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祝清兒一死還親緣欒廷玉發誓報仇怨
時遷上了屋頂,就藏到了天花板裏,這繡樓裏卻是新修整過的,天花板裏還算幹淨,沒有什麼太多的灰塵,而且還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散開來。
時遷抽了兩下鼻子,心道:“不對啊?這是什麼香味,我已經怎麼都沒有聞到過啊?”他估算著這香氣沒有什麼異處,就潛蹤而行,順著香氣尋了過去不過兩丈之外,有一個開著的板子,是四方洞形的,人可以在下麵踩著梯子上來。
就在那洞口處不遠,放著幾個妝盒,時遷就拿過一個來,順手打開,一個,裏麵放著的是一個乳白色的觀音像,時遷眼睛一亮,把那觀音像拿起來向下看去,果然那底是墨黑色,用舌頭舔舔,一股淡淡墨香氣味,在舌尖散了開來。
時遷大喜心道:“這才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意插柳柳成蔭了,我隻道幫那欒廷玉一把,然後讓幫我把這東西找出來,沒想到我自己找到了,現在有寶貝在手,還能讓那個姓欒的欠我一個人情了。”
想到這裏時遷急忙把觀音放到了口袋裏,然後思忖片刻,把餘下的幾個妝盒也給收了起來,時遷不知道,這裏的東西都是曹洪家的,是祝清兒逃出來的時候,隨身攜帶的,祝家一直想要把這些東西給弄走,但是祝清兒就是不吐口,逼她出嫁也有謀奪這些寶貝的意思。
時遷才把這些妝盒給收好,一股甜膩的香氣彌散了開來,時遷立刻一轉身,就從那道口竄了下去,閃身到了祝清兒的臥室之中。
此時臥室之中,飄散著一股粉紅色的氣霧,祝清兒穿著一身錦衣,呆呆的站在那裏,而祝虎就倒在地上,瞪著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看著祝清兒。
時遷飛身進來,怪笑一聲,就在祝虎的臉上拍了一下,道:“你小子還是省省力氣吧,我這“軟骨粉”隻要被吸進體內,一刻之中,身體無法移動,就是大羅神仙也脫不了這個災。”
祝清兒聲音顫抖的道:“現在怎麼辦?”
時遷一翻怪眼道:“還能怎麼辦,你穿了衣服快跟我走吧。”
兩個人話一出口,祝虎立時臉漲得通紅,血都上了頭了,嘶聲叫道:“你這上賤人!竟然找了這麼一個東西!”可是他的嘴上也沒有力量,說出來的話含糊不清,祝清兒和時遷都沒有聽到他說得是什麼。
祝清兒就把衣服拿到手中,閃到屏風後麵換了,然後抓了寶劍,背在背上,拿了一個梯子,就搭在那個洞口上,向時遷道:“你稍等一下,我還有幾樣東西……”
時遷一把將祝清兒扯了下來,道:“那東西我早就拿到手了,快走吧,一你那弟弟要是起來了,我們可沒法弄他。”時遷那香粉力量不足,祝清兒吸了一點龍撣石粉,就能不被迷住,祝虎氣爆心血,隻怕還要起來的早點。
祝清兒六神無主,本來還想說那孩子,但是想到他必竟是曹洪的骨血,祝朝奉的外孫,想來也不能傷害到他,於是就跟了時遷向外走,隻是兩個人才到繡樓的樓梯處,祝虎猛的坐起來,尖聲叫道:“你們想往哪裏走!”
時遷叫道:“不好,那藥要失效!”說著身子一屈,就把祝清兒背在身上,轉身回來,一腳踢在祝虎的頭上,把他踢倒之後,一個箭步,撞窗戶出去,人若飛鳥一般的衝了出去。
祝虎二次奮力坐了起來,感覺身上還有軟麻的意思,但是喉頭有力了,大聲叫道:“來人!來人!”早有樓守在樓下的莊丁衝了上來,看到祝虎的樣子,不由得又驚又怒,急忙扶著祝虎起來。
祝虎厲聲叫道:“傳信給我大哥,讓他和兩位教師立刻全莊戒嚴,不許一隻鳥兒出莊。”
早有一個家丁飛奔出去報信了,祝虎又道:“抬我去見我爹!”祝虎現在一腔火好像在胸中燒著一般,祝清兒腦袋是暈物,所以一時之間沒有認出時遷,可是祝虎認得,當初祝清兒從曹家逃命出來,時遷救了她,還給她的臉上畫了蟲妝,為了解開,跟著祝清兒到了祝家莊,祝虎當時親自陪奉過他,知道他是扈成的師兄。
祝虎心裏不住的罵著:“這賤人,我原來還以為那孩子是欒教師的,想著一切都瞞著欒教師動手,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站起來沒有狗高,躺下去沒有黃鱔長家夥的,你明明知道我們被扈成給比下去了,家裏受著扈成那小子的惡氣,你竟然還和他師兄往來,簡直是太可惡了!”
