機,她撥通了那個讓她惱恨的女人的手機號碼,“方青嫣,你說,那些照片是不是沙爾給你的?”
“喲嗬,楊大小姐終於關心起這件事了呀,我以為你不在意你那些露點照片呢,哈哈,拍得不錯,你很美很冶豔。”
“住嘴,你隻要告訴我你是不是從沙爾手上買來的就好了?”
“哈哈,我想我要告訴你一件讓你痛苦的事情,那就是不是我要向沙爾買的,而是沙爾他要提供給我的,他說你逃離了他,他說你是他玩膩了的女人,他就是要讓你身敗名裂,讓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敢要你。”
手中的手機不知何時掛斷了,她怔然的坐在那裏,原來是這樣,沙爾折磨了她那麼許久卻居然現在還不放過他。
那個曾經阿威最信得過的最好的朋友,卻是那樣對待了他的朋友的女人。
安靜的坐著,房間裏一片黑暗,歐陽飛回來的時候,她還是如一尊雕像般的坐著,手按下電燈開關,歐陽飛才看到沙發上的紫伊,“紫伊,你怎麼不在醫院,怎麼不回去?”
她抬首,空洞的眼睛裏寫著痛苦與難過,“阿飛,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麼樣了?”
“紫伊,我先送你去醫院,你懷著孩子,孩子要緊,一個不留神你很容易流產的。”歐陽飛並不急著說出阿威現在的情況,而是急著要送紫伊再回醫院。
她的手一根一根的掰開他握著她肩頭的手指,“阿飛,我受得住,我做好了所有的思想準備,你說吧。”
抿了抿唇,歐陽飛隻得痛苦的點了點頭,“他死了,他殺了沙爾,沙爾殺了他。”
“啊……”她拚命的一聲喊,隨即嗚咽的靠在沙發上,“他是為了我,他是為了我……他是為了我……”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很快的就泣不成聲,雖然已經早就大概的知道了這個結果,她還是一樣受不住。
“紫伊,我送你去醫院吧。”眼看著紫伊神情恍惚,身子就連坐也坐不穩了,歐陽飛也不管她是不是答應了直接就抱起她把她送去了醫院。
搶救室裏,紫伊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隔天早上,醒來後的第一個反應是把手落在小腹上,那微凸的感覺還在,孩子還在,但她的心卻因為阿威而痛極了,“阿飛……阿飛……”
歐陽飛懊惱的坐起來,“醒了。”
“別告訴別人,別說出去,他還活著,我會一直在這裏陪著他,一直陪著他。”想到那個人曾經說過那個位置會一直一直的給她留著,她的心口一跳,從此,她隻能辜負他了,他有洛兒,而她有阿威,阿威,他會一直活在她的心上。
歐陽飛含淚點頭。
歐陽威的葬禮很簡單,那是一座小島,參加的人隻有他的父母、歐陽飛和紫伊。
老人家哭昏過去兩次,沒有誰比他們更後悔的了,如果沒有當初他們的刻意,兒子也不會第二次的死別。
可是,這世上真的沒有後悔藥,一步錯,步步錯,再也無可挽回。
紫伊住在了小島上,清爽而又幹淨,她有屬於她自己的私人看護和隨訪醫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空氣清新還是因為水土的原因,住在小島上,她的孩子居然神奇般的存活了下來,一天又一天,轉眼就要九個月了,孩子就要出生了,她身邊除了歐陽飛為她請來的護士再也沒有什麼親人了。
楊雪晶早就沒有往來,那個媽不要也罷。
隻是,她生產的時候身邊卻一個近人也沒有。
整理好了物品,還有生下孩子所需要的東西,其實醫生一直在告誡她要小心了,她隨時都有流產的可能,安胎的藥不知道吃了多少,她每天都在寶寶踢動她小腹的時候與孩子快樂的交流著,那種即將身為人母的快樂讓她漸漸適應了孩子的一切。
生了,就要生了。
數著每一天,越到預產期她越是緊張。
“叮咚”,門鈴響了。
看護去開門了,紫伊靠坐在沙發上,大腹便便的她已不方便快速的走動。
看護從透孔鏡望出去,“你好,請問你找誰?”
