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宋晗玉沒有聽清，放下手機，疑惑看過去。
席璟琛升起車窗，剛才途經花園，車內已經盈滿了花香。
但這香甜的味道並沒有讓他的臉色舒展絲毫，“你不了解她。當年我父親去世，她沒傷心幾天就跟了席彥祥。這種毫無底線的人，連自己都可以出賣，還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車速一點點加快，夜景的光點映在車窗上，如流星飛逝。
四溢的花香似乎也在飛速退卻。
宋晗玉不自覺握緊了安全帶，“可是她的目的，始終是保護你。”
引擎忽地轟鳴，跑車如離弦之箭在馬路上馳騁。
身體被強大的慣性壓在座椅上，宋晗玉嚇了一跳，“璟琛。”
席璟琛仿佛沒有聽見，腳下踩著油門，陰翳的神情在不停變幻的光影中格外懾人。
他並不想做無意義的爭執。
反正那份財務報告是假的，若是席鶴軒真的根據其中的財務漏洞有所動作，隻會踏入他的陷阱。
至於江曼白，真麵目暴露之後，也別想再博得宋晗玉的同情。
綠燈亮起的路口空曠，一輛電瓶車突然橫躥而出，被梅賽德斯的車燈籠罩。
宋晗玉心驚肉跳，全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凝固。
“璟琛——”
跑車猛地刹車，輪胎摩擦地麵的製動聲尖利，撕裂空氣，刺得人耳膜生疼。
慣性之下，車身還在直直逼近電瓶車。
騎車的人被嚇得連人帶車栽倒，尖叫連連。
索性車頭在距離他半米外停下。
宋晗玉往前栽的身體被安全帶勒回，心跳如擂鼓，靠在椅背半晌沒有緩過神。
電瓶車車主不等他們反應過來，爬起來騎上車子，慌慌張張逃跑。
他這小破車在跑車車頭刮了一道印子，他可賠不起啊！
更何況是他自己先闖紅燈，險些釀成車禍。
席璟琛根本無暇管這個人，轉身緊張打量宋晗玉。
前所未有的害怕湧上心頭，他怎麼能在開車的時候放縱情緒。
萬一出了什麼意外。
萬一傷了宋晗玉……
席璟琛臉色難看到極點，咬字間都壓著火氣，對自己的火氣，“你還好嗎？”
宋晗玉捂著心跳劇烈的心口，白著臉搖頭。
“對不起，我……”席璟琛一手撐在她的椅背，手背上筋絡凸顯緊繃。
宋晗玉深呼吸強行鎮定，側身拉住席璟琛的手。
最開始她還沒拽動，第二次才將他的手拉下來，安撫地摩挲他手背，“沒事，換我來開車吧。”
席璟琛抬眸看向宋晗玉，冷漠的麵具好像龜裂了，在她麵前露出他鮮為人知的脆弱，原本深邃迷人的眼睛裏一片荒蕪。
宋晗玉抬手撫上他的側臉，忍著心疼，俏皮地眨眨眼，“我其實一直挺想開這輛車呢，今天讓我試試。”
晚風婆娑，街邊的樹枝輕晃，撥亂落下的光點。
宋晗玉與席璟琛交換了位置，將跑車緩緩駛上馬路。
她時不時看一眼身邊沉默的人，心中越發不是滋味。
席璟琛對江曼白從不是單純地恨。
幸福美好的生活在朝夕之間天翻地覆，他對父母所有的愛和不舍，都化成了對江曼白一個人的憎惡仇恨。
這種強烈而矛盾感情也在撕扯著席璟琛的內心，從幼年到成年，才鑄就了冷漠寡情的他。
宋晗玉握住方向盤的手不知不覺收緊。
她忽然後悔了。
不應該答應席璟琛試探江曼白的。
如果江曼白真的做了錯誤的選擇，不僅僅是他們母子的關係會徹底惡化，席璟琛還會承受更多的痛苦。
他並不是不在意這個母親啊。
然而，誰都沒有料到，江曼白選擇了第三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