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的吃過晚飯,將碗筷留在餐桌上,晟希將自己拋在沙發上,手裏的遙控器按個沒完,尋找著好看的動畫片。終於找到好看的了——《騎士公主》,她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了。看了一會,回過頭,隻見弟弟還在慢條斯理地吃著晚飯,隨意地說,“晟涵啊,你這樣吃法是不行的,太浪費時間了,你也吃快點啊,吃好了你還得刷鍋洗碗呢!唉,真讓人著急。”
晟涵不緊不慢地夾了些青菜放進碗裏,也不去吃,隻是一味地攪拌著,臉上還是那副沒甚表情的樣子,淡淡地說,“爸跟媽出去的時候,交待說讓你洗碗的。”
晟希一聽這話,手裏的遙控器差點兒握不住。“誰,誰說的,我怎麼沒聽見。”
晟涵不置可否。
晟希望著他的穩如泰山臨危不倒雲淡風輕,氣雖然不打一處來可火氣處處都沒得發。索性開始耍賴,“爸媽不在,我是姐姐,我最大,你得聽我的。今天的鍋啊碗啊盤啊筷啊的你就學著清洗吧。別什麼事情都讓我來做,我一個人忙得過來嗎。也不讓你做別的,桌子就不用你擦了。還是我辛苦點就好了。看你一副白白淨淨的,都是你媽把你給寵壞了,我這個做姐姐的可不能慣著你,要不,你長大了什麼都不會既不會做飯又不會洗碗,找不到老婆怎麼辦呢。唉,真讓人擔心!”
晟涵嘴角抽搐,端碗的手忍不住哆嗦了幾下。忍了又忍,終於沒能忍住,他聽見自己說,“做飯洗碗,媽說是女人做的事。我不用做的。”
晟希擦擦額角的冷汗。她一定不是她媽親生的,一定上抱養的,用來虐待的;隻有弟弟是媽媽親生的,用來寶貝的。薛小雅這個不稱職的媽媽這樣教男孩,又是這般壓榨女孩,也難怪女人的地位在社會上一起抬不上去,原來,除了男權的鎮壓,還有胳膊肘兒外拐的幫凶啊。
越想越是覺得沒有天理。喜歡的動畫片,也沒了觀賞的心思。於是,關掉電視,雙手叉腰,擺開陣勢朝弟弟喊話要求談判。“你,聽著,沒道理我比你大,幹得活就要比你多。以後家務活方麵,不管你媽怎麼安排,我們兩個要麼一起做,要麼輪流著做。你選擇吧——”
晟涵飯也不吃了,盯著她看,像是在確定她是不是開玩笑,終於,他放下碗筷,相信她是認真的,於是便說,“好,一起做吧。”
晟希笑逐顏開。“晟涵,你長大了,懂事了。”她一副吾家有弟初長成的姿態。
晟涵低頭,自言自主地說,我早就長大了,不懂事的一向是你。
“咦,你剛剛說什麼?”她皺著眉頭問,明明聽見他說話了,怎麼就是聽不清楚內容呢。
“趕快洗碗吧,爸他們一會就回來了。”
“對噢!”她輕拍腦門地說。要是爸媽回來了看見她活動他們的寶貝兒子幹家務,肯定會專門為她招開一場批鬥大會的。於是動作迅速地一溜煙跑到廚房,探出腦袋吆喝著晟涵動作快點,趕快收拾好了碗筷送進廚房,她是這樣打算的,她刷鍋,晟涵洗碗,當然,碗跟盤子是一類的。還有勺子鏟子都不是屬於鍋類的。如果分工隻包括鍋碗類的話,不屬於她的,換句話說,就是屬於晟涵的。於是,出現了這樣的情況,除了炒鍋跟電飯鍋,餘下的廚房一切清潔工作都是晟涵的。其中也包括她曾攬在身上的擦桌子。
這就是不愛說話的好處啊,看看她老弟就知道了,他心裏肯定是不情願的,可是又懶得說話,隻好做事。至少,晟希是這樣認為的。
是不是不愛說話的人做事都認真踏實啊,要不,從來沒有做過家務的晟涵怎會將廚房清潔工作做得如此到位。令晟希都覺汗顏。驚訝之餘興奮也油然而生。果然有——天分啊。
拜晟涵所賜,家務活很快做完,於是,她有了大把的時間(其實也就兩個小時,薛小雅三令五申的規定他們九點鍾要準時上床睡覺)用來看電視。可是,奇怪的是,此刻她偏偏不想看電視了,又想到作業還沒做完,她晟希是一個聽話的好學生,媽媽的好寶寶。未完成家庭作業這種壞學生的行為怎麼可以發生在她的身上呢。於是,她就想著先回房去做作業。可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裏實在無趣,雖然她的弟弟也很無趣,像根木頭,但好歹是塊能動的木頭。總好過麵對不動的牆壁好上太多了。所以,她又忍不住跑到晟涵的房間裏,想要跟他一塊做作業。她今天還沒有見到他寫作業呢,按道理準沒寫完吧。可是,很多的事情它偏偏就沒道理可言。倒不是晟涵他已經做完了作業。而是人家壓根就沒有布置作業。這是哪家的老師啊,她得打聽打聽,多麼體貼偉大勇敢的老師,才能做出不留作業這種更為偉大的行為。看著輕鬆自在愜意的不曉得在看些什麼的晟涵,晟希覺得自己心裏極度不平衡。她非常鬱悶地走到書桌前。將腦袋湊到他旁邊,“咦?你看的這是什麼——”晟希不客氣地將書一把抓了過來。“苦兒流浪記?這是什麼東西——”晟希疑惑不已。
“這不是東西,這是一本書,寫的是一個棄兒的曆險生涯——”
“哦,這麼複雜啊,”她隨手翻看了幾眼,就將書丟給他,好多字都不認識呢。“別看了,看了也白看,你看得懂嗎?”
