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在昨天下午去過死者家中,而死者的死亡時間正是昨天下午!
陳艾雅馬上便意識到了事情的重要性,立刻中斷了審訊,讓張天帶著趙川去了信息技術部門確定神秘女子的身份。
“艾雅。”
徐千明叫住了正要一起跟過去的陳艾雅,神色暗淡的說道:“接下來的案子,我就不參與了。”
“什麼?!我沒聽錯吧?”
陳艾雅大吃一驚,難以置信的問道:“這個女的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現在案子馬上就要結束了,你卻要退出?”
陳艾雅實在是想不明白,別看徐千明平日裏總是風輕雲淡,什麼事情都不關心的樣子,但實際上他是一個極愛鑽牛角尖的人,如果手上有案子沒有結案的話,往往會連覺都睡不好。
可是現在呢?他竟然在案件快要結束的時候,主動退出?
陳艾雅看著沉默不語的徐千明,不禁回想起了剛剛在會議室裏的那一幕。
“那個眉毛上有刀疤的男人,到底是誰?你從剛剛聽到他去過死者家裏之後,表情就變得不太對勁了。”
陳艾雅被自己搭檔的表現弄得有些不安了起來,低沉著聲音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艾雅,你相不相信我?”麵對自己好友的問題,徐千明毫無由頭的反問了一句。
“我當然相信你!”
陳艾雅瞪大了眼鏡,不滿的說道:“你可是連我家鑰匙都有的男人,我怎麼會不相信你?”
“說的好像你家裏很有錢似得。”
徐千明雖然沒有抓住這句話的重點,但卻被陳艾雅逗得笑了起來,接著說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話,現在就馬上安排我跟那個鍾點工見麵,我要問她一些問題。”
“你現在還要去問那個鍾點工?證據不是已經都收集齊了麼?”陳艾雅有些不太理解徐千明的行為。
“我要確認那個刀疤男的身份。”
徐千明點了點頭,出奇的一臉認真道:“如果能證明是我猜錯了的話,那就萬事大吉,你就當我現在是在杞人憂天就好了。”
“如果你猜對了呢?”徐千明的回答反而讓陳艾雅眉毛皺的更緊了。
“如果我猜對了……”
徐千明搖了搖頭,麵色凝重的說道:“那就需要聯係我們在國安處的那個老朋友了。”
“聯係他?!”
陳艾雅心髒猛地一跳,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過她見徐千明並不打算繼續說下去,也就沒有再在這件事上糾纏。
“好,我馬上給你安排,讓你跟那個鍾點工見麵。”
陳艾雅掏出了手機播出了一個號碼,然後又對徐千明說道:“但是你要答應我,如果一旦有什麼麻煩的話,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恩。”
徐千明故作輕鬆的笑了笑,點頭答應了陳艾雅的要求,但他在心中做的決定,卻是完全相反的。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那我要麵對的,可就是一個國際犯罪組織的血腥報複了,又怎麼可能拖你下水呢?”
……
由於鍾點工是報案人員,所以陳艾雅並沒有將她安排在審訊室內與徐千明見麵,而是按照徐千明的要求,將見麵地點設在了一個小型會議室內。
“阿姨,我該怎麼稱呼您啊?”此時的徐千明收起了平時的傲氣,滿臉笑容,非常禮貌地問道。
“我,我叫張桂蘭。”
張大媽看起來有些緊張,畢竟她隻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女性,在剛剛經曆了一起謀殺案之後,肯定是會心有餘悸的。
“你們找我來有什麼事情啊?”
“張阿姨,我們找您來隻是想了解一些情況。”
“可是警察同誌,我知道的都已經說過了呀。”張大媽有些不太理解的看著徐千明。
“您別誤會,我不是什麼警察,我是一個大學教授,是搞研究工作的。”為了打消對方的緊張情緒,徐千明隱瞞了自己的某些身份。
畢竟一個搞研究工作的讀書人,怎麼看也會比一個常年跟犯罪分子打交道的警察更容易交流一些吧?
“阿姨您也別緊張,我就是隨便問問,您就當嘮家常就好了。”
“你是……大學教授?”
