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不待李鈺有何反應,爾東流將一物塞在他的袖裏,吩咐門洞兩旁守衛將門洞重又鎖上。
本是漆黑一片的牢內因為有絲絲光亮從木板和門縫間射進,倒也能勉強模糊看到裏麵的情形。
李鈺先環目四掃,隻見牢內與之前的肮髒狼藉並無二致,再摸索著手中一把長僅一尺的短匕,踏步來到徐慕白所在的囚籠。
徐慕白聽出李鈺的腳步聲,待他蹲在籠外,才低聲道:“怎麼樣?見著她們了麼?”
李鈺點點頭,將見著眾血影的情形及他與爾東流的交易簡要說了,對於留在洛陽可能已經落入孫孝哲手中的裴旻等人自是隱瞞下來。
因為他對徐慕白的性子太過了解,如果讓他知道李鈺是要犧牲自己救他們出去,徐慕白定會和他共進退,那卻不是李鈺的初衷。
自己堂堂隱龍,想必即便留在敵人陣營,他們也定然不會殺掉自己,隻要隱龍不死,血影眾女自可以瀟灑地活著。
這,也是李鈺想要給血影眾女一個自由的盤算。
聽李鈺簡單說完,徐慕白沉吟半晌,艱難笑道:“性命操在這些狗賊手裏的感覺,真的太他媽不爽了。隻是,爾東流真的會將解藥給我們嗎?若真的給了,他就不怕你反悔?要知道現在以你之能,有人想要留下你卻是不太可能了。”
他當然不知道爾東流要挾李鈺的另一個條件。
李鈺聞言拍拍他寬厚的肩頭,道:“他當然不可能將真的解藥給你們,真的解藥還得我自己去弄,到時事起,關在這裏的這些難民都將是我們的內應。”
徐慕白見他眼神灼灼,知道他另有定計,也不多問,艱難抬手輕拍李鈺搭在肩頭的大手。
李鈺不再贅言,向角落裏靠著艙壁的一間空著的囚籠行去,那正是為他準備的囚籠。
待確信四下並無動靜後,李鈺背靠囚籠欄杆,囚籠緊挨艙壁,剛好觸手可及。
李鈺將手中短匕握在手上,深吸一口牢內濁氣,催動體內的真氣由手掌凝聚在匕首鋒刃。
等到匕首冒起一點隻有他才察覺得到的熱氣,運力閃電般將匕首插進艙壁。
隻聽“噗”一聲悶響,匕首齊柄沒入艙壁厚厚的木板中。
李鈺聽那聲音,知道匕首並未將木板刺穿,不由微微有些失望,手上勁力吐出,用磅礴真氣推著短匕向艙壁陷進。
也不知這艙壁是由什麼堅木材所製,李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才將短匕推進去三寸徐,依舊不見短匕刺穿艙壁的感覺。
畢竟他從未學過什麼心法,體內真氣雖然漸漸有些渾厚,但都是從敵人身上強取豪奪而來,所有的控製之法都是這幾日的揣摩,因而還遠說不上純熟。
這種用真氣推動短匕向木板深入的方法,卻比握著短匕憑借慣性插入木板要艱難千百倍,折騰了一陣,李鈺早已汗流浹背,短匕也才陷進木板五寸。
艙壁都超過一尺五寸厚,可以想見這貨船牢固程度,也難怪他們將自己這麼重要的人物關在這裏麵會如此放心。
李鈺疲累已極,但心中估算著艙壁不可能超過兩尺厚,因而鼓起最後一絲真氣,奮力推動短匕向木板深處陷去。
七經八脈的真氣全數湧出手掌,隻有那粒綻放豪光的粟米穩守丹田,一股無力的虛脫之感湧上李鈺心頭和全身百駭。
眼見成功在望,李鈺狠命咬牙,將體內最後幾縷真氣送出,終於,他隻覺手上一鬆,短匕瞬間陷進艙壁一尺,自是徹底將木板洞穿。
李鈺麵上一喜,調動最後一絲力氣將湧出手掌外的真氣盡數收回,隨著磅礴真氣瞬間湧入經脈和丹田,那股虛脫無力感刹那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使不完的力氣。
感受到體內比之前更加充沛的力量,李鈺對從治療南霽雲那時得來的真氣運轉經驗有了更加清晰的認識,知道自己體內經脈和真氣都異於常人,便像是人的腦子,隻會越用越靈光,不會越用越枯竭。
正基於此,他剛才才拚著其他練武之人從不敢嚐試的方法,盡力將體內真氣全部送出體外。
如果是尋常武人這麼做,不但極有可能收不回度出體外的真氣,或者收回真氣也會有流失散軼的風險,更可能因為體內真氣枯竭導致後繼無力而功力全廢。
現下李鈺不僅能夠調動體內真氣進出七經八脈,更在真氣回複體內之後,功力明顯再有精進。
如此妙法,倒也算是當今武林聞所未聞的修煉之道。
其實對於李鈺而言,他尚不知道自己已經另辟蹊徑,創出了一條與世迥異的練功心法,隻需他以後加以揣摩完善,必成前無古人的武學宗師。
稍稍調勻呼吸,待體內真氣重歸於周天運行軌跡後,李鈺再調動一絲真氣探進陷進木板二尺餘的縫隙中,牽引著陷進其中的短匕緩緩挪出。
待短匕盡數退出縫隙,並不見有河水從縫隙中湧進,李鈺心下暗喜,看來自己上船之前揣摩的水位相差不大,此道縫隙尚在水麵之上。
再不猶疑,李鈺依法調動真氣控製短匕一連在艙壁鑿出十餘個縫隙。縫隙相隔三寸,共同組成一個大圓,直徑剛好可容身形雄壯的漢子穿過。
原來李鈺此般做法,並不是因為他心中有怨氣無處發泄,全是從南霽雲處得來的靈感,欲要在艙壁鑿出一個供他出入的通道來。
要是讓爾東流知道他暗送給李鈺用來行刺鄭善克和馮天寶的一尺短匕,竟被他當做鑿子般鑿開艙壁,爾東流一定會把腸子也給悔青。
李鈺看著圓洞雛形,心中也為自己的妙想天開而讚歎不已,隻要等到黑夜降臨,他再運氣勁力將這圓形木板從艙壁切下,任誰也不會知道他的蹤影。
正在他抱胸沾沾自喜時,微微腳步聲在李鈺背後丈外響起。
李鈺心神一顫,想到自己現下功力已到達此等地步,卻在來人進入一丈範圍才發覺異響。
不用說,來人定是一等一的好手。
赫然轉身,兩道淩冽寒光毫無顧忌地向李鈺射來。
“你好啊,隱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