時遷背著祝清兒出來,飛閃騰挪,一會工夫就到了外莊,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走呢,整個祝家莊就行動起來了,所有的莊丁亂哄哄的把莊子給圍住了,這會就顯出祝家莊的實力來了,祝家莊占住了整個獨龍崗,地勢要比扈、李兩莊加起來還要大,莊子裏的百姓眾多,光莊子裏的百姓就給祝家提供了兩千多莊丁,而祝家兄弟,為了能和附近的豪強爭衡,又大肆招收流民,陽穀、壽張兩縣之地,都處黃河下遊,前兩年黃河泛水,兩縣之地幾成澤國,不知道有多少人沒了家來,流離失所,祝家就在這個時候,陸陸續續的招收了近千的亡命之徒,所以這小小的祝家莊裏,竟然有三千多莊丁,在得到團練名號之後,祝家三兄弟又把他們編成了團丁,訓練得整肅了許多,此時都放出來,一個祝家莊被他們密密麻麻的添滿了,根本就無路可走。
時遷急得亂轉,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閃了出來,低聲叫道:“快隨我來!”正是欒廷玉,時遷就背著祝清兒跟著欒廷玉轉了出來,一會的工夫就到了一處石屋邊上,欒廷玉小聲說道:“這裏是我的一個暗處,你們躲進去,一會要搜查,我帶著人來,自然就能混過去了。
時遷向著石屋裏就鑽,祝清兒從他的背上下來,抓住了欒廷玉的手叫道:“寶兒那裏,你還要多多關照。”
欒廷玉道:“不必擔心,寶必竟是老太公的外孫,他們不會拿寶兒如何的。”說完急匆匆的走了,時遷一伸手把祝清兒給扯進了石屋,然後才問道:“那孩子不是在你身邊嗎?怎麼沒了?”
祝清兒小聲把祝虎讓人抱走,她沒有阻攔的事說了,時遷搖頭道:“你啊,那祝虎連你都要謀劃,還能放過那個孩子嗎?”
祝清兒聽了這話,心緒更亂,但是她也沒本事就找出去,隻能在屋裏小聲飲泣。
過了一會,欒廷玉果然帶著人過來搜了,隻是這屋子他自己進來,視而不見的胡亂翻翻,就出去了,隻道沒有人,那些莊丁就跟著他走了。
時遷長出一口氣,道:“這下好了,隻要沒有被當場抓住,那我就能想辦法逃了。
兩個人就在石屋裏等著,大約過去了半個時辰左右,就聽馬蹄聲響,跟著有人敲著銅鑼騎著馬在莊子裏繞圈,同時大聲叫道:“時遷,你還不出來!我們就把你家的寶兒在校場給油炸了!”
時遷有些愣怔的道:“我的寶兒?我什麼寶兒?”
祝清兒臉色大變,抓著胸口的衣服,喃喃的道:“他們說得是我的寶兒!”
時遷也被嚇住著,叫道:“不能吧?這祝家的人都是畜牲不成?拿著孩子威脅人也就算了,還要……油炸!”