此時張大媽的緊張情緒,已經在徐千明溫和笑容的影響下逐漸放鬆了下來,頗為懷疑的說道:“人家大學教授都是滿頭白發的,年紀要比我還大不少哩,我看你還沒我閨女大,怎麼能是教授呢?”
“嘿嘿,那是因為我學習用功唄。”徐千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嘖嘖嘖。”
張大媽作為一個中年婦女,情緒舒緩開之後,八卦之心也熊熊燃燒了起來,向徐千明問道:“那你學習這麼刻苦,上學的時候肯定沒談過戀愛吧?”
“……”徐千明被問得一愣。
“那你現在有對象了沒有?”
“……”徐千明被問的目瞪口呆。
“要不要阿姨給你介紹一個?”
“……”徐千明被問的痛苦不堪。
一個毒舌教授,就這麼屈服在了一個中年大媽的嘴下。
……
在經曆了一係列痛苦的精神折磨之後,徐千明見對方的情緒已經完全放鬆了下來,便決定開始問核心問題了。
“阿姨,你是每周都去那戶人家打掃的吧?”徐千明為了不刺激到對方,選擇了用“那戶人家”代替死者。
“恩,是每周四。”張大媽點了點頭,看起來並沒有受到影響。
“那您知不知道,有個年輕女人經常去找仁先生啊?”徐千明問的,自然就是那個開紅色轎車的神秘女子。
“年輕的女的?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反正我沒碰到過。”
張大媽搖了搖頭,不過馬上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繼續說道:“不過,應該是有這麼一回事的。”
“應該有?您不是沒見過麼?”
徐千明好奇的問道:“怎麼又覺得會應該有呢?”
“嗨,我是沒見過,但我不是給仁先生打掃衛生嘛。”
張大媽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動作像極了小區內遛彎的大媽,接著說道:“好幾次我給他倒垃圾的時候,都從垃圾袋裏發現那個東西。”
“那個東西?什麼東西啊?”徐千明沒有聽懂,不由得就問了一句。
“那個東西唄!”
張大媽白了徐千明一眼,道:“就是你們小年輕,處對象用的。”
“啊?”徐千明還是沒有聽懂。
“哎呀,就是安全套啊!”
張大媽緊皺著眉頭,像是看自家不開竅的兒子一樣看著徐千明,道:“看來你還真沒騙過我,你是沒處過對象。”
徐千明萬萬沒想到,又是一次暴擊!心情不由得鬱悶了起來,不過好在還是確定了神秘女子會經常去找死者這件事情。
“那個,張阿姨,你還有沒有見過一個男的找過仁先生?”徐千明趕緊岔開了話題。
“啊?男的?”
張大媽先是一愣,接著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是說,那些東西,是仁先生跟一個男的,用得?”
“張阿姨,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徐千明頓時一個腦袋兩個大,沒想到張大媽年紀這麼大了,竟然還是個腐女!
“那你是什麼意思啊,問完了女人又問男人的,你這人也真是沒溜。”沒想到張大媽反而還怪起了徐千明來。
“張大媽,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給您放段音樂,您聽這我的音樂回答問題?”徐千明見根本無法正常交流,隻得趕緊使出了自己的撒手鐧。
“你這是要催眠我吧?”
