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
徐千明點了點頭,道:“就是她。”
“不可能的。”
陳艾雅聽後連連搖頭,不同意道:“我們已經給那個鍾點工大媽做過筆錄,雖然她確實是有作案的條件,但是她昨天一天都在自己女兒家裏,幫忙照顧剛出生的外孫,沒有作案的時間。”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個將近六十的女性,怎麼可能會製服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呢?”
“我有說過她是殺人凶手麼?”看著陳艾雅解釋了起來,徐千明卻對著他反問了一句。
“你沒有懷疑她?那你是什麼意思?”陳艾雅這下更是摸不著頭腦了。
“這麼著急幹什麼。”
徐千明沒有回答問題,反而優哉遊哉的回了一句:“咱們先回警局不就知道了麼?”
“切,又跟我賣關子。”
陳艾雅白了徐千明一眼,不過他也知道對方的脾氣,即便現在自己追問,徐千明也不會說什麼的,隻好加快了車速往警局開去。
可是兩人剛剛回到警局,便從張天那裏得到了一個讓兩個人目瞪口呆的重要信息——犯罪嫌疑人已經被抓住了。
……
“你說什麼?犯罪嫌疑人被抓住了?”陳艾雅難以置信的看著正向自己彙報的張天。
“是的。”張天一臉興奮的回道,畢竟是他發現的線索,親手抓住的犯罪嫌疑人。
“你是怎麼發現的?”徐千明也有些意外的問道。
“是這樣的,死者的小區是個高檔小區,所以監控設施很完善。”
張天看著兩人,頗有幾分自豪的說道:“所以我們想要通過調查監控,看一看死者死亡的當天,有沒有什麼可疑人員去過死者的住處,但是卻發現對著死者家的那個監控攝像頭,已經壞了很久了,而且不光是這一處,小區內其他的地方監控也有損壞。”
“恩,這件事情你跟我說過。”陳艾雅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這件事情。
“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小區的物業疏於管理,所以才會這樣的。”
說道這裏,張天突然興奮的說道:“可是我後來又發現,這些損壞的監控器,竟然正好可以完整的記錄從小區門口,到死者住所的這一段距離!而其他地方的監控器卻幾乎沒有任何損壞。”
聽完了張天的解釋,陳艾雅驚訝的瞪大了眼睛,而徐千明則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思考了起來。
“在經過一些列的調查之後,我們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張天看著兩人,繼續說道:“這些監控器根本就不是正常損壞的,而是人為破壞!而破壞者,正是負責小區內電路維修的技工——趙川!”
“恩,隻是破壞了所有能觀察到死者住所的監控,這個趙川確實有很大的嫌疑。”
陳艾雅點了點頭,然後看著徐千明說道:“而且,他作為小區內的電路維修人員,完全可以依仗職務上的便利,將死者的住所摸個一清二楚,有著充足的作案條件。”
“不對。”
聽著兩人所提供的證據和推理,徐千明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但卻馬上又搖了搖頭,不解的問道:“那他的殺人動機呢?要知道,案發現場並沒有任何的財物丟失,並不是為財殺人,更像是仇殺。”
“而一個普通的電路維修工,又怎麼會和小區住戶結仇,並到達非殺人不可的地步呢?”
“殺人動機?”張天疑惑的問道,顯然他還沒有考慮到這點。
“殺人動機這種東西,審一審不就知道有沒有了嗎?”陳艾雅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大大咧咧地阻止了想要繼續說下去的徐千明。
很顯然,兩者的思維方式完全是不同的,陳艾雅的偵察方式雷厲風行,是邊調查邊發現,隻要對方有這個條件作案,就應該去懷疑並調查對方。
這樣的偵察方式看起來效率有些低,但卻非常適合警方破案——因為警方有著充足的人手和資源,他們完全可以對每一種可能進行嚐試,破起案來反而更快。
但徐千明就不一樣了,他隻是一個偵探,手上根本沒有這麼多的人手和資源,隻能謀定而後動,所以才養成了這種小心謹慎的破案風格。
不過不管怎麼樣,三個人終究是向著關押犯罪嫌疑人的審訊室走去了。
而負責審訊的人員,自然也就是徐千明和陳艾雅這兩個鐵搭檔,張天則作為記錄人員陪在一邊。
…… 審訊室內。
犯罪嫌疑人趙川坐在三人的對麵,滿臉委屈的說道:“警察同誌,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冤枉?哼!”