祝清兒顫聲道:“他們說了,是你的寶兒,隻要在臉上做些手腳,沒有人認出來,他們就敢這麼幹,必竟他們早就想害了寶兒,好把曹家財產都謀奪過去了。”曹洪的大部份財產都被封了,但是他還有一些隱必的產業,分布在陽穀、範縣、朝城、博州、大名等地,祝朝奉幾次向祝清兒提出,把這些財產都改在祝家的名號,對外以怕被官府抄了去為由,但實際上卻是想要把這些產業都攏在手裏,祝清兒太知道他老爹的得性了,想著要是到了祝家的嘴裏,以後自己的兒子就沒有什麼了,這才一直不吐口,沒想到今天竟然成了兒子的催命苻了。
那些騎馬敲鑼的莊丁不住的轉著:“時遷,一柱香的時間,你不把拿走祝家的寶物拿回來,我們就炸人了!”祝清兒越發心慌,不顧一切的向外麵衝出去,時遷無奈,隻得跟著出來。
兩個人剛一出來,一個莊丁小心的過來,看到他們急聲叫道:“大姑娘,你真出來了!”卻是欒廷玉的徒弟祝良,他雖然也是祝家的族人,但是卻對祝家父子恨入骨,隻因他們家裏在這崗上原來是有土地的,他父親死了之後,祝朝奉為了霸占他家的土地,就誣了他娘偷人,逼得他娘隻得上了吊,然後祝朝奉又以照顧族人為名,把他給招入家中,連那土地都給吞了,這還不算,隻因祝良在背後罵他們的話被他們知道了,就想著要害了祝良的性命,若不是欒廷玉看著祝良在學武上有開賦,一力護著,收為親傳弟子,祝良早就死了,因此這祝良卻是欒廷玉的心腹。
“大姑娘!”祝良急聲道:“我師父說了,你們兩個趁著亂勁快走,他這裏有一塊腰牌,你們拿著就沒有敢攔著你們了,到了莊牆處,這位時英雄自然能出去。”
時遷把那腰牌拿了過去,祝清根本看都不看,叫道:“我家寶兒……”
祝良頓足道:“您現在還問得嗎?快走吧,我師父自然會周全那孩子的。”
“不行,我不能把寶兒丟在這裏!”祝清兒不顧這些,徑自向著祝家的校場而去,祝良攔也攔不住,隻能是跟著過去了。
時遷想想,這事也和他無關,人家要炸自己家的孩子,他也就不過去了,於是轉身要走,但是轉了兩圈,還是停下了,潛身躡形,又跟了下來。
祝清兒到小校場的時候,這裏已經被人給添滿了,從校場的台子上麵,一直到校場下麵,一百零八豐大燈籠,把校場照曜得就白晝一般。
祝龍、祝虎哥倆麵沉似水,就站在校場的台子上,祝朝奉這會不好出麵,所以沒來,在台子的下麵,擺著一口大鍋,裏麵的青油都已經開始冒泡了,骨冒冒、骨冒冒的響個不停,黃施俊帶著人維執著秩序,欒廷玉心亂如麻,他恨祝清兒會過來,就站在祝清兒應該來的方向的路口,想著堵著祝清兒。
果然不過片刻工夫,就見祝清兒腳步踉蹌的過來,欒廷玉急閃身過去,把她給攔住,壓低了聲音叫道:“你來做什麼?快回去!”
祝清兒剛要說話,就聽台子上的祝龍冷聲叫道:“挑起來!”
隨著祝龍的叫聲,油鍋邊上,挑起一根長杆,上麵掛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孩子,臉上垂下來的長發給遮住了,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但是隻從身形、衣物上來看,正是祝清兒的寶兒。
祝清兒身子一晃,險些倒在地上,欒廷玉急忙把她扶住,叫道:“快走吧,他們不會放過你和孩子的!”
祝清兒用力一推,把欒廷玉給推了開來,就向著人群走去,口中叫道:“祝良!”
欒廷玉急跳起來要去把祝清兒給拉回來,後麵的祝良手裏拿著一個牛筋繩子,一下撲了過來,繩子就套在了欒廷玉的身上,把欒廷玉給勒住,然後幾下捆了個結實。
欒廷玉氣得張口要罵,祝良抬手把兩顆麻核桃塞到他的嘴裏,然後含著淚道:“大姑娘是娘,她是不會不顧自己的兒子的,徒兒不能就這樣看著您也填進去啊!”
