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護士低眉順眼地走過來想領著聶襄往門診部走，直接被聶襄甩了一巴掌。“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聶襄說完，就拿手機給聶母打電話，說自己被欺負了，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囂張。
聶母昨天被聶嵐氣著了，這時候都還躺在床上，又聽見聶襄說自己被欺負了，但聽她那口氣，哪裏有被欺負了的樣子。強忍著不舒服從床上起來，叫司機把她送到新民醫院去，想了想，還是讓人把煲好的骨頭湯帶上了。
聶襄打電話時一張臉完完全全露了出來，臉上隻是擦破了點皮，掉了點粉，哪裏有她說的毀容那麼嚴重。
一眾醫生護士都聽見了，心裏憋了一口氣，鬼吼鬼叫地還以為有多嚴重，原來隻是擦破了點皮，還打電話把聶夫人叫過來要辭了他們。
年長醫生再看一眼聶襄的臉，心裏裏的緊張，害怕完全消失不見，留下的隻有自己被戲弄的氣憤。
就破了這麼點皮，留下點紅色的劃痕就叫毀容了？還讓聶夫人過來解雇他們？這醫院是他們醫院開的？聶夫人會像她一樣無理取鬧？
年長醫生冷笑一聲，轉身進了紀歆瑤的病房。比起一個無理取鬧的嬌小姐，任何一個病人都要比她更重要。
剩下的醫護人員也分為了兩撥，一撥人把精神病人押回了病房，另外一撥人則跟著年長醫生進了紀歆瑤的病房。挨了聶襄一巴掌的小王，因為醫生沒有發話讓她先去休息，她一個小護士也隻能跟著進去了。
紀歆瑤趴在床上，剛剛請霍衫和攝影師幫忙，連帶著床單把她往下拉了幾分，這樣的話她正好可以雙手放在枕頭上打遊戲。
醫生們進來就看見了這一幕，他們是聽著呼叫鈴過來的，雖然在外麵耽誤了幾分鍾，但是……就這麼一小會兒這個病人就沒事了？
住的是特護病房，那就不僅僅是病人了，也是客戶，年長的醫生帶頭走過去，臉上帶著和藹的笑意，眼神跟看家裏的小輩似的。“紀小姐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紀歆瑤兩個大拇指在屏幕兩側飛快地點點點，正巧這一下自己被三個人圍攻，直接被送回城了，紀歆瑤抽空回了一句，“我現在沒事了，麻煩各位醫生了。”
就這麼說一句好像挺敷衍人的。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醫生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有點小病小痛什麼的。紀母不在，霍衫跟攝影師又不是自己什麼人，讓他開口招待醫生們好像也不太好。
紀歆瑤看了眼戰況，自己這邊還是占上風的，放心地掛機了，把手機放到一邊，跟醫生們聊聊天，“醫生，我這樣還得趴多久？”
“年輕人的骨頭會自動痊愈的，再過一個星期你差不多就能側著躺或者直接仰躺了，現在隻能趴著還是因為你受傷之後沒有保護好自己……”
紀歆瑤聽著老醫生長篇大論，卻注意到了站在最邊上的一個小護士。
“醫生，你們醫院的工資很高嗎？”紀歆瑤笑著問了一句。
年長的醫生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回答得也有些模糊，“每個醫院的醫生工資都是差不多的，沒有哪個醫院的工資會高一點低一點。”
“這樣啊。”紀歆瑤勾起了笑，像是好奇，像是順口一提，“那後麵那位護士小姐是真的挺敬業了，自己受傷了都來不及包紮一下就跟著查房來了。”
紀歆瑤以為，醫院能這麼看中特護病房，是絕對不會讓私人的事情帶進病房裏來的，那那個護士頂著一張帶著掌痕，還被指甲劃破了的臉進來幹什麼？
紀歆瑤似笑非笑地看著那扇門像是要透過木板看向門後的聶襄。
霍衫早在醫生跟聶襄起衝突的時候就料到他們打的什麼主意了。
不小心讓精神病人跑出了病房，絕對是醫院，特別是負責那個病人的醫護人員的責任，但是如果事情發展成刁蠻小姐自己跑去把瘋子放了出來，還跟他起了衝突，他們這些人的責任很可能就被一筆抹去了。
如果自己沒想錯，那個瘋子會來這裏，應該是有人引導了，霍衫看了眼那個臉蛋被劃破的護士一眼，看著紀歆瑤，眼裏漸漸有了欣賞。
紀父跟紀母都是近些年才出現在他們這個圈子的，沒什麼底蘊，家裏也隻有紀歆瑤一個人，沒有人會跟她爭家產。原本她會養成一副什麼都不知的天真性子，沒想到該懂的還是知道一點，不過有些稚嫩罷了。
可惜不夠狠，如果是十八歲的他，一定會把所有的現實都血淋淋地把給那些醫生和護士看，他們這些人，可不是什麼人傻錢多。
