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五

“我拒絕她了……”聽著黃立璜向自己敘述和邱華的糾葛,寸金默然地接受了這個意料之中的結果,“有空去看看她可好,開導開導她,我可不希望她因此一蹶不振。”

“好,我明天下了班就去看她。”

黃立璜幫著寸金把箱子從車裏拖出來,搬到家門口,說:“我就不進去了,省的看見姑爺心裏煩躁。”

“嗯,好。”和四哥告別後,寸金掏出鑰匙打開門。

“三小姐。”正在院裏打掃衛生的丫鬟迎上前,指示小廝幫忙把寸金的箱子抬進屋子。

“小婷,老太太呢?”

“大清早去廟裏燒香了,其他小姐少爺們都在學校沒回來。”小婷一邊接過寸金摘下的帽子和手套,“小姐,姑爺不曉得您回來嗎?”

“我沒告訴他,我提前回來的,四少爺從香港把我接回來的。”

“噢……”小婷不安地點點頭,走上樓梯時,忽然大聲喊道,“小薇,姑爺,三小姐回來了!”

“噓……別吵醒了姑爺,他一定還在睡吧。”寸金笑著製止了她。

“哎。”

“你別跟著我了,忙你的去吧。”寸金吩咐道,“對了,給我倒杯水來。”一句話功夫,寸金已經爬上樓梯,走到臥室門前。

“寸金回來了!”

寸金被忽然拉開的房門裏蹦出的崔裕達嚇了一大跳。

“哎……”她定了定神,望著赤裸著上半身,張著嘴朝自己笑著的丈夫,“幹什麼呢,嚇我一大跳。”她依舊是萬年不變沒有表情的臉,從丈夫身邊走進房間,“看看,看看,我不在家,你就是這麼折騰的?”她指著亂糟糟的床,責問著。

“這不是天熱嘛,我才起來,還沒來得及叫人收拾。”崔裕達已經迅速地穿上了自己的襯衣,拾起地上的衣物,“小薇,還愣著幹嗎,還不快收拾收拾,你家小姐回來了。”

寸金這才注意到小薇也在屋子裏,大氣不敢出地站在門後,聽見崔裕達的指示後,手忙腳亂地收拾床鋪。寸金皺了皺鼻子,放佛嗅到了什麼,說:“別收拾了,重新拿一床被單被套鋪上。”

“是。”

寸金徑直走進衛生間,關上門。“呼……”崔裕達鬆了口氣,幫著小薇撤下床單被套。

“小薇,麻煩你幫我從櫃子裏拿一套睡衣。”寸金的聲音透過嘩啦啦的水聲傳出來。

“親愛的常力,我回來啦。”心情大好的馮月珍,給了常力一股熱情的擁抱。

“馮姐這一路順利吧?”

“順!在船上和人打牌,一路同花順,哈哈哈……”馮月珍得意地笑起來,從包裏拿出兩條萬寶路,“喏,你的好兄弟任寬托我帶給你的。”

“謝謝馮姐。”常力欣然收下,“他好嗎?”

“好,在香港過得可自在了。好看嗎,這一身?”身著吸煙裝的馮月珍帥氣地轉了一個圈,“這是法國最流行的款,西裝,襯衣,西褲,比旗袍可方便多了。”

“好看,馮姐穿這一身,簡直就是女中豪傑,羞煞了我們這些男人了。”

“啊哈哈哈……”馮月珍快活地笑了,蹬掉高跟鞋,坐進皮椅,“公司一切都好嗎?”

“好,崔裕達那邊和日本人相談甚歡。”常力取了一根萬寶路,給馮月珍點上。

“是嗎?”

“嗯。”

“太親密了,是不是有親日、賣國的嫌疑了?”

常力默默笑笑:“您自己看。”

“鬼精鬼精的,什麼事情都丟給我看。”馮月珍罵道,“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了。”

“怎麼沒什麼事情呀?”馮月珍的貼身仆人李姐端著茶進來,笑著說,“姓崔才小白臉和他家的小丫頭好上了。”

“誰?經常來給崔裕達送飯的那個?”在得到李姐的默認下,馮月珍又望向了一臉尷尬的常力,“你們都知道了?我的天!那還有誰不知道?”