這個時候祝清兒已經走到了人群邊上,祝家的莊丁也看到她了,就向著兩邊一讓,祝清兒深吸了一口氣,向著人群之中走去,突然回頭,向著欒廷玉的方向,微微一笑,然後再不猶豫走進去。
早有莊丁跑上台去,把欒廷玉和祝清兒見麵的事說了,祝虎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小聲向著祝龍道:“還好祝良製住了教師,不然的話教師要是一力保她,我們也沒有辦法。”
祝龍冷哼一聲,道:“若是她那肚子裏的雜種是教師的,我們就幫著把程萬裏那裏給遮掩過去又能如何,偏偏她不自重,那就怪不得我了。”
事情往往就是這個樣子,欒廷玉從扈成那裏回來,就從祝朝林那裏打聽到一點口風,知道祝家有意把祝清兒給他,所以才想著怎麼去和祝朝奉說,也就沒有去找扈成,可是欒廷玉不知道的是,祝家是取孩子不利,打算拿他做個備胎,誰想到晚上就出了這個事了。
祝清兒進來的時候,用一個軟布把自己的臉給遮住了,她知道若是自己就以原來樣子出現,那祝家就沒有臉了,而激怒祝家,他們什麼都可能幹得出來。
“時遷在此!你們放了孩子!”祝清兒尖聲叫道。
祝龍惡狠狠的罵道:“賤人!”祝虎這會走了下來,冷笑:“好啊,你還真的做出來了!”
祝虎說得是祝清兒的奸夫是時遷,祝清兒哪裏知道什麼意思,隻是道:“你把孩子還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好!”祝虎冷笑一聲,道:“把曹家那些契書都給我!”
祝清兒先是答應,但是立刻就是一呆,那些契書都在她繡樓天花板上的密洞裏,剛才時遷說把那些東西都拿走了,她慌急之間又沒有和時遷要回來,這會時遷大概都已經走得鴻飛冥冥了,她上哪找去啊。
祝虎看到祝清兒神色一滯,冷笑道:“你原來說是那些東西是留給寶兒的,現在寶兒要用來換命,你為什麼不拿出來?是不是給了你的奸夫了?”
祝清兒咬著牙道:“你給我點時間,我把那些東西給你拿回來。”
祝虎冷哼一聲,道:“不行!那些東西,你又沒有放在外麵,為什麼要給你時……”祝虎說到這裏,臉色猛然一變,道:“你不會是給了時遷了吧?”
祝清兒微一點首,祝虎咬牙切齒的道:“你該死!難道你以為,那東西到了時遷的嘴裏,還能吐出來嗎!”
祝清兒哀告道:“二弟,時遷不會吞了那些東西的,你隻要給我一點時間,我就能把東西給你拿回來!”
祝虎這會也在思忖,那些東西就算是讓時遷拿走了,但是扈成也不可能把那些東西一下就變成他們扈家的東西,隻要祝清兒去要還是能要得回來的,那怕是少要回來一點,那也能接受,總不能當真把那孩子給炸了,把祝清兒給逼死。
想到這裏,祝虎點頭道:“好,我就給你時間,從現在算起,三十六個時辰,你要是能……”
祝虎的話音沒落,就聽咚的一聲,祝清兒淒聲慘叫,祝龍也大聲驚呼,祝虎心頭一跳急忙回頭,就見油鍋邊上的那個杆子倒了,孩子就摔進了油鍋之中,而且是直接到底,滾油之下,那孩子就叫出一聲,就沒有了動靜了。
祝清兒尖叫一聲,不顧一切的就向著油鍋撲了過去,祝虎這會把她姐姐搞破鞋的事給忘了,全力抱住了祝清兒,大聲叫道:“姐!你不能過去!大哥!”
祝龍飛身下來,抱著杆子,用力挑了起來,就這麼一會,孩子都炸黃了,一挑起來,劈哩啪啦的油點子不住向下落,打在了祝龍的身上,可是祝龍也顧不得疼,就把孩子挑了放在邊上,叫道:“快來救人!”
祝清兒一把將祝虎給推開了,衝到寶兒的身邊,也不顧燙手,把他臉上亂發給拂開,雖然那臉炸得不像是人樣了,但是母子連心,祝清兒還是一眼就認來,這就是自己的寶兒。
祝龍一腳把來給他換衣服的小廝給踹開,大聲叫道:“怎麼搞的!”
小廝也委屈:“大郎,我們當真不知道那杆子是怎麼倒得啊。”
祝虎顧不得再去追究,而是向著祝清兒道:“姐姐,人死不能複生,你也不要哭了,我們不逼你嫁給那個程萬裏了,我們和欒教師商量,讓你嫁給欒教師,這還不行嗎?”
祝清兒緩緩的轉過頭來,那眼神冰冷無情,看得祝虎身上一冷,不由自主向後退了一步,隨後祝清兒聲音冰寒的道:“你這話,沒得讓我惡心!”
祝龍這會正在惱火之中,罵道:“賤人,你還有什麼惡心不惡心的,若不是你下賤,也不至於帶累得這孩子死了,現在我們也不逼你了,你還要怎地!”
