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燁。”
霍世成嗓音一貫的清冷，“你違背了約定。”
“是嗎？”白燁嗤笑，眉頭輕輕一挑，“似乎是。”
他側頭，從玻璃窗看到裏麵全身插滿管子的文森特，目光閃過一抹狠厲。
“那是因為你的無能。”
突如其來的挑釁，瞬間點燃男人心中的怒火，霍世成動作極快的揮拳，準確的打在了白燁的左腮上。
砰的一下，白燁猛地一側頭。
他的唇角掛著血絲，令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詭異，“如果你不想看到顧綰綰躺在裏麵，就離她遠一點！”
霍世成一把揪住了白燁胸口的衣服。
“說清楚！”
白燁明顯處於弱勢，卻一點也不狼狽。
他抬頭，對視上霍世成深邃而冷沉的眸光，淡淡的說，“那天冬天，下了很大的雪……”
霍世成感覺胸口一窒。
眼前白色的衣服漸漸變得模糊，再清晰起來的時候他竟然是站在一間白色的房間內。
一切都太白了，白的刺目。
他微眯著眼睛慢慢適應周圍的環境，耳邊響起悉悉索索的對話。
“公爵先生，您確定要這麼做嗎？”一個金發碧眼的醫術，麵露擔憂，“改變一個人的記憶也許會影響她的人格，也許，也許可以找到其他的解決辦法。”
“開始吧。”男人冷冽的聲音不夾雜一絲感情的下令。
金發碧眼的醫術似乎還想說什麼，嘴唇蠕動了一下，轉過身。
從金發碧眼的醫生跟其他醫護人員的縫隙中，他看到了一把烏黑如瀑布的長發，那長發從潔白的枕頭上垂下來，發絲好像有生命一樣擺動著。
畫麵一轉，他站在了圓形玻璃頂的城堡上，外麵的雪下得很大，依稀可以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背對著別墅在艱難的前行。
霍世成感覺胸口發燙，有什麼東西正在掙紮著湧出。
那個女孩越走越遠，他想出聲叫住她，甚至想衝上去擁住她，溫暖她早已凍的冰涼的手腳。
可是他的身子好像被定住了，一動也不能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女孩走出他的世界。
也許是女孩的腿腳凍的麻木，也許是被雪蓋住的什麼東西絆倒，女孩的身子一晃撲在了雪地裏。
她費力的爬起來，朝著霍世成的方向轉過頭。
胸口的滾燙已經溢到了喉頭，他猛地一咳，一股鮮血從他的嘴裏噴了出來。
“世成！”萬學勤聽到外麵有聲音，把手裏的工作交給同事後走出來。
當看清楚白燁的臉的時候，他的臉色大變，衝上去抱住了白燁的頭，大吼著。
“別看他的眼睛！”
霍世成感覺自己的腳下好像變成了萬丈深淵，身子一個踉蹌從幻境中醒來。
“你這個混蛋，對自己的徒弟都能下的去手！”萬學勤正欲對白燁施暴。
白燁很輕鬆的攥住他的手腕，冷笑，“如果我死了，被我催眠的人，都活不到明天。”
萬學勤一愣，都？他到底催眠了多少人！
他看向霍世成，霍世成的臉色特別難看，比醫院的牆麵還要慘白。
胸口的怒意壓了又壓，猛地甩開白燁。
白燁非常淡定，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才抬頭看向霍世成，“剛剛隻是給你一個教訓。”
說完，他轉身就走。
萬學勤剛要去抓他，就聽到霍世成疲憊的聲音，“讓他走。”
“你沒事吧。”萬學勤扶住他，“先到我辦公室再說。”
……
霍世成抽了一支煙，仍然沒有消退身上的寒意。
在幻境中，雖然雪下的很大，可是他還是清楚的看到那個女孩的臉。
“白燁是頂級的醉眠大師，你不該看他的眼睛。”萬學勤端了一杯熱水過來，男人沒接，他隻好放在他麵前，“你看到什麼了？”