雖然陳艾雅是個女性,但她的審訊經驗實在是太豐富了,隻是冷哼一聲,便嚇得趙川一哆嗦。
而身為陳艾雅的鐵搭檔,徐千明見她已經扮上了黑臉,馬上就明白了自己應該扮紅臉了,於是頗為溫柔的問道:
“既然你說你冤枉,那你為什麼要破壞死者住所附近的監控器呢?”
“這,這……”
剛剛還在不停喊冤的趙川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馬上便沉默了下來,雙眼也開始閃爍躲避,變得無話可說。
“你還說自己冤枉?!”
陳艾雅見對方開始不說話了,馬上便又加了一把火,語氣嚴厲的問道:“肯定是你為了不讓自己犯罪的證據被記錄下來,所以才破壞的監控設施吧?!”
“不是,真的不是。”
趙川聽到之後,情緒再次變得激動起來,雙眼直直的看向兩人,道:“我真的沒有殺人!我對仁先生一點敵意都沒有!”
陳艾雅見對方像塊滾刀肉一般,來來回回就這幾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繼續說道:“你還敢狡辯,我們已經……”
陳艾雅還在繼續審問著對方,可與此同時,徐千明卻沉默了起來,察覺到了趙川有些不對勁。
徐千明擁有三個博士學位,其中有一個便跟心理學有關,而他更是曾經在世界各大心理學雜誌上,發表了數篇論文。
其中有一篇,研究的便是“微表情心理學”,簡單的來說,就是通過微表情來觀察對方的心裏活動,從而判斷對方有沒有說謊。
剛剛徐千明質問趙川為什麼要破壞監控器時,可以明顯的看到趙川眼珠在跳動,臉上的肌肉也變得僵硬,手指還在不停的抽搐——這證明對方是有所隱瞞的。
可是當趙川回答“我真的沒有殺人”“我對仁先生一點敵意都沒有”的時候,這些微動作卻都消失了,眼鏡直直的看著徐劉二人,一點也不像說謊的樣子。
“難不成,真的是另有隱情?”
“破壞了所有監控器,這樣做明顯對死者的安全造成了隱患,可他卻說對死者沒有敵意?”
“他說的確實是實話,但這麼做,怎麼會沒有敵意呢?”
“難不成,他破壞監控器,是為了幫助死者隱瞞一些事情?讓一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被記錄下來?”
徐千明心中微動,突然對趙川問道:“是死者自己讓你破壞的監控器,對不對?”
趙川聽到這句話,表情明顯一愣,不由得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那你就是承認了?”徐千明眼睛微微一耷,仔細的觀察著對方的每個表情。
“這,這……”
看著趙川一臉慌張窘迫的樣子,徐千明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是死者自己讓他破壞的監控器?”然而坐在一旁的陳艾雅卻徹底被兩人的一問一答給搞迷糊了,完全抓不住重點。
“沒錯,就是死者讓他這麼做的。”
徐千明沒有繼續解釋下去,而是對著趙川繼續施壓道:“趙川,死者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去破壞監控器?”
趙川和死者並沒有太多的交集,但卻為了對方,做出了破壞了小區內監控器這種足以丟掉工作的事情,在徐千明看來,除了錢財之外,實在是很難想象還會有別的原因了。
而在看到趙川的微表情之後,徐千明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推測是對的。
“趙川,你是不是覺得,你自己確實沒有殺人,隻要你堅持不說,警方就拿你沒辦法了?然後你就可以不用將死者雇傭你的錢上交了?”
徐千明再次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而趙川的表情則對他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啪!”
陳艾雅感覺時機成熟了,立刻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再次扮演起了自己黑臉的角色,粉麵帶煞地威脅道:
“趙川,你這不知道你已經牽扯進了一起殺人案!”
“啊?”趙川的臉上滿是迷茫和恐懼。
“我告訴你,你現在如果不說實話的話,不管你有沒有殺人,都是在阻撓警方辦案!”