祝清兒仰天狂笑,隨後一把將臉上的麵紗給扯下去,叫道:“你們看著,我就是祝家的大姑娘,他們為了謀我曹家的東西,就把我們母子都給逼死了!”
祝龍急道:“賤人,你胡說什麼!”過來就要製住祝清兒,祝清兒手臂一動寶劍出鞘,一道寒芒揮灑,向著祝龍斬去,祝龍急向後一退,但是寶劍已經把他身上的衣服給劃開了,若不是他退得快一些,這一劍就把他開了膛了。
祝龍、祝虎兄弟,都陰冷的看著祝清兒,祝虎冷聲道:“姐,你真的要和我們做對了嗎?”
祝清兒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大聲說道:“你們兩個給我聽著!我們曹家的契書,都被我放到了我繡樓天花板上,祝虎,你應該聽到了,那時遷已經說了,他都拿走了,你們永遠也得不了!”
祝龍、祝虎兩個臉色難看之極,冷冷的看著祝清兒。
“姐,時遷就在這裏,對不對?你是想喊給他聽的吧?”
祝清兒心道:“他早就走了,你們就做夢去吧。”但是卻嘴上卻不說,隻是冷冷的笑著,祝虎沉聲叫道:“場中的人互相監督,把不認識的人給我找出來!”
場中眾人立刻四下尋了起來,躲在校大刁鬥裏的時遷暗自己罵道:“姑奶奶你可是害死我了!”不過當真沒有人想到,這裏還能藏著人。
祝清兒隻道時遷早就走了,看著場中的混亂,隻是冷笑,祝龍看著惱火,大聲叫道:“來人,把她給我拿下!”
一群莊丁猛的衝了過來,祝清兒長劍一揮厲聲道:“我看誰敢動我!”
祝龍冷聲道:“隻管拿下!”一眾莊丁就向前圍了過來,眼看就要把祝清兒給圍住了,祝清兒突然美淒冷一笑,寶劍回手,模擔在項上,叫道:“不用你們拿我,我今一死,就和你們祝家再也沒有關係了!”說完用力一勒,寶劍過項,祝虎驚叫道:“姐!你肚子裏還有一個呢,不能行拙事啊!”
隻是一切都已經完了,祝清兒的脖子被劃開了,血線飛空,向天而去,身子斜著倒下,就倒在了寶兒的身邊,遠處的欒廷玉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昏死過去了。
祝家兄弟傻呆呆的看著地上的死人,誰也不肯說話,半響祝虎才一揮手道:“都散了!”
祝龍還有些發昏道:“不找那時遷了?”
祝虎苦笑一聲道:“姐擔心孩子才回來,這孩子又不是時遷的,他怎麼能回來了,而且就算是到了這裏,看到姐姐死了,也早就走了,以他那鬼神莫測的輕功,我們如何抓得住他啊?”
祝龍恨恨的道:“一切都是這賊搞出來的,我必不放過他!”
祝虎搖頭道:“這些都不要說了,還是先安排死屍吧。”
祝家處理祝清兒的死屍不提,再說祝良把欒廷玉給背回到他的住處,解了繩子,挖出他嘴裏去的麻核桃,然後摸前胸,拍後背的把欒廷玉給喚得活了回來。
欒廷玉死氣沉沉的躺在床上,一點動靜都沒有,祝良小聲勸道:“師父,我知道你和大姑娘的情誼,他是事到如今,卻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您也節哀順便吧。”
祝良不知道那大姑娘的肚子裏還有他師父的孩子呢,所以勸人的話隻是空泛,並不能勸到欒廷玉的心裏去。
“祝良,你先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欒廷玉冷聲說道,祝良也是無奈,隻得退了下去。
祝良才一走,欒廷玉就從床上起來了,到門後把刀背上,然後又了他的水磨渾鐵杆棒,開門就要出去,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隻手在他的肩上一拍。
欒廷玉猛的轉身,就見時遷站在他身後一丈開外,他像一隻野獸一樣的看著時遷,厲聲道:“你為什麼沒有把人帶走?”
時遷沉聲道:“我看到那杆子是怎麼倒得了?”
