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闖出了門,便掏出口袋裏的煙,點燃,其實他的煙癮早就犯了,他大步走去,警員跟在他的身後,往辦公室走去。
渾身是傷,卻沒有致命的傷,身上沒有殘留凶手的指紋和皮屑組織,傷口是被利器劃傷的,卻又找不到凶器。這讓程闖有些困惑,他走到自己位置前,彈了彈煙上的灰,坐下身,問道,“這個案子你調查的工作進展到了哪個程度?”
程闖在說死者的隨身物品作為調查線索展開,問下屬是否有進展。
“那邊的數據也出來了,死者的衣服上沾有福爾馬林的成分,還有不屬於死者自身的皮膚組織,根據數據看,像是長期浸泡在福爾馬林裏的皮膚組織,死了至少有三年了。”警員一邊翻看他做下的記錄,一邊說道。
“很好,這倒是一條有用的線索,縮小了我們調查的範圍,有可能是醫護人員,或者相關職業的人,”程闖終於露出表示認可的表情,他深吸了一口煙,“繼續。”
“是,隊長,”警員應道,在筆記上做了記號,繼續彙報道,“死者的手機進過水,現在已經修好,手機上已采到完整的指紋,應該是屬於死者本人的。”
警員說著便放下筆記本,走到一旁,在一個收納箱裏取了一個袋子,裏麵裝著一部手機。程闖接過警員遞來的手機,隔著袋子打開了手機,開機沒多久,屏幕上便跳出幾十條信息。
“你聯係一下,找家屬來認屍,該做的工作做一下,跟緊一點,”程闖放下手機,按掉指尖夾著的香煙,對另一個警員說道,“你去調查一下監控,從湖東路和中南路上交叉口開始翻監控記錄,總有一個探頭有拍到,我就不信找不到,除非那車不在路上開,而是空降的。”
“是,隊長。”那名警員應了一聲,快步走出辦公室。
陳闖半支煙的功夫,那名通過死者手機打電話的警員,翻到通訊錄,已經打通了家屬電話,簡潔明了地說明了大致情況,並通知了對方盡快來警局。
“死者的媽媽情緒很激動。”警員掛斷電話後說了一句,他真不願意做這樣的差事,將死訊通知家屬,總覺得很罪惡,他順手點開了相冊,每一張照片都記錄著一個少女最美好的模樣,烏黑明亮的雙眸,像是會說話的星星,稚嫩略帶青澀的年紀,如今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做事的時候認真一點!”程闖不知何時站起了身,看到警員正在翻看相冊,他一把奪過了手機,點開了信息,幾十條未讀信息和近百條已讀信息,他都一一查看,發現其中一個叫杜浚的人,和死者聯係最為密切,並且昨日還有聯係。
不久後,夏媽媽和夏爸爸趕到警局,就連夏小煒也趕來了,他還穿著病號服。夏媽媽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很多歲,她從接到電話開始便泣不成聲。
整個認屍過程,夏家三口瀕臨崩潰,尤其是看到渾身是傷的屍體,幾乎沒有一寸皮膚是完好的,血肉模糊,夏媽媽因為承受不了而當場便暈厥。
警方初步判定是謀殺,為了找到凶手,夏家人同意暫時將屍體留下,並且領走夏小白的隨身物品。
連續兩日,夏媽媽都呆若木雞地坐在夏小白的床上,但她都記得做飯,一日三餐準時做好,並且習慣性地叫夏小白吃飯,讓她少玩手機,仿若昨日。
夏小煒的傷都是外傷,本就沒有生命危險,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他也不再住院,搬回家療養。
“家裏為什麼會出這樣的事?先是兒子出車禍,死裏逃生,再是女兒……”坐在沙發上的夏爸爸在心裏想道,不敢說出聲,怕再一次刺激到夏媽媽。
夏媽媽抱著夏小白床上的毛絨娃娃,小白之前總是抱著這個娃娃,然後坐在床上玩手機,夏媽媽就像往常一樣,說道,“小煒啊,你怎麼不知道讓著小白一點,她是你妹妹啊,等你妹妹回來了,不許再跟妹妹吵架了。”
“媽……”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起來。
夏爸爸上前開了門,來者是程闖,他開口道,“有些情況,我可能還需要了解一下,我方便進去嗎?”
“不好意思,麻煩警官等我一下,”夏爸爸往夏小白的房間走去,將房門關上,避開了裏頭的夏媽媽,隨後走向程闖,示意對方跟他去書房,而不是客廳,因為客廳離夏小白的房間很近。
“夏先生真是一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程闖佩服夏爸爸的體貼,坐下了身,開門見山地問道,“關於這件事,我很抱歉,但我還是要詢問一下,關於夏小白,平時和什麼人接觸,有沒有和人結下仇怨什麼的?”
“我女兒很善良,不會和人結下仇怨。“
夏小煒泡了一杯茶走進書房,放在程闖跟前的桌子上,補充了一句,“我妹妹對別人都很好,也不吵架,她最多和我吵嘴。“
夏小白在外麵的時候,是一個受了委屈也不會表露出來的人,因為沒有人相信她說的話,所以她也慢慢學會閉嘴,不再說哪方麵的事。然而平時的舉止,在旁人眼裏總是有些怪異,是她無法避免的,因為她也不想看見忽然出現在她視線內的鬼魂。
“那夏小白有沒有什麼特殊癖好?比如喜歡去醫院,比如對醫學、屍體和人體構造感興趣?“程闖試探性地問道。
“警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夏爸爸有些不悅,他認為對方不尊重他的女兒。
“夏先生不要生氣,我也是為了這個案子,希望早一點找到凶手,這不是一起簡單的事故,經過這兩天的調查,我甚至可以告訴你,這不是一起車禍,因為夏小白死亡的時間大致在淩晨十二點,而那個時間段,整條湖東路和中南路上一輛車都沒有開過。”
夏爸爸因為護犢子而情緒有些激動,“那你告訴我,我女兒為何那個時間出現在那裏地方?身上還受那麼多傷?”
“夏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這件事我們也在極力地調查,希望早日破案,我這才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