“在一起殺人案上阻撓警方,你知不知道後果由多可怕!”
“這同樣是違法犯罪,你知不知道!”
“啊?”
趙川作為一個普通老百姓,又怎麼見過這種陣勢?三言兩語之間便被陳艾雅的大話嚇破了膽子。
“我說,我說,我都說。”
趙川哆哆嗦嗦的說道,“警察同誌,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千萬別治我的罪,好不好?”
“哼!”
陳艾雅見趙川已經徹底的服了軟,心中不禁一喜,但是臉上卻仍舊一臉嚴肅,道:“那要看你有沒有隱瞞了。”
“絕對不會有任何隱瞞!”
趙川在得到承諾之後,馬上便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確實是仁先生雇傭我破壞的監控器……”
“之前我們小區內的一個監控器總是壞掉,明顯是人為破壞的,而且每次我修完之後,隔幾天馬上就又會被人弄壞,來來回回了好幾次。”
“我以為是有人故意惡作劇整我,於是就每天蹲在那個監控器附近,想看看到底是誰幹的。”
徐千明適時的插嘴問道:“結果卻讓發現了仁先生,對不對。”
“確實是他。”
趙川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本來是想上去揍他一頓出氣的,結果沒想到他卻拿出了十萬元給我,讓我不要再修這個監控器了,而且還讓我把路上其它的監控器也給弄壞。”
“然後你就照做了?”陳艾雅冷聲問道。
“是,是的。”
趙川頗為害怕的看了陳艾雅一眼,接著說道:“最開始我是不想幹的,可是,可是當時我手裏正好缺錢,而且十萬塊對於我每月三千塊的工資來說,實在是……”
“那你就不好奇為什麼嗎?”徐千明旁敲側擊的問了一句,很顯然,他想從趙川這裏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我當然好奇了,畢竟監控器是用來保護住戶安全的,而仁先生作為一個小區住戶,卻花錢讓我破壞掉他。”
似乎是為了博取徐千明和陳艾雅的好感,趙川說的更加詳細了。
“於是我就開始偷偷的觀察起仁先生的行跡來了,最後終於讓我發現了他的秘密。”
“原來每隔幾天,都會有兩個人來找他,一個是個年輕的女人,另一個則是個男的。”
“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
陳艾雅疑狐的看了趙川一眼,問道:“他們是怎麼來的?”
“都是開車來的,女的開的是一輛紅色小轎車,比較普通,但男的開的卻是一亮黑色商務車,價格應該不菲。”
陳艾雅眉毛一挑,再次問道:“那你記得他們的車牌號麼?”
“記得,記得,紅色轎車的車牌號是A6894,黑色商務車的是A8526。”趙川像小雞啄米一樣點著頭回答道。
“你怎麼會記得這麼清楚?”陳艾雅疑惑的問道。
“因為平時從來沒有別人來找過仁先生,隻有他倆來過啊。”
趙川一臉誠懇的說道:“不過,女的來的次數比較多,而且有規律,幾乎每周都來,男的就比較隨意了,往往一個月左右才來一次。”
“你能記清他們的外貌特征麼?”
“外貌特征的話……那女的化的妝比較濃,而且總是帶著一副大墨鏡,實在說不出她原本長什麼樣。”
趙川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但是那男的比較好記,是個光頭,右眉毛被一道刀疤給割開了。”
聽到那男的的刀疤位置之後,徐千明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馬上緊張地問道:“那男的的耳朵後麵,是不是還有個紋身?!”
“對對對,是有個紋身。”
趙川再次連忙點頭,道:“不過紋的是個奇奇怪怪的蟲子,我不認識。”
那可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蟲子,那是傳說中的萬毒之源,毒蟲“欽原”。
在確認了自己的想法之後,徐千明的心頓時一沉,如同落入了寒冬深淵中一般。
陳艾雅見徐千明神色有些不太對勁,不由得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但徐千明卻搖了搖頭,示意陳艾雅繼續問下去。
“那昨天下午,這兩個人裏有沒有人來過?”
“有人來了。”
趙川看著陳艾雅,道:“我當時就在小區的值班室內,看到那個女的來了,不過她沒有開自己的車。”
“那你他媽不早說!”
死者的被害時間,正是昨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