欒廷玉的指責不過就是遷怒而已,但是聽到時遷的立刻就不顧那些遷怒了,急聲叫道:“那杆子是怎麼倒的?”雖然他恨透了祝家,但是不得不說,那杆子的倒下,才是祝清兒致死主因,不然的話,就算是祝清兒不能滿足祝家兄弟的要求,最多也就是把他們母子給囚禁起來,不會就這樣死了。
時遷道:“那杆子立得很結實,是黃施俊用一個流星錘在混亂之中出手,把那杆子打斷的。”
欒廷玉的眼中凶光飛揚,叫道:“黃施俊!”
時遷點頭道:“而且他應該是先就做了手腳,不然也不至於一錘過去,就能把杆子給打斷,至於因為什麼,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不管他因為什麼,我一定要剮了這賊!”欒廷玉發狠的說道。
時遷笑道:“我看你這樣出去,不要說剮了黃施俊,就是打死兩個莊丁都難,最後也就落一個不得不逃走罷了。”欒廷玉臉色冷然,半響才道:“你說得對,我不能就這麼殺幾個人就算了。”
時遷點頭道:“你知道就行了,那丫頭死得也怪可惜的,本來我也認得她,沒想到她沒死在那些追拿她的官軍手裏,卻被逼死在自己的家裏了。”
欒廷玉這會回身坐下,脫鞋扒襪子子,時遷愕然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隻見欒廷玉把襪子扒下來之後,從背上撥下大刀,用力鏟了下去,把左腳上的兩個腳趾給鏟了下來。
時遷愕然的道:“你瘋了?”
欒廷也不說話,就把襪子撕開,一半包了傷口,一半包了自己的兩根腳趾,遞給了時遷道:“請您帶給扈家大郎,就說我說的,從今天開始,就欒廷玉把這條命賣給他了,隻要他能幫我把祝家毀了,毀得幹幹淨淨,徹徹底底,若我有違他之意,就像這兩個腳趾一般。”
時遷看著布襪子裏那兩根血淋淋的腳趾,長歎一聲,就接過來,塞到了懷裏,向著欒廷玉道:“那你就好好的藏在祝家吧,倒了時機,自然能給祝家致命一擊的。”
時遷說完之後,拱了拱手,起身而走,欒廷就坐在地上,咬牙切齒的說道:“祝家!你們等著,我會讓你們都死無葬身之地的!”
時遷潛到莊牆處,找了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兩隻鋼爪翻開,在一處牆角挖了一個大洞潛到土裏一路鑽出去了,那莊牆上的火把都是對著外麵的再加上有一圈護莊河,若是有人從外麵靠近,那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時遷這樣挖土而走,院牆裏麵沒有人注意,鑽到地下之後,土都向後拋,更沒有人看得到了,他一口氣從莊裏挖到了護莊河裏,就在河水裏潛著,忍著夜裏的秋涼,好在已近離著早上不遠了。
當太陽微微升起之後,莊牆上的火把就都熄了,這會天光還沒有達到最亮,時遷尋上岸並沒有注意到他,他貼地蛇行,走得遠了才起來,施展開陸地飛騰法急速的向著扈家莊回去了。
扈家莊裏,扈成、楊林兩個一夜沒睡,正在焦躁的時候,時遷就從外麵進來,一身是水,好像剛從河裏撈出來一般,扈成急忙叫人備了熱水,讓時遷泡了一會,然後換了幹躁的衣服,等他緩過來一些,這才道:“二哥,你怎麼耽擱這麼長時間啊?”