霍衫的食指放在膝蓋上點了點，如果是平常，他一定會出麵把這件事圓過去，但是他現在想看看紀歆瑤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年長的醫生像是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帶進來的隊伍裏有這麼一個人，趕緊吩咐護士快去處理一下自己，然後給紀歆瑤道歉。
紀歆瑤沒說不接受道歉，更沒說接受道歉，重新拿起手機來玩遊戲。
年長醫生還是有些拿大，把紀歆瑤當小孩子看，見她玩手機去了，轉身就要帶著人離開。
“等等！”紀歆瑤一個大招把眼前這個跟她互懟的人幹掉了。
自己跑到草叢裏點回城，放下手機，反過頭來看那一群醫生們，又一一打量他們的胸牌，確定自己都幾下後，才開口說，“好了，謝謝各位在我按鈴這麼久之後才趕過來，我一定會如實像醫院反應你們的工作效率的。”
“紀小姐，這件事情事出有因……”年長的醫生還沒開口，已經有其他怕被投訴的醫生開口了。
年長的那位醫生，要名聲有名聲，要後台有後台，一旦被投訴，被擼下去的就隻有他們這些辛辛苦苦剛從樓下爬上來的人。伺候過特護病房，誰還願意再去樓下？辛苦又工資低。
“事出有因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作為一個病人，難道還得體諒一下你們，給你們留出充足的時間為自己脫罪？現在是我不舒服按鈴，如果是一個病情十分緊急的人呢？等你們在門口吵完架，屍體都硬了！這就是你們特護病房的醫生的醫德？這就是你們醫院醫術的最高水準？”
真正醫者仁心的人已經被說得滿臉羞愧，也有關係戶進來的，一副紀歆瑤小題大做不識相的樣子，“紀小姐，你現在不是沒事嗎？”
“你的意思是，我得出了什麼事，你們才有責任了是吧？”紀歆瑤說完這句話就一通電話打給了聶嵐。
這種事情，在紀父紀母看來就是，反正自己也沒出什麼事，算了就算了吧。所以，還是讓聶嵐來吧。
聶嵐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手機專屬鈴聲響起來的那一刻，心裏抑製不住地狂喜。
把看了一半的文件一蓋，拿過手機就按下了接通鍵。“喂，不是說今天不讓我過去看你嗎？”
紀歆瑤挑了挑眉毛，他不提醒她還忘了，昨天晚上確實是說過，不能讓他過來看她了。
紀歆瑤眼珠子一轉，“嗯，特護病房的醫生不負責任，你來處理一下吧，記得別來我的病房，不準過來見我。”
“好。”聶嵐一口氣應下來，至於去了醫院會不會去看紀歆瑤……隨緣吧。
三兩句就把電話掛了，這時候聶夫人已經到了新民醫院樓下，跟司機一起乘電梯上樓就看見自己女兒跟一隻鬥敗了公雞似的站在醫院走廊上。
“發生什麼了？”聶夫人見聶襄站在病房門口，眼圈紅紅，頭發亂七八糟的樣子，心裏很平靜。
聶襄從小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她實在是喜歡不來。聽到她說被欺負了，心裏除了無奈，就隻剩下無奈。
“媽媽我要投訴這個醫院。”
劈頭蓋臉就是這麼一句，聲音還這麼大，這都還在醫院裏，聶襄已經這麼囂張了嗎？聶夫人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聶襄身後護士站裏，不停地向這邊偷看的幾個小護士，淡淡地問她，“為什麼？”
“因為他們辦事不利，上班摸魚，竟然讓精神病人跑出來了。”說到這裏，聶襄更激動了，她竟然跟一個精神病人打了一架，現在想想都後怕。
聶襄趕緊把手機拿出來打開攝像機看了一眼自己的臉，“啊——我的臉！”
聶襄被刺激得把手機都扔了，猛地站起來緊緊地抓住聶夫人的手臂，苦著張臉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媽你看我的臉，我會不會要毀容了，媽，我要告這家醫院，告到他們破產。”
“這家醫院也有我們家的股份，你的意思是想讓聶家破產嗎？”聶夫人的聲音冷，眼裏的情緒更冷。
聶襄比聶夫人高了一個頭，不小心觸到她的眼神，被嚇得後退幾步，還打了個踉蹌。“媽……媽你怎麼了？”聶襄嘴唇動了好幾下，才神色慌張地吐出這句話。
“我說，你的意思是，要聶家破產嗎？”聶夫人看著不成器的聶襄，沒有安慰，沒有心疼，隻有冷淡與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