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野人與鬼

“啊,別搶別搶……”

“我的我的,你他娘的倒是給我留一塊啊!”

“這裏這裏,我給你剩了幾根骨頭!”

“你他媽的當老子是狗啊,就啃你剩下的骨頭?”

“哎,我說你這小氣鬼,要不是老子給你挨那一箭,說不定現在正摟著哪家的花姑娘滾床單呢。”

“你他媽的要不是老子扛你出來,說不定現在正被嚴莊那龜兒子當乳豬烤呢。”

一時間,山林深處又是打又是罵,嚇得林中鳥兒驚起無數,過得好一會兒才安靜了下來。

李鈺躺在地上,側頭看著徐慕白趴在地上撫摸著那光溜溜的半邊屁股,不屑地道:“死不了吧?死不了咱們該走了,那些狗賊說不定已經要追上來了。剛才咱們生了火,很容易被發現的。”

徐慕白把頭埋進土裏,悶聲悶氣地道:“痛死老子了,走不動了,走不動了。要走你走。”

李鈺聞言大怒,坐起罵道:“草,你當老子是那種人?連這是哪裏都不知道老子會走?”

徐慕白一巴掌把地拍得震天響,側頭咧嘴道:“那你他媽倒是給老子找件衣服啊。”

李鈺聞言,淫邪一笑,湊近徐慕白身體,仔細欣賞一遍他那雄健的背脊和光溜溜的屁股,嘖嘖有聲道:“不妨事不妨事。你堂堂霸王花的身體,萬千少女想看都看不到。這美臀,這身段,嘖嘖,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啊。”

說罷,就要伸手去撫摸他那白花花的屁股蛋子。

徐慕白哪裏容他輕易褻瀆,一巴掌揮向李鈺,罵道:“死變態,龍陽君,快給老子滾。”

李鈺見此,笑意更甚,趁他一個不注意,瞬間偷摸了一把他那雄健的屁股蛋子,然後一蹦迅疾閃過蒲扇般的手掌,嘻嘻笑道:“得,老子這就滾了。你那話兒都縮成了龜兒子,也不知怎麼向那萬千良家少女服務的。”

徐慕白早已把那張黑臉氣得通紅,鋼牙咬得咯吱作響,恨不能在李鈺那俊秀的臉上咬出一塊血肉來。

李鈺起步離開,再也不看徐慕白,慢慢向密林中走去。

其實不是李鈺不給徐慕白找衣服穿,實在自己現在也隻剩下了一個褲頭。自己那件破爛內衫也被撕成了一片片,和徐慕白身上的白衫一起綁在了他的半個屁股上。

徐慕白見李鈺離去,也不搭理,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慢慢就打起了呼嚕來。

過得許久,正當徐慕白在夢中抱著一個如花姑娘狂啃時,但覺光溜溜的身上一陣冰涼,瞬間便讓他醒了過來。

側頭睜眼一看。

哇靠!

植物人?!

一個全身被綠葉覆蓋的人形站在眼前,隻露出兩個大大的眼睛邪邪地看著自己。

徐慕白看到那雙眼睛,頓時鋼牙一咬,重重地哼了一聲。那雙眼睛就是化成了灰他也一定認識。

死變態!龍陽君!

李鈺不管他惡狠狠的臉色,順勢“啪”的一巴掌抽在另一邊完好的屁股蛋子上,吼道:“別他娘裝死啦!上等原生態無汙染的衣服已經奉上,還他娘的不快滾起來。”

徐慕白聞言,轉眼向身上看去,果然見到一件做工雖然粗糙、但好在能夠遮光避羞的綠衣上,那綠衣由一片片堅硬樹皮組成,裏麵用葛藤串著,看起來甚是牢固。

這衣服李鈺也是有過考慮的,這深山老林,若隻用寬大綠葉串成,鑽進鑽出幾個來回就會又是光溜溜一片。

還不如用堅硬樹皮串成,雖然硌得全身肉疼,但起碼不會輕易損毀,更能起到一定的保護作用。於是他拿著那把金黃羽箭,在大大小小幾十顆樹木上割了上百塊樹皮,然後串成了這兩件衣服。

徐慕白用手摸著身上的衣服,眼角餘光瞥到李鈺雙手間隱隱流出的血漬,雙眼一紅,幾下穿起這衣服,大罵道:

“死變態!龍陽君!”

李鈺也不回嘴,待他緩緩站起,便慢騰騰地向前走去,徐慕白隻有在後麵一瘸一拐地跟隨。

此刻日已西斜,為了讓徐慕白能夠走得不那麼艱難,李鈺慢慢離開了那些荒野小徑,而慢慢走上了山間大道。

這山越爬越陡,雖然山間大道上有無數石階可供行走,但卻險峻異常,稍不留神便有可能墜下懸崖。

山道兩旁竟是蒼勁古鬆,看起來遒勁有力,頗有年頭。而這些蒼鬆多生長在懸崖峭壁之上,讓人望而生畏。

爬了小半會兒,李鈺回身望去,這一條山道由下而上,彎彎曲曲,十分陡峭。而一瘸一拐的徐慕白早已掉在了後麵老大一截。

李鈺舉目四望,到處雲山霧罩,朦朦朧朧,而天際間一輪紅日已慢慢西沉。

“啊呀!這是華山!”