扈成心裏猜著時遷是沒偷著,不好意思回來,剛想解勸,時遷長歎一聲道:“不要說了,我這一夜看了一場大戲。”說完把祝家莊裏鬧得事情說了。
楊林首先忍不住罵道:“我呸,這祝家還算是人嗎?連自己的骨肉都能下這麼狠的手。”
時遷起身,把那幾個妝盒,還有欒廷玉的腳趾頭都拿出來,交給了扈成,單把冷墨觀音給挑了出來,向扈成道:“你們兩個自便吧,我卻是要到太行同求親去了,而且那祝家把一切都算到我的頭上了,一時兩日的,我也不好再過來,倒要避避災禍了。”
扈成算算時間,一笑道:“二哥隻管躲了吧,祝家,沒幾天好蹦達了。”
時遷指著那妝盒道:“祝清兒說了,這裏有曹家的契書,曹洪遺下的產業都在這裏,你好好挑挑,這些就都是咱們弟兄的了,可不能便宜了祝家。”
扈成一一打開,仔細的看了,六個妝盒,除了一個裝著冷墨觀音之外,還剩們的五個,倒有四個裝了契書,分別是陽穀、範縣、朝城、博州、大名幾處的產業。
餘下一個盒子裏卻是一塊雞形曖玉,那祝清兒是屬雞的,這暖玉是曹洪尋來的,就雕成了雞形,給祝清兒做為生日禮物來著,扈成才一拿出來,胸口的魂燈就熱了起身,他知道這是可用之玉,但是魂燈還有一條玉蛇呢,所以扈成先把這塊玉收了起來,就帶到身上。
扈成又把那些契書取出來,仔細看看,道:“我估計這陽穀、範縣兩處的,祝家離著又近,又和那個家夥做著買賣,應該都有了解,祝家肯定都弄到手上了,就算是沒有契書,憑著祝朝林的關係,也能把那些產業給抓住,我們隻能打聽一下,十九是得不到了,但是這朝城、博州、大名三地的產業,祝家應該還沒能抓住,我們倒可以試試。”
時遷道:“這些我不管你,快上飯,吃了我就走。”
楊林哈哈大笑道:“看來還是時二哥這是英雄難送美人關了。”
扈成陰陰的道:“二哥還是考慮一下的好,那武二郎的大哥就是高配矮,最後讓那狠人的女人給害死了。”
時遷不以為然的道:“切!自古男配女,隻管中間對得準,誰管兩頭齊不齊,那武大郎是中間也沒有對上,才有這一劫的,哥哥我……是吧!”
扈成和楊林都笑,一齊向著時遷的褲襠看去,把時遷看得急了,叫道:“看個屁啊!”又惹得這兩個不良的一通暴笑。
扈成眼看笑得時遷要惱了,這才讓人把飯上來,陪著時遷吃完,就送了時遷離開扈家,而扈成和楊林去補了補眠,到了上午辰時,這才帶上小瓊英、雲哥和那些親兵,上路向北。
雖然時遷露了形跡,扈成倒並不擔心,祝家報複,現在陽穀,衙門裏有楊雄,提轄軍馬的是葉光孫、葉清父子,除非祝家瘋了,才會打上門來。
雖在朝城、博州等地有曹洪的遺產,而且過河就是那兩個地方,但是扈成還是先向著高唐前往,一來他墊念明月長老,二來那天書還在身上呢,對他來說看不懂和沒有是一個意思,所以急著要去破譯這東西,至於曹家的東西,也飛不了,扈成打算回來的時候,就走博州、朝城然後轉頭大名府就是了。
一行人緩緩進入高唐州,扈成準備在在這裏歇一夜,明天再去琉璃寺,原因是小瓊英累得有些發蔫,而到了琉璃寺裏,沒有什麼好東西可吃,這小姑娘肚子自然受不了,所以扈成準備在這裏讓她歇歇乏再走。
扈成他們沿著州城大道向前走去,兩旁無數的路人匆匆而行,竊竊私語,顯得都很激動,瓊英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麼開心的事,正在鬱悶之中,看到那些人,不由得向著侍候好她的一個女兵叫道:“塔日娜,他們這是幹什麼去啊?”
這塔日娜也是個彪的道:“姑娘等等,我去問他們!”說完催馬過去,伏身探臂,抓了一個路人叫道:“我問你,你們要幹什麼去!”
那路人嚇了一跳,叫道:“我們到知州衙門看鬥法去啊。”
瓊英的眼睛一亮,急忙向著扈成道:“大哥哥,我們也去吧!”
扈成知道高唐州的知州高廉是真有法力,心道:“不知道是哪路高人,打上門來和這高廉鬥法了,去看看也行。”於是道:“那好,我們就去看看。”說著話把一錠銀子給了那被抓住的路人,道“我這下人粗魯,閣下莫怪,還請您帶個路。”那人看到銀子自然不會再有異議,點頭哈腰的帶著路向著知州衙門前而去。
高唐州的知州衙門前麵,一個大石場上搭起兩座高台,懸旌結彩,如迎神賽會一般。下麵圍繞老幼男女,約有千數多人,都望台上觀看。
扈成他們來得晚了,落在後麵,但是人人騎馬,一樣看得清楚,扈成還怕瓊英看不到,把她托舉起來,坐在自己的肩上,由於前幾出門,扈成抱著瓊英都被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所以這次瓊英出來,換了一身男裝的打扮。
眾人望去,就見東邊台上坐著一個道士,四個侍者各執旗捧劍侍立兩旁,那道士生得眉濃臉瘦,蓬鬆一部絡腮胡子,口闊唇掀,兩隻邪眼,看著就不像好人。
西邊台上,也坐一個道士,並無侍從,頭綰雙叉丫髻,腰係八卦葫蘆,一臉黃病之色,看上去就好像得癆病沒好一般,所有的人看到,無不搖頭,都不信這個能什麼法力。
又見中間高桌上立著一個官人,正是高唐州知州高廉,他向著眾人拱手道:“下官,一向好道術,喜召請道門高賢,此次難得二位仙長降臨,許多人在這裏看演妙法,隻求各顯神通。若是道高德重,鬥得勝的,便入我府中,終身供養,隻是還請二位仙長手下有度,不可傷人,二位仙長,請吧!”
