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認知模模糊糊出現，偏偏經不住她細想。
就像探手摸向水中的月亮，稍一觸碰，一切就破碎消失。
“宋記者？”吳傾在宋晗玉失焦的雙眼前晃了晃手，眉頭深皺，“你不舒服的話，不然請假回去休息吧。”
宋晗玉回神笑了笑，喝了一口咖啡才開口：“不用，我昨晚熬夜寫新聞稿，可不是為了在今天休息。”
“什麼？新聞稿都寫出來了？！”吳傾倒抽一口涼氣，驚訝地捂住嘴，望著她的眼睛裏溢滿崇拜。
宋晗玉笑而不語。
半個小時後，記者部開始早會。
李永川一一確認記者們手裏的選題進度。
臨近尾聲時，他看向安靜坐在一側的宋晗玉，無意識地躬了躬腰，笑眯眯問道：“宋記者這邊跟進閏日工廠的線索有沒有什麼困難啊？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安排人來協助你。”
這諂媚的態度太過明顯。
眾記者神色各異，視線紛紛彙聚在宋晗玉身上。
宋晗玉坐姿愜意但不失儀態，出奇的好看，尤其是在她撩眸微笑時，眼底好似瀲灩著一層光。
自信且從容，十分賞心悅目。
“目前的困難恐怕是在李主編您身上，有沒有準備好發布報道之後，新聞社可能承受的壓力。”
李永川茫然四顧，“啊？什麼壓力？”
吳傾翻了個白眼，不忍直視他那傻樣。
“我昨天已經拿到了閏日工廠排放汙染物的證據，也準備好了新聞稿。”
說話間，宋晗玉起身走向會議桌前端，將一個U盤插進會議室公用電腦。
占據半麵牆的大屏幕上頓時切換頁麵。
宋晗玉先播放了一遍工廠排放汙染物的完整錄像，又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下打開了新聞稿。
她顧及篇幅太長，言簡意賅提煉了要點概括，“大概就是這樣，李主編可能需要再細看審核一下內容，如果沒問題的話，最好能盡快發出這篇報道。”
“不過閏日工廠敢這麼肆無忌憚，後麵肯定有人撐腰。這件事曝光之後，我們可能很快就會被施壓、要求撤下報道。到時候，就要靠李主編了。”
話音落下，整個會議室都陷入一片死寂。
沒有人質疑宋晗玉的提議和分析，甚至全都在這一刻失去了語言能力，隻有心神震蕩。
他們雖然對宋晗玉曾經的名聲有所耳聞，但第一次直麵這麼高效，且直擊社會痛點的業務能力，還是難以置信。
隻是一天的時間啊，甚至沒有二十四個小時。
宋晗玉就把一封語焉不詳的匿名舉報信，變成了罪證確鑿、筆鋒犀利的新聞報道。
這要是換成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做到。
李永川原本也隻是隨口一問獻獻殷勤，根本沒想到宋晗玉能做到這種地步，還把一顆炸彈扔在了他手裏。
他眼神飄忽不定，隨即就對上一個又一個記者的目光，似期待，更似審視。
“這、這……”李永川擦了擦額角冷汗，笑得比哭還難看，“這當然是要立刻報道的啊！我已經看完所有內容，不需要改，就這樣發。不管外界有什麼壓力，我都撐著！”
說到最後，他語氣義憤填膺，但腦子裏已經在思考怎麼找時允辰求救了。
以老板之前對宋晗玉的態度，這次總不可能袖手旁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