“楊紫伊小姐。”
看護回首,“太太,有人找你。”
紫伊皺眉,她平日裏深居淺出,這附近真的沒有什麼認識的人,搖搖頭,“問清楚她是誰,否則別開門。”住的地方沒有一個男人,說實話,她最怕那種小偷了,若是一不小心傷了自己,那她豈不是又要失去孩子了。
她這孩子能神奇的懷上再留到今天她陪了多少的小心翼翼呀。
“太太,是一個女人。”
“哦,叫什麼名字?”
“洛兒。”
身子一怔,洛兒來幹什麼?
還有,她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心口撲騰撲騰的跳動著,顫著聲音,她道:“開門,讓她進來。”手落在小腹上,她有些緊張,很緊張。
門開,一道身影從門前移向沙發,伴著的還有看護熟悉的腳步聲,她一直也不敢抬頭,明明沒有什麼對不住洛兒的地方,可是,她卻居然害怕見到洛兒。
阿鶴呢?
怎麼讓洛兒一個人找到她呢。
“楊小姐,你好,好久不見。”悅耳的女聲,輕柔的從對麵傳來,洛兒大大方方的坐在了她的對麵。
隻好抬頭,至少要有起碼的禮貌吧,洛兒還是如從前般的清瘦,素淨的一張臉上寫著生動,那般明豔動人,比起她這個就要生產的孕婦洛兒真的漂亮極了,也讓人賞心悅目。
“你好。”半晌,她低低說出這兩個字來。
“要生了嗎?”洛兒掃過她的小腹,“瞧著應該有八九個月了吧。”
“嗯,再過幾天的預產期。”
“那怎麼不出島?這島上醫院條件好嗎?”
“還行吧,也就這幾天就要離開了。”隻是沒有人幫她,她便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了今天。
“那要盡快,可別出了什麼差錯,對了,阿威呢?”
聽到那兩個字,她的心口一痛,咬了咬辱才道:“他出去了。”
“那麼,你們現在很好了?”
“嗯。”心口的痛意更甚,整顆心都仿佛要跳出來一樣,不住加劇的痛意讓她的臉色開始蒼白了起來。
阿威去了,去在那一年的冬天,鵝毛大雪掩去了天空與地表的肮髒,她親手替他合上了眼睛,她要好好的活著讓他在另一個世界裏安心。
她也隻能想象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不然,她真的活不下去。
阿威,你泉下有知,也該知道我一直在陪著你,死生不複。
可是,阿威也是她的禁忌,她最怕有人提起阿威。
“若是這樣,那真的是我打擾了,看來,是我多事了。”女聲依舊輕聲的道來,卻明顯的有著幾許的失落。
她想要追問過去,卻礙於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問出口,更不明白洛兒找她是為什麼?
她現在沒有與風鳴鶴有任何往來了。
她靜靜的坐著,眼看著洛兒走向門前,她的額頭已沁出汗意。
痛,滾滾襲來。
“阿珠,阿珠……”門還沒關上,她就急切的喊道。
“太太,怎麼了?”阿珠急忙回頭,紫伊的表情嚇壞她了。
“快叫船,叫護士,我們離開,去……去醫院……快……”她好象是要生了,肚子一下子痛得不行。
天,怎麼這麼快,還有幾天呢。
阿珠一下子亂了起來,拿起電話就打了起來,這些是早就訓練過的,紫伊早在孩子待產的時候就把一切可能都想到了。
她靠在沙發上呼呼的喘著氣,告訴自己要深呼吸再深呼吸,不能慌,絕對的不能慌。
洛兒木然站在門外,門還敞開著,也許她真的不該來,是不是因為她的到來紫伊才突然間要生產了呢?
細算著時間,天,這孩子分明是在紫伊離開T市前就有的。
那個男人從醫院裏接回她,雖然對她千般好,卻從來也沒有碰過她一下。
他愛喝酒,總是一個人跑到藍調去喝個爛醉而回,一直以為他是對他們的過去耿耿於懷,直到那日她去了他的公司才知道,他一直都沒有再請秘書,辦公室裏要多亂就有多亂,問他為什麼,他卻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