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到席璟琛都有些恍惚，分不清這到底是失蹤前的宋晗玉，還是失憶後的雲兒。
但無論是誰，更多的事他都不能再說。
宋晗玉將周乘輝視作父親一般的存在，已經為他的所作所為崩潰過一次，撕心裂肺，哭得不能自已。
席璟琛不忍心，也不允許宋晗玉再經曆第二次。
周乘輝這一生榮辱皆有，但此時此刻，他隻想還宋晗玉一個完美而正義的老師。
零零碎碎補充了一些無傷大體的事件，席璟琛能說的話題也到了盡頭。
輕風揚起裙擺，枝葉簌簌搖動。
寧靜中，宋晗玉低下頭，笑意略顯苦澀。
盡管聽了這麼多關於周乘輝的事跡，但是她卻沒有想起更多的回憶。
“……謝謝席先生。”
宋晗玉聲音猶如夢囈，險些被風吹散。
席璟琛端詳她的眉眼，心懷期盼問道：“除了周記者，你有沒有想起其他人？說不定，我也認識他們。”
秀發拂過宋晗玉深陷的鎖骨，被領口的裝飾勾住。
偏偏她本人咬著唇認真思索，對此毫無所覺。
席璟琛本能地抬起手挨近宋晗玉，卻在她看來時動作一頓，生硬地收回，佯裝調整自己的腕表。
宋晗玉隱約察覺到什麼，隻是隨手撩了撩長發，並未後退躲避，“有想起的人。”
席璟琛手上力道一重，克製地抬眸看向她，“是誰？”
“不清楚。”宋晗玉揚了揚眉，麵色無奈，“我想起過很模糊的畫麵，但那些人是什麼名字，什麼身份，我都不知道。”
席璟琛一貫冷靜內斂，再重的心思都隱藏得極深，失落也是壓抑著，“不用太著急，別因為這個傷害你的身體。”
宋晗玉笑著點頭。
其實，席璟琛作為一個有權有勢、揮金如土的總裁，瘦得有些過分。
下頜輪廓淩厲，眉宇凸顯。
這些特征放在別人身上，幾乎是脫相到刻薄的地步。
但席璟琛出色的顏值依然能輕鬆駕馭，英俊帶上了強烈的攻擊性，反倒更加奪目。
隻是……
宋晗玉的視線在他臉上一寸寸流連。
她總覺得他不該是這樣的。
“轟隆——”
蒼穹驟然一閃，震耳欲聾的雷鳴接踵而至。
宋晗玉猝不及防一驚，瞠目望向天空。
不知何時，萬裏晴空已經被層層陰雲覆蓋。
天色暗沉，風雨欲來。
“回去吧，快下雨了。”席璟琛側身讓開路。
他蹙眉瞥向宋晗玉單薄的裙子，隻後悔自己趕路太急，不僅沒帶外套，就連車裏備用的雨傘都沒拿。
宋晗玉輕輕“嗯”聲，從席璟琛麵前走過，在窄道盡頭轉個彎，拾階而下。
裙擺掃過台階，下一刻就被一隻寬大修長的手微微拎起。
宋晗玉有所察覺，回頭看去。
“裙擺拖地了。”席璟琛並未站直，躬著身將裙擺遞向她，眸光深邃，姿態虔誠得像是守衛公主的騎士，“往下走可能需要你自己拎著。我來，你可能會介意。”
宋晗玉有些意外他的細心，莞爾捏住裙擺，“謝謝。”
席璟琛怔忪一瞬，唇角也噙了一絲笑。
烏雲滾滾，壓得世間悶熱。
漸漸變大的風又將熱氣吹散。
雨不知何時會落下，但宋晗玉與席璟琛似乎有種骨子裏的默契，不疾不徐走向公墓出口，腳步都沒有快過絲毫。
席璟琛盯著宋晗玉的側臉許久，還是忍不住打破沉默，“你……和喻以安是怎麼認識的？”
“我算是被他救了一命。”相比他的遲疑，宋晗玉十分坦蕩，落落大方地笑了笑，“我失憶後一醒來，就被關在一個巨大的鳥籠裏，成了一場拍賣會的拍品。”
席璟琛步伐倏地停住，表麵的平靜龜裂，一雙黑眸比天色更加陰沉。
“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