李鈺看著眼前場景,頓時一拍大腿,像是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

抱歉,唐朝人好像不應該知道哥倫布,但隨他呢,老子是穿越來的。

李鈺一直在四川生長生活工作,並未出過遠門,更沒來過這西嶽華山,但此時結合地理所學和常識判斷,這正是西嶽華山。

自古華山一條道!

自己從沒到過華山,這次難得有機會到此一遊,李鈺是十分希望登上華山之巔坐看雲起雲落、觀盡日出日棲,可現在是逃命啊。這要是上了華山之巔,假如那些狗賊追來,自己就真的插翅也難逃了。

念及此,李鈺飛快地連滾帶爬從山腰上下來,一會兒便到了徐慕白身前。

徐慕白看著李鈺像失心瘋一樣地從山道上往下跑,一臉惶惑。

李鈺定定地看著徐慕白道:“你不知道華山?”

徐慕白重重地點點頭,道:“知道啊!”

李鈺聞言怒道:“你知道怎麼不阻止我往絕路上走。”

徐慕白神色一頓,半天才反應過來,奇道:“你說這是華山?”

李鈺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大聲道:“你不是知道嗎?”

徐慕白一愣,反駁道:“知道華山,但我從沒來過啊。”

他娘的,原來和自己知道的知道是一樣的。

李鈺本不想再說什麼,但心中實在氣不過,又道:“你他娘的不是霸王花徐慕白嗎?大江南北哪裏沒有去過?”

徐慕白聞言,更是理直氣壯,大聲回道:“老子采的是花姑娘,又不是野花,來這荒郊野嶺弄啥?”

得,李鈺徹底無語,隻噔噔噔地向山腳跑去。

上山容易下山難,何況徐慕白一半屁股現在處於癱瘓狀態。

他氣喘籲籲地咬牙忍痛,拚著老命向李鈺攆去。

在他們消失在那條山間道路不久,道旁的幾株古鬆上“嗖嗖嗖”地飄下幾道人影。

為首一人正是金弓盧飛雪。

盧飛雪旁邊一個胡人打扮漢人麵孔的漢子微步上前,詢問道:“頭兒,要下手麼?”

盧飛雪聞言,扭頭看向那漢奸(暫且這麼叫著),一個耳光甩去,怒道:“蠢貨!我們要的東西都沒有出現,下什麼手?”

那漢奸捂著紅腫的半邊臉,委屈地反駁道:“可是,我們跟了這一天一夜,他們根本就像兩個遊山玩水的活寶,哪裏是……哪裏是……”

那漢奸說到最後,吞吞吐吐地不知怎麼措辭才好。

盧飛雪不再看他,望著二人消失的方向,喃喃道:“說明我們的戲還演得不夠逼真啊,如此,再加一把火如何?”

其餘眾人聞言,盡皆默然,不敢再說些什麼。

李鈺二人一路疾走慢行,終於慢慢又遠離了那山間大道,轉而繼續走那些少有人跡的小道。

此時那輪紅日已完全入土,天空中紅光漫天。

但李鈺二人知道,若不在天徹底黑下之前找一處可以留宿一晚的地方,自己二人恐怕隻能露宿荒野了。

李鈺經此一場噩夢,對於那山林深處莫名充滿了恐懼,因而是極希望找到一處安全放心的留宿之地。

二人順著一條幾無人跡的小道一路走著,盡量不在身後留下可以追查的痕跡。

終於,在天色徹底黑暗之時,他們走到了這條小路的盡頭,盡頭處是一座石崖。

這石崖比之前李鈺找到的那處還大出很多,更奇怪的是,石崖竟有石頭砌過的痕跡。

李鈺二人走近石崖才看的清楚,這石崖真的是被人用石頭嚴嚴實實地砌了一圈,長達三丈有餘。

李鈺摸索著四處查看,居然在石牆上看到了一扇木窗和一扇木門。

這是一戶人家!

徐慕白也已看到那扇門,雖然四周荒草萋萋,但這木門周圍卻光禿禿少有雜草,明顯經常被人踩踏。

此時天已全黑,李鈺二人雖不想與尋常人家照麵,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但是現在已無路可去。

咬咬牙,李鈺讓徐慕白躲在遠處,小心翼翼地上前,握住那鏽跡斑斑的門栓,輕輕叩了幾下。

裏麵並沒有什麼反應,李鈺心有不甘,再重重地叩了幾下。

“誰呀?咳咳咳……”這一次,終於有了一聲虛弱無力老翁聲音傳來,間雜著一大串咳嗽。

“老人家,我們是路過此地的獵人,因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宿。”李鈺附在門上,溫言細語地道。

“哪裏來的…咳咳咳…獵人啊?咳咳咳……”那聲音繼續咳嗽著問道。

“我們是下卦縣城人士。我和友人本是來這華山一遊,順便打些野味,不料友人意外墜下山崖,身受重傷,這才鬥膽前來叨擾老人家。”

李鈺一番拿腔拿調說道。他熟讀唐史,精通地理,知道這華山屬於陝西渭南市,古稱下卦縣。

那老翁不再說話,隻有不斷的咳嗽聲音。

李鈺以為自己所言出了什麼紕漏,沮喪地回望躲在遠處的徐慕白,卻聽屋內窸窸窣窣,突然木門“吱呀”一聲,斜出一條縫來。

門縫裏探出一顆黑乎乎的腦袋,四處張望,李鈺見此,趕緊上前作揖道:“老丈……”

“鬼啊!”

“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