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金萬萬是沒想到自己會在二姐黃立麗的家裏找到任寬,簡單說明來意後,任寬決定當日就前去沈陽。“我知道下午就有去沈陽的火車,我現在回去收拾收拾,下午就去。”任寬拎起自己的西裝外套,“你現在跟我一起走嗎?”
“額……嗯。”寸金頗為尷尬地點點頭,和任寬一起走出黃立麗的家。
“任先生……”出了門,寸金想了想,還是沒問出口,關於他與黃立麗關係的問題。
“怎麼?”走在前麵的任寬回頭等著她,放佛一點兒也不在乎她問什麼。
“哦……任先生,請你見到我四哥千萬請他帶句話給邱華,邱華一直在等著他。”
“嗯,你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
“任先生!”
二人聞聲而望,竟是四姨太,站在寸金的車前,已等候二人多時。
“媽?”寸金臉上的訝異不亞於此時任寬眼中的,“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是來找任先生的。”四姨太看著任寬,朝他走過去,“你要去沈陽?”
“嗯。”
“什麼時候走?”
“今天下午。所以現在任先生趕回去收拾東西。”寸金是覺得自己的母親有點多事,因此想替任寬支走她。
“有時間嗎,我想請你替我轉告立璜幾句話。”
“嗯,四姨太,您如果不太忙,請到寒舍說……因為確實時間有些緊。”
“那好,走吧。”四姨太坐進了自家的車子,關門之前她對任寬說,“任先生,請您帶路了。”
“你要我媽跟著去?”寸金不解地望著任寬。
“四姨太不跟來,你會跟我去嗎?啊哈哈哈哈……”任寬開起了玩笑,“男人總是喜歡有漂亮女人圍著。”
寸金麵無表情地瞪著一雙秋水望著他,她還是不適應喜歡打情罵俏開玩笑的男人。
任寬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玩笑有點過了,趕忙拉開車門:“請上車吧。”
母女二人在賓館房間的沙發上,喝著茶,聽著任寬收拾行囊的聲音。寸金有些懊惱為什麼母親要跟著來,迫使自己也跟著來,不尷不尬地坐在這裏?
“額……下午三點半的火車,時間有點緊,我叫了客房服務把午餐送進來,你們二位先用。”任寬對沙發上那對母女說。
“謝謝。任先生,你很細心。”四姨太很容易地就和任寬搭上了話茬。
“嘿嘿,憐香惜…”任寬忽然轉了話鋒,“應該的應該的……”他悄悄打量了寸金,見她沒有反應,稍稍鬆了口氣。
四姨太放下手裏的杯子,隱隱笑了笑,站起來跟著任寬走進了房間裏。
“喲……”任寬回頭迎上四姨太的目光,笑起來,“四姨太,這是要幫我收拾嗎?”
四姨太嘴角一揚,笑了笑,天生流露出的風流嫵媚讓任寬倒是不好意思了。他訕訕地給自己下了個台階:“……我都收拾差不多了……”
四姨太笑了,優雅地坐在椅子上,抬起頭,凝重地望著他:“任先生,我可以相信你嗎?”
“當然!”任寬蹲在她的腳前,四姨太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氣場,使任寬既迷戀她已超越自身年齡的美貌,也不能忽略她身上聖母般的氣質。
“其他的不多說,我說一件事……請務必讓立璜速回,邱太太已經同意他和邱華的婚事,還有……”她低下頭,似乎很為難,“你告訴他,他要做父親了。”
任寬剛驚訝地張開口,卻又緊緊閉口,對四姨太點點頭。
“嗯。”四姨太信任地微微頷首,似乎又想起一事,問,“任先生……”
“什麼?”
“你和黃立麗……”
任寬站起來,尷尬地笑了。四姨太便沒再多問,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鍾:“時間差不多了,你該去火車站了,別耽誤了正事。”她站起來,朝門口走去,邁出門那一霎那,她回頭看了任寬一眼,忍不住說:“任先生,介於你和黃立璜的關係,我覺得,你和黃立麗這種關係不合適。”說完,她走出房間,對沙發上寸金說:“金子,我們送任先生去火車站吧。”
送完任寬,寸金跟著母親回到家,一進家門,四姨太換了家常衣服,就對她道:“你想問什麼就說吧。”寸金驚異地看著母親,“不然你也不會一路跟著我回來。”四姨太坐在椅子上,支走了房間內的丫鬟。
“媽,我剛剛聽你跟任寬說,邱華……”
“嗯。”四姨太點點頭,“所以大太太才這麼快地同意,這也是……所以金子,我一再說,女人沒準備好之前,千萬別有孩子。”她帶著語重心長的口吻,像是在向女兒交代什麼。
“媽,你怎麼忽然這麼說?”寸金冷笑著問,一臉的不愉快。
“我隻是借著邱華這個事兒和你說說話,我們母女好久都沒談談心了。”
四姨太聲音裏全是溫柔,讓寸金覺得不能不滿足母親想要和自己說話的這個小小的心願。於是她坐在一邊,聽著母親說話。
“金子,女孩子一旦未婚先孕,就像是不值錢了,原本再好的品質,如今也像打了折扣,不得不賤賣了。若非邱華懷孕,大太太恐怕是沒得這麼快轉過這個彎彎來。”
“媽的意思是,邱華嫁給四哥是賤賣?”寸金不悅地問。
“在我們眼裏邱華嫁給立璜是天作之合,但是在她大太太的眼裏,她是一百個不情願把邱華嫁給你四哥,那在她眼裏就是下嫁!”四姨太歎了口氣,“大太太是個觀念很重的人,很固執,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很難更改。你可知道,她和立璜的生母曾經很熟識?”
“嗯?!”這是寸金始料未及的故事了。
“立璜的生母很漂亮,人又活潑,八麵玲瓏的,在東北很吃得開的。年輕的時候,和大太太也是極為投緣,雖然是極不相似的兩個人。奇怪的是,大太太那麼不可一世的一個女人,對立璜的母親卻沒有絲毫的輕視,反而是欽佩。可是,立璜的母親……我覺得,吳小姐倒是很同情大太太的。”四姨太眯起眼睛,想起當年,黃立璜的生母對她說的幾句話——
“你別看大太太人前挺風光,實際上可憐的很,男人尊重她有什麼用呢,女人給男人做牛做馬的要的又不是男人把你當娘娘一樣供著,女人要的是疼愛,是寵愛。可她的男人到死都不愛她。可是你呢,雖然不受邱家人的待見,又死了男人,可是現在還有其他男人願意把你捧在手心裏,雖然不是你心裏那個。可是這個黃柏興肯幫你養女兒,寵著你們。所以,在我看來你才是真正的贏家。另外……我兒子交給你了,幫我帶好他。”
“媽?媽!”寸金把四姨太從神遊的狀態中拽出來,“媽媽,你怎麼了?”
“噢,沒什麼,隻是想起立璜的母親曾經跟我說的話。”四姨太抬起頭,想到她的模樣,斯人已去,“唉……”她忽覺得無處,話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