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的關係很奇怪,有時候,僅憑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契機,便能使得兩個不相熟的人迅速有了牽扯而後熟稔。晟希與安淩會便是這種情況。兩個人嘀嘀咕咕咬個半天耳朵下來,已經到達稱姐道妹義結金蘭的地步。這不,終於熬到放學,趁著蕭雪跟蕭清朗談家務事的時候她與安淩會手拉手堂而皇之地從他身邊走過。
“喂,你這樣撇下蕭大少偷偷溜掉,不怕他事後找你算帳嗎?”安淩會有些顧慮。
“姐妹是手足,男人呢,他就是外套。帶也成不帶也成。”她無所謂地說道,盡管,心裏有些小怕怕,但也不能被新交的朋友小瞧了去。
“說的也是。”安淩會釋懷地笑笑。
正當兩人要穿過花叢時,卻聽到旁邊有女生吵鬧聲。晟希沒有當回事,正要從容地走過。卻被站定地安淩會給扯住了。她有些不解,“怎麼……”
安淩會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壓低了嗓門,“噓,別說話,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吵架……”
“哪裏哪裏?”晟希興奮地追問。
安淩會便示意給她看。“她們好像有提到晟涵。看來,又是晟涵的仰慕者。這些女生都是花癡,為了他,都沒個消停的時候。男人啊,還是不要長得太帥,否則女生不需要他們禍害。也能因為他們鬧得不得安寧,血流成河……”
“咦,”晟希有些訝然,“那個可憐的女生我認識。”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忽而肯定地說道。“可是,叫什麼來著……”
“陸晚聽!”
“對啊,我也想這樣說來著。咦,會會也認識嗎?”
安淩會白了她一眼,這不廢話嗎。她能不認識嗎,也不看看人家是誰的女朋友。
聽完丁小言洋洋散散的一席話,陸晚聽心底覺得委屈。她甚至有些怨懟晟涵,隻怪他太出色,引來無數女生的覬覦。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此刻,她完全敞開的窗戶幽幽地訴說著自己的隱忍。
“真無聊!”一目了然的場麵,安淩會沒了興趣。“走了,愣著幹嘛?”
“真讓人生氣!”晟希有些憤憤不平。“會會啊,你說,是不是很讓人生氣。這種事情,她們明明可以去找晟涵說的,為什麼單單找上無辜的她。雙方都有責任的,不是嗎。太讓人生氣了。不行,我得上前說上兩句。”
安淩會有些摸不著頭腦,心說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事情糾結在一起你瞎摻和什麼啊。“走自己的路,讓別人鬧去吧。”
晟希聞言,心底開始掙紮。
“安淩會,原來你在這裏啊,你哥在跟人打架呢,好像受傷了,你還是趕快過去看看吧。”風風火火路過的某同學風風火火地跟她招呼說。
安淩會馬上神色緊張起來,嘴裏卻說道,“活該,受傷才好呢。誰讓他惹事的。一點都不讓人省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他姐姐,哪有做妹妹的,三天兩頭幫他收拾亂攤子的。”說話間也顧不得同行的晟希,跟著某同學急匆匆地走開了。
“晟涵他不是我的,也不是大家的,他是他自己的……你們為什麼想要左右他,你們憑什麼給他作主……你們這樣子,會讓他很困擾,很不高興的……你們明不明白?”心裏的話,終於說出口了。他對她的好,給了她足夠的勇氣,他既然選擇了她,她就要變得勇敢,堅強,她不要再軟弱。她不想……放開他。
左婷婷立刻對她刮目相看,不錯嗎。算不得無可救藥。
丁小言她們就不這樣想了,她們堅決認定她們來找她談話是正當的,光明磊落的,她們有理由代表所有女生來向她抗議,她們認為,陸晚聽那張臉還行,可是,她們長得也很美啊,況且她那副像是難民營裏出來的平板身材真是前看後看左看右看都不像一青春美少女。怎麼幸運地就被晟涵給看上了。她是走了什麼什麼運嗎?而這個中了千萬彩票都不止的女人居然嫌棄她們也來買彩票……這是什麼道理?
這是什麼狀況?晟希糊塗了。晟涵他,很不高興嗎?他在學校裏……情況這麼複雜嗎,為什麼他都沒有跟她提,她怎麼完全都看不出來。不自覺地,她走向她們,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跟陸晚聽套套近乎,她順便也可以了解一下她弟弟的為人。她最初真的是如此打算的。
“陸晚聽,”她裝作若無其事地跟她打招呼,“你還沒回去啊,走吧,剛好順道,一塊回家。”
見到晟希陸晚聽顯然有些吃驚,思及剛剛的話可能被她聽了去,她那蒼白的臉色可疑地紅暈一片。
“喂,你什麼人啊,沒你什麼事,趕快走開——”丁小言轉身氣衝衝地上前一步迎向來人。
此刻的晟希似乎不願跟她打照麵,隻見她微微撇頭,靈動的雙眸朝天觀望,平緩地聲音不疾不徐,“不要跟我講話,我不是來找你的。不要理我,你都不講理。”
“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哪裏不講理了……”丁小言屬於那種很容易生氣,生氣後會很激動,激動到渾身顫抖的那種人。眼下,她便是這種“觸電”狀態。
“哎呀,這種事不要來問我了,”晟希終於決定正視她了。她顯得有些害羞地說。言下之意便是對於她的無理之處她羞於啟齒,不好意思說,也無從說起。
丁小言頓覺暈頭轉向,搞不清方向。
“你——到底是誰?”何雅文遲疑道。
“晟希啊。”
“早就聽聞晟涵有位說話做事不著邊際的姐姐,今日一見,果真……傳言非虛……”左婷婷好笑地說。
晟希自然附和著她笑了起來。盡管,她不太曉得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丁小言她們聞言略顯尷尬。晟涵的姐姐,那不就是她們的姐姐嗎。今後,指不定大家都是一家人。初次見麵,居然留了這樣的印象,都是衝動惹的禍。硬著頭皮陪上笑臉,“原來是姐姐啊。我們剛才說的全是玩笑啊,當不得真。這個陸晚聽是姐姐的朋友嗎。如果早點知道是姐姐的朋友那就不會產生誤會了。好在現在認識還不晚……”說到這裏,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十足地上前分別熱情地挽著她的胳膊,“走吧,初次見麵,我們請姐姐吃飯,我們好好聊聊。”“對啊,我有很多話想跟姐姐說呢。”
隻聽得她倆你一言我一語,晟希完全插不上話,盛情難卻,被動地被她們扯著往前走。
左婷婷沒有隨之跟上,她對晟涵不興趣,對晟涵的姐姐自然更加沒興趣,她隻是淡淡地瞟了有些微怔的陸晚聽,就閃人了。而陸晚聽,仍然呆呆地看著她們遠去的身影,斷斷續續地聽她們說什麼晟涵有什麼愛好啊喜歡吃什麼啊,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啊之類的話,直到再也聽不見,才釋然地笑笑,強自打起精神繼續走路。邊走邊想,晟涵,雖然,這些麻煩都是你帶來的,但我不可能永遠活在你的羽翼之下,像是今天這般的狀況,怕是會源源不斷而來。這次,有姐姐幫我,下次呢。雖然,姐姐警告過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也不會去怪她的,換作我,也不希望如此出色的弟弟去喜歡一個各方麵都與他不匹配的女生。晟涵,我該怎麼辦吧?時而堅持,時而卻步,她總是這樣矛盾,這是脆弱女孩的通病嗎?……她不知道,一切,似乎回到了最初,最終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