晟涵將書鋪平。沒有去怪她亂扔書本。他知道,如果說了,晟希她肯定會借故暢所欲言,沒完沒了。他看得懂嗎?應該可以吧,不認識的字可以查字典,就回答說:“還好。”
“撒謊可不是個好孩子,更不是個好弟弟。”晟希不知道自己是不相信他能讀懂,還是自信他沒自己學得好。
晟涵不語。翻開看到的那頁,繼續閱讀。
晟希見他不願理會自己,心下生氣,正要教訓他,卻撇見自己未完成的作業。又看看牆上的掛鍾,百般不情願地坐到書桌的另一端老老實實地寫起作業來。她不是沒有想過與晟涵有難同當地讓他替她寫的,隻是,兩個人的字體真是差距太大了。兩個人的字擺在一起,她欺騙不了自己的眼睛,怎麼有膽去欺騙老師的眼睛。
當筆磨紙張的聲音傳入晟涵耳朵裏時,他抬頭,看到晟希仍然氣鼓鼓的,他知道,自己沒有作業而她有時,她會多麼地憤憤不平,她心裏不舒坦了就想找他麻煩。通常,他都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地任她出氣——隻有這樣,她才不會變得鬱悶,才會永遠沒心沒肺地開心快樂,臉上才會掛著令他百看不厭的燦爛笑顏。莫名的,他就是不想看到她不開心,這種感覺沒有原因,可能是血緣於水的心性使然吧,他這樣認為。
八點多鍾的時候,晟金祥跟薛小雅參加聚會回來了,當他們發現自己動畫迷的女兒居然沒有在看電視而是在做作業時,感動得不能自已,尤其是薛小雅,差得流淚。亂激動一把的夫婦完全忽略了現在的時間,早過了播放動畫片的時間段,晟希倒是想看啊,隻是沒得看而已。
對於兒子,他們倒是沒有不放心的理由,這個兒子,聽話得都有些早熟。完全沒有同齡人比如他的姐姐這般能讓人把心操碎的無理取鬧。可偏偏是這種沒有孩子心性的性格,才更是讓薛小雅這個做母親的憂心忡忡。擔心孩子是否不太正常。她的這種想法被晟金祥好一番開解。
聽到老公信誓旦旦地說詞跟保證,她才有些安心起來,轉而心境隻留安慰。有這樣懂事的兒子,一輩子省心省力,沒準還省錢啊……
女兒不喜歡自己的房間喜歡兒子的房間,並且常常睡在那兒,他們也隻認為他們姐弟關係好,況且,重點是他們是姐弟,一家人,一家人睡在一起理所當然,也就睜之眼閉之眼隨他們去了,反正,孩子還小,沒什麼關係。
兩夫婦盡本分地陪伴了兩個孩子十來分,照例用來詢問他們在學校適不適應,今天又學到了什麼,老師凶不凶,講的課能不能聽懂,不懂的話一定要不恥下問,最好去問老師,因為老師說的就是標準備答案,要與同學搞好關係,男孩子不能打架,女孩子不能辱罵同學,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下次考試得滿分……一連串問題說完,就坐不住了,實在困得慌,打著嗬欠叮囑他們早點睡就退出了房間。
“你媽真羅嗦,你爸也一樣。”晟希這樣下結論。
難得的是晟涵居然很給麵子地點點頭,表示認同。
僅僅是這麼輕點一下高貴的頭顱,就取悅了晟希。於是,今天晚上,晟希芳心大悅,終於記得這床上隻有一床被子,很大方地分了一小半給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