“寸金自己。”李姐極具諷刺的說。

報社裏,看見正在排版的新報紙,娛樂新聞的頭版便是崔裕達和神秘女子的照片,邱華一隻手掌便按在了上麵。“小李,這是明天要發行的排版嗎?”

“是,正要送給總編過目呢。”

“我正好要去總編那裏,我幫你一起帶過去吧?”

“好,那謝謝儂啊。”

邱華拿著報紙,仔細盯著報紙上的照片,走進總編辦公室。

“邱華,來來來,社裏正派任務給你呢……”總編熱情地拉著她坐下,“寸金和馮月珍剛剛從”

“真的?”邱華興奮地站起來,“那謝謝總編,我很願意。”

“那真好,我還就擔心你不願意,讓你去一個那麼遠的地方……”

“總編,這是明天報紙的排版,我拿給您過目。”

“喔……好好好,可以……咦,邱華,你怎麼站在這裏,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啊?”

邱華笑了笑,請示道:“總編,您看能不能把這條新聞給撤了?”

“嗯?”總編順著邱華所指,看見崔裕達的緋聞,皺了皺眉頭,“邱華,這可是娛樂版的大新聞,對報紙的發行量……”

“總編,據我所知,崔裕達身邊的這個女子是他們家的侍女,是寸金的陪嫁丫鬟,她代替寸金和崔裕達出去應酬也是寸金同意的。如果就僅僅憑一些照片捕風捉影,製造一些無中生有的緋聞,勢必會給寸金和寸金的婚姻關係造成傷害。”發現總編的猶豫,邱華接著施加壓力,“總編,我們可是大報社,發行量全國前幾位,不比那些靠這些小道消息賺取公眾眼球的小報。總編,這種小道消息……”

“邱華,我知道你和寸金是姐妹,私底下關係也十分不錯,但是好好的版麵,不可能因為你一句話就更改了……”

“總編……”

“這個版麵是小張那邊辛辛苦苦做出來的,總要征求一下他們的意見吧,我打個電話問一下,好吧?”

過了一會兒,總編放下電話,笑眯眯地對邱華說:“邱華,你人緣真好,小張那邊同意了,但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聽說寸金和馮月珍才從法國巴黎的時裝周回來,小張她們想就此對寸金和馮月珍做一次訪問,拍一些照片,希望你給寸金打個電話邀請她和馮月珍。”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邱華開心地拍著胸口。

“要不是你,我真不願意做這個采訪……”寸金隨性地坐在攝影片場對邱華說。

“別這樣子嘛,好歹你也算是睜眼看世界的人,當然要把國外的風情介紹進國內。國人目光狹隘,就容易妄自尊大。”

“可我沒想到是這種風尚……我覺得應該是武器、經濟……”

“服裝也是一種體現,比如說馮月珍現在身上這一套吸煙裝,很中性,也很隨意,這就體現了法國女性一種隨性的生活方式。這種衣服穿起來很方便,就很適合職場的女性。”邱華望著正擺著造型拍照的馮月珍,那那一身中性的西裝,使得她既顯得幹練,又顯得嫵媚異常。

“什麼話從你邱華嘴裏說出來就是不一樣。”寸金笑了,“看來到底是我膚淺。噢,對了,我聽說四哥去找你了……”寸金小心翼翼地注視著邱華的臉色。

“嗯,”邱華咬了咬嘴唇,“你什麼都不用說,他已經跟我說的很清楚了。”

寸金躊躇了片刻,邱華比她想象的要冷靜的多。“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邱華搖搖頭,迷茫地望著遠方,“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順其自然吧……”她趴在桌子上,像隻害怕受傷的小貓咪。

寸金沒再多問什麼,隻是晃著腳上的高跟鞋,同樣迷茫。

“你和崔裕達最近怎麼樣?”邱華忽然問。

“還那樣唄。”

“金子,最近有些報紙在寫崔裕達的緋聞,你知道嗎?”邱華善意地提醒著。

“不知道,我從來不看那些小報的。”寸金的口氣一如既往的傲慢。

“那就好,我就怕這些新聞會影響你們夫妻的感情。”

寸金笑得很冷漠,仿佛不關她的事情。

“寸金,到你拍攝了。”

“哎。”她站起來,朝攝影場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