男人蹙眉，香煙遞到唇邊吸了一口，緩緩吐出。
萬學勤知道，霍世成不想說問多少遍都沒用，於是換了話題。
“文森特已經脫離了危險，但是……我不確定催眠在他身上會有什麼後遺症。”
如果白燁催眠文森特隻是讓他自殺的話，即便他們救活了文森特，他還是會用其他的辦法自殺。
霍世成如黛的眉峰微不可察的動了一下，起身，香煙碾滅在萬學勤書桌的玻璃板上。
“知道了。”男人冷冷丟下三個字，開門出去。
萬學勤：……在他辦公室坐了三個小時，就說了三個字。
銀色邁巴赫內，霍世成冷聲吩咐：“通知京大校長，我要過去任教。”
季寒：“霍總，您過去那不是折煞他們嗎？”
男人目光一凜，季寒立刻恭敬的點頭，“是，我這就去安排。”
京大公寓。
顧綰綰吃過午飯就等在白教授的門外。
一個小時後，終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樹叢後麵露出來。
“白教授，你回來了！”顧綰綰立刻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白教授淺淺一笑，“等很久了？”
“沒有，剛來。”顧綰綰說著，活動了一下已經發麻的腿，“白教授，我晚上有事，可以現在設計衣服嗎？”
“當然。”白教授拿出鑰匙開門，把顧綰綰引到之前的工作台，“你先選料子，我去換件衣服。”
“好。”顧綰綰放下背包，走到衣架前。
其實白教授已經選了幾塊料子備用，顧綰綰從中拿出一條黑色的緞料，上麵有藏藍色的絲線繡的牡丹，需要光線折射才能看到。
身後響起腳步聲，顧綰綰回頭，“白教授，我覺得這塊料子挺好的，您……”
說完，她歪了歪頭，“您的臉怎麼了？”
白教授白淨的臉上紅腫一片，嘴角也有些破了。
顧綰綰覺得這肯定是暴力留下的證據，但是白教授這麼文質彬彬的人從來不說髒話也不跟人結怨，怎麼會挨揍呢。
白教授扯了一下嘴角，毫不掩飾的說，“被人打的。”
顧綰綰：……你可以撒謊的。
“我去給你煮個雞蛋滾一下吧。”放下手裏的布料，顧綰綰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不會做飯，難道不會煮雞蛋嗎？
本以為很簡單的，但是五分鍾之後，顧綰綰無助的站在廚房門口，“白教授，您這個爐子怎麼弄火。”
白教授一笑，又牽扯了唇角的傷。
他走進廚房，當著顧綰綰的麵對燃氣具說，“點火，煮雞蛋。”
“冷水下鍋，慢火溫煮，沸騰後煮2分鍾，停火浸泡五分鍾口感更好。”一陣電子語音的聲音響起，爐子自動開火，抽煙機也開啟了。
顧綰綰驚訝的捂著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哇塞，白教授，你這個全是語音操控啊。”
白教授把雞蛋遞到顧綰綰的手裏，笑著說，“把雞蛋放進鍋裏，會吧。”
“會會會。”這要是再不會，那就不是廢人一個了嗎？
顧綰綰十分好奇，暗戳戳的想，如果香榭麗舍也有一套這樣的廚具，她就可以自己做飯了。
可是轉念一想，張媽在別墅，她為什麼要做飯，奇怪了。
顧綰綰兩隻眼睛盯著爐子，真的是水沸騰之後就自動關了小火。
浸泡雞蛋的時候，顧綰綰看向白燁：“白教授，你為什麼跟人打架啊。”
“因為一個女人。”白燁轉頭的時候鏡片被折射出一道光，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
最狗血的劇情好像誰也逃不脫，顧綰綰扁了扁嘴，“我覺得她沒選你是她的遺憾。”
白燁打開冰箱，拿出一瓶蘇打水，擰開喝了一口，“你也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