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留宿在皇宮內並未留下太多的風浪,畢竟接下來的日子裏,皇帝也在其他宮殿裏歇了一夜,雨露均沾做的極好。
相比起先帝的寵妾冷妻,他對皇後甚是敬重,除了初一十五,平日裏也會去個兩三天,但仔細算下來,皇帝一個月留宿後宮的次數不過十多天,除了皇後的日子,便是琳琅夫人和韓婕妤,皎月侍寢的機會,一個月也不過一次,和安常在秦貴人一樣,都漸漸地悄無聲息了下來。
可惜的安寧,是為了迎接未來的雷霆。
第一場雪來的不早不晚,輕飄飄的落下,在大地上留下一片銀裝素裹。
入了冬,事情都繁忙了起來,火龍通上熱氣,熏的人越發暖和。隻是還有幾個月就到了年關,內務府的人難免看人下菜,漸漸疏懶了啟祥宮。
皎月心知,慕容一族在前朝做大,衛家是後起之秀,自己在前朝無幫襯的族人,在皇上剛登基的用人之際,無論如何都是比不過她們的,所以秉心靜氣,隻要不是過火的事情,就一味的忍著,好歹皇後還算是照顧,不至於過的艱難。
隨著日子冷下來,屋內縱然點著火盆子也發冷,這個時節還沒有玻璃,窗戶一色用紙糊著,厚厚的兩層,自然有風滲透進來,皎月裹著素絨繡花襖,坐在榻上,身上蓋著一層被子,忽然鬆了口氣。
幸虧這個身體還算是不錯。
秦貴人今日能冒著風雪而來,便是因為琳琅夫人今日病的起不來床,對她的管治鬆散了許多。她手中握著陣線,心有餘悸的說道:“琳琅夫人昨夜半夜還叫了一回太醫,今個早上我去請安的時候瞧見了,一張巴掌大的臉蛋,跟紙做的似的。難怪十七方才出嫁,這身子骨也是太弱了。”她頓了頓,聲音透著埋怨:“嬪妾自問不是什麼壞人,可昨個夜裏就不停的祈禱著,她若是能直接過去該多好。”
“噓。”皎月飛快的看了看,見窗欞上沒什麼影子,方才鬆了口氣,低聲道:“這話自己想想就行了,怎麼能說出來?隔牆有耳。”
秦貴人黯然的點頭。
皎月瞧著她的樣子,拍了拍她的手,隻覺得冰涼,連忙將自己的湯婆子送到她手,奇道:“你手怎麼這麼涼?”
秦貴人眼睛紅了紅,輕聲道:“琳琅夫人怕冷,宮裏不斷炭火,不夠用了,就在嬪妾那拿點……可她分明夠用,連奴才屋裏都比嬪妾的好。”
皎月歎惜,隻能說:“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一點去,好歹也是個妃位,別的不能,看顧你一個住還是可以的。”
秦貴人連忙起來謝恩,啜泣著道:“娘娘心善,當初嬪妾入府,不得皇上寵愛,若非有娘娘看顧,隻怕早就沒了。如今,還是依靠著娘娘生活。”
“你也是受我連累。”皎月頓了頓,終究還是說道:“你也看見我現在的處境,其實不比你好到哪去,若是真的決定要跟著我,我能給你帶來的東西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