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白並沒有注意到宋晗玉的動作，低頭不語，陰影正好覆蓋了眼眸。
宋晗玉一回頭就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試探地握住她的手。
“媽，以前您一個人已經承擔了太多了。雖然我不清楚您還在忌憚什麼，但是現在您完全可以和璟琛說開所有的誤會，這個家裏隻剩下我們了。無論什麼事情，您都可以和我們一起麵對。”
“誤會嗎……”
江曼白扯了扯唇角，聲音低低地散在空氣中。
事到如今，就算解開誤會也沒用了。
她早就成為了一個洗不幹淨的汙點，是一個埋在席璟琛身邊的炸彈。
盡管內心消極到極點，但江曼白的臉上還是一派平靜，“我會好好想一想。”
宋晗玉鬆了一口氣，嫣然一笑。
“行了。”江曼白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長久地停留在她的臉上，透著一種難以名狀的感情，似乎是憐惜，又好似別的，“你和璟琛都是很有事業心的人，平時那麼忙，就別總在我這裏浪費時間了，早點回去休息。”
其實現在時間尚早，窗外的天色還不算太沉。
但江曼白送客的話已經說得那麼明白，她自然是需要獨自思考的空間。
宋晗玉聽話地拎起包道別。
臨走前，她還是忍不住上前抱住江曼白，“晚安，媽。好好休息。”
江曼白身體僵了僵，雙手就像鏽化的機器，遲緩地回抱住這個年輕優秀的兒媳婦。
她嗓音沙啞，“晚安。”
宋晗玉離開了，病房內隻剩下江曼白一個人呆滯地靠在床頭。
窗外華燈初上，夜色闌珊沒有盡頭。
房內卻壓抑得連呼吸聲都微乎其微。
不知過了多久，江曼白漫無焦點的目光終於落在沙發上。
她愣了愣，掀開被子下床。
雙腳踩在地麵，傷口被壓迫出一陣陣刺痛。
江曼白的動作隻頓了一下就若無其事地扶著牆壁，緩緩走到沙發旁。
文件封麵上的一排大字清晰地刺入眼中，她瞳孔一縮，在疼痛之下都毫無波瀾的臉上居然出現了驚惶。
……
宋晗玉走出住院部的大門，一眼就看見泊停在對麵樹蔭下的梅賽德斯。
她沒有絲毫意外，上車係好安全帶。
早就提出離開的男人正在駕駛座上閉目養神，英俊的臉深陷在暗影之中。
察覺到動靜，他緩緩睜開眼，眼底的陰鷙頓時傾瀉而出。
宋晗玉捕捉到席璟琛一閃即逝的情緒，心中一緊。
“怎麼了？”
席璟琛不答，麵無表情將手機解鎖遞給她。
屏幕上是保鏢剛發來的消息：“席總，夫人把文件藏起來了。”
席璟琛啟動車子，漠然的眼神定格在前方，“現在你還相信她嗎？”
雖然是在問宋晗玉，但那潛台詞呼之欲出——
江曼白馬上就要把文件轉交給席鶴軒了。
宋晗玉回想著病房裏的每一處細節，搖頭歎息，“璟琛，你不要這麼武斷。媽可能隻是把文件收好，並不一定就打算給席鶴軒。”
江曼白對席璟琛的關心在意根本藏不住，她並不覺得江曼白會做這種事。
要是江曼白真的把那份財務報告交出去，那麼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恐怕這輩子都無法緩和了。
車窗虛掩，越來越強的夜風湧入車內，險些吹散席璟琛的聲音，“你也隻是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