沒想到張大媽卻一眼就看出了徐千明的本意,反而頗為警惕的說道:“那你可不能亂問我銀行密碼什麼的。”
“阿姨,您亂想什麼呢!這裏是警局,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
一向損人無數的徐千明幾乎就要崩潰在大媽的嘴下了,不過好在警察在張大媽心中的地位還是很高的,最終她還是放下了戒備之心,同意了進行催眠對話。
“阿姨,您坐好了,我幫您把椅背調一下。”
“行。”
徐千明將張大媽做的椅子調整到最舒服的狀態之後,把自己脖子上的一枚玉佩拿了下來,說道:
“您現在渾身放鬆,然後看著這枚玉佩。”
“恩……”
看到張大媽的眼神逐漸開始渙散,人也陷入了放鬆狀態之後,徐千明用一種極其輕柔的聲音說道:
“你現在感到很舒適,想要睡一覺。”
“恩……”
這時,徐千明悄悄地放起了一段舒緩的音樂,借著音樂的作用,將張大媽催眠的更深了。
“但是你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光,開始吸引著你。”
“對,有一道光……”
“你順著光走去,發現你來到了仁先生家中。”徐千明開始誘導張大媽,讓她想起關於仁先生家裏的記憶。
“恩……”
“你,看到了什麼?”徐千明小心翼翼的問道。
“我看到屋子裏有些亂,桌子上有兩副碗筷,兩個紅酒杯,有一個上還有口紅印……”
“對,你看到之後,想要去收拾打掃一下。”徐千明順著張大媽的回憶,緩緩的說道。
“恩,是要收拾一下……”
“但是,房間裏有一陣音樂響了起來,你仔細聽了聽,原來是仁先生的手機鈴聲。”
如果說之前的催眠都是讓張大媽進入自己的潛意識之中,自行尋找腦中的回憶的話,那麼現在,徐千明就已經開始引導張大媽的回憶方向了。
他相信,張大媽作為死者家裏的鍾點工,死者是很有可能曾經在她麵前打過電話的。
“你感到好奇,然後就聽了一點。”
徐千明繼續誘導道:“打這個電話的,不像是仁先生的家人,也不像是他的朋友。”
仁先生作為一個現代人,肯定會有大量的電話交流,而徐千明的這兩句話,則是將這些大量電話交流中的無用信息給排除掉,幫助張大媽從腦海中鎖定那些有用的電話。
“對,都不像。”此時的張大媽微微的點了點頭。
徐千明見狀心中一喜,知道離自己想要的信息又近了一步,於是繼續柔和的說道:“仁先生說話的語氣,似乎有些恭敬,但又有些害怕。”
如果徐千明沒有猜錯的話,那個神秘的斷眉男子應該就是東南亞最大的犯罪組織——紅罌的代理人,代號欽原,也就是他耳後紋的那條毒蟲的名字。
麵對這麼一個手眼通天,殺人不眨眼的犯罪分子,死者作為一個普通人,即便再大膽也不可能不害怕的,所以徐千明才會這麼問。
“對,是有些害怕,也很恭敬……”張大媽的回答肯定了徐千明的推測。
“那,仁先生是怎麼稱呼他的?”徐千明見時機成熟了,便開始逐漸收緊自己布下的網。
“秦,秦原先生?”張大媽不確定的回到。
“果然是欽原!”徐千明心中頓驚!
“秦原”與“欽原”除音調不同外,發音是完全相似,很顯然是張大媽在潛意識中,誤把“欽原”這兩個不太像名字的字,理解成了自己更容易接受的“秦原”,而這在日常的生活中,是非常常見的。
“他們說了什麼?”
“距離太遠了,聽不清楚……”張大媽的眉頭輕皺。
徐千明知道現在的自己不能強迫張大媽,不然很有可能就會把她從潛意識中拉回真實世界。
“那,仁先生在電話裏中,有沒有提到什麼地名?物名?時間?”
徐千明強壓著內心的激動,繼續輕柔的問道:“或是其他你不太明白的事情?”
“細胞,基因,越南……”
張大媽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但最後還是說出了一個時間點。
“十月二十八號……”
“十月二十八號?”
徐千明一愣,現在已經是十月十七號了,還有十天的時間,對方在謀劃什麼?
“再仔細一點。”徐千明催促道。
“市……南……山……”
此時的張大媽雖然閉著眼,但眼珠卻在快速而輕微的晃動著,即便隔著眼皮也能清晰的觀察到,而這正是她將要蘇醒的前兆。
可是徐千明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因為催眠回憶這種詢問方式,隻有在第一次是才會有用,當第二次使用的時候,就會因為第一次催眠師語言所對記憶產生的汙染,而導致回憶不準確。
“再仔細想想,什麼山?市南,是霧山市南郊麼?”徐千明已經開始強行影響對方的記憶了。
“我,我不知道,我聽不到!”
終於,受不了壓力的張大媽猛地睜開了眼鏡,急促地喘息著,像是剛做了一場噩夢一般,徹底的離開了自己的潛意識。
而徐千明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作為那個設下陷阱,導致紅罌過半高層死亡的男人,紅罌的到來怎麼可能和徐千明沒有關係呢?
“紅罌的報複,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