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宋晗玉腳步不停，背影婀娜而灑脫，似乎早已不把往事放在心上，“喻先生就是那時候救下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晦暗光線中，席璟琛神色諱莫如深。
宋晗玉越走越遠，忽然止步回眸，朝他一笑，“席先生打算留在這裏淋雨嗎？”
仿佛心中最柔軟的地方被觸碰，席璟琛眉目舒展，邁開長腿重新走回宋晗玉身邊，“你會陪我嗎？”
宋晗玉不可思議地瞄他兩眼，“當然不。”
席璟琛扯了扯唇角，眺望天際渾濁的陰雲，竟是不敢看著她發問：“喻以安對你怎麼樣？”
“恐怕沒有人比他對我更好了。”宋晗玉笑盈盈一句話紮在席璟琛心上，“當時我本來很害怕，結果喻先生花了那麼多錢救下我，卻從來沒有要求過我什麼。他和君玲都把我當作朋友對待，不僅在遊輪上保護我，還帶我回國……”
席璟琛麵無血色，提線木偶一般走在她的身畔，一顆心就像放在油鍋上烹炸煎熬。
他既慶幸宋晗玉沒有更糟糕的經曆，又心疼她被送去拍賣行，被人當作貨物一般交易。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席鶴軒，終究還是死得太容易了些。
大風乍起，長發飛舞。
宋晗玉抬手順了順頭發，無意瞥見席璟琛戾氣深重的麵容，不禁一愣。
下一秒，她腳下踩空，整個人都朝前跌去。
視野下沉順著延綿無盡的台階看到遙遠的盡頭，宋晗玉登時頭皮發麻。
她掙紮著平衡身體失敗後，果斷地護住腦袋。
然而，宋晗玉隻感覺腰上一緊，緊接著就被一股巨力拉回，撞入一個結實又溫暖的懷抱。
“小心點。”席璟琛心有餘悸，聲音略微變調。
宋晗玉也後怕不已，緊緊揪著他的衣袖，好半晌沒有回過神。
腰上的禁錮漸漸收緊，她被男人牢牢擁入懷中，呼吸間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木調香氣。
溫暖的體溫傳遞，帶著強烈的熟悉感撫平宋晗玉紊亂的脈搏。
她仰起頭，怔怔地看向席璟琛，“你……”
“轟！”
雷聲震天，周遭樹葉都為之顫動。
宋晗玉嚇得閉緊雙眼。
席璟琛輕輕撫摸她的後腦，習慣性地讓她靠向自己，“別怕，我在。”
不過，宋晗玉率先緩過神來，雙手抵在席璟琛肩膀，身體後仰，抗拒的意圖十分明顯。
難以名狀的痛苦席卷全身，席璟琛力道一鬆，鬆開她，“對不起。”
“應該是我說謝謝。”宋晗玉退開些許，迎著他複雜眸光彎眸淺笑，“走吧。等雨下下來，路就更難走了。”
至少，她沒有再像宴會上那一次將他當作騷擾的色狼。
雖然宋晗玉忘了他，但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進步了許多。
席璟琛心中苦中作樂地自我安慰，麵上不著痕跡地提起正事：“我認識一位世界知名的醫學專家，他治愈過很多位失憶的患者。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聯係他。”
宋晗玉身形一滯，瞬息間便恢複如常，踏下一層層台階。
許久，她才溫和地笑道：“謝謝席先生好意，我想再考慮考慮。”
雖然，宋晗玉並不覺得席璟琛有險惡心思，但是她深知防人之心不可無。
喻以安和喻君玲都再三提醒她小心席璟琛了。
她就算不敵視這個男人，心裏還是保留了幾分防備。
席璟琛隱約察覺到宋晗玉的疏離，沒再遊說，默默地陪著她走完剩下的路。
細密的雨絲飄落，昏黃路燈亮起，一路延伸到公墓出口。
光影深處，席璟琛與宋晗玉在簷下並肩而立，身影被雨朦朧，影影綽綽，倒也出乎意料的登對。
這一幕透過車窗收入喻以安眼簾，他冷嗤一聲，踩下刹車。
布加迪在宋晗玉二人麵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