高廉才一說完,那東邊台上法官道:“貧道是當今聖上親拜為師的通真達靈先生林靈素親傳弟子,郭京是也,蒙檀越們一向優禮,今既有野狐外道要來鬥法,須索與他對壘。倘贏了他,要拿去見官問罪,不可放他走了。”
那病道士有氣無力的道:“小道偶然雲遊到此,聞得仙長道法,特來請教,並無爭竟之心,今日萬目同觀,倘小術勝時,不過遊戲一番,請仙長先施神技吧。”
那郭京傲然的接過侍者所捧的劍,向空中畫一道符,口中念念有詞。忽然天昏地暗,白日無光,巽地上起一陣狂風,半空裏震一聲霹靂,跳出一隻白額吊暗斑斕猛虎來,竟到西台上咆哮剪尾,撲病道人,隻隔一尺多近,不能到身。
道人把手一指,做出恐慌的樣子叫道:“孽畜,你敢傷人!”
才說話的時候,那虎又變做一張黃紙,病道人長出一口氣,直吹入雲端去了,一手撫胸,連聲道:“嚇死我了。”
郭京臉臉色難,跟著搖著法鈴,道聲:“疾!”又現出一條黑蟒,約有三五丈長短,目光如炬,口吐毒霧,把病道人頸下蟠緊,昂起頭來,舌尖如閃電一般,抻入病道人鼻孔。
底下看的人無不驚慌,都道:“這番道人的性命休了。”
小瓊英嚇出一身冷汗,緊緊的抱住了扈成,扈成小聲說道:“不怕,不怕,你看看那病道人也做了。”
病道人將手勒住黑蟒,向著蟒頭不住的唾沫,眼中無懼,口中大叫:“哎呀,死人了!”就在他叫得工夫,黑蟒又化作一條草索,病道人如釋重負的:“沒死人,沒死人,卻是我看錯了,說著泄憤一般的把草索擲於台下。
眾人一齊喝采,小瓊英興奮的手都拍紅了,扈成心道:“病道人明顯就是在戲弄那郭京,隻可憐那老道眼瞎,竟然沒有看出來。”
郭京眼見毒蛇猛虎拿對方沒有辦法,心下著急,暗道:“除非用此法術,否則隻怕治他不得。”
想到這裏,郭京把兩手向空中一撒,令牌三響,頃刻間,漫天撲地,數萬赤頭黃蜂,拖著螫尾,滿天展翅,烘烘如雷的叫,裹滿道人,叮的叮,刺的刺,好如要吃人一般。
這一回小瓊英不怕了,就在下麵鼓掌叫道:“病道人,加油!”
加油這話是扈成教得,這會喊出來,所有人都覺得有勁,一起喊道:“病道人加油啊!”喊完了卻是奇怪,又不燒菜,加油做什麼?
病道人瞟了小瓊英一眼,然後就從袖中摸一個小石子,向北方拋出,再把拂子一展,一聲霹靂,震得屋宇皆動,大雨如注,那些黃蜂,盡是稻秕,隨雨而散。那台下看的人,身上並無一點雨點兒,台上台下盡皆驚異,就連高廉都站起來了,暗道:“這個不像那郭京是騙人,卻是有本事。”
郭京這會法力已窮,無可奈何,思量著下台走路,病道人叫道:“仙長,你賜教過了,貧道但既蒙先施,也隻得略做一二件,與眾位看官消遣一消遣,不知可否?”
台下的人一來要看法術,二來抱不平,齊聲道:“二位師父原說賭賽的,他贏不得你,禮無不答,自然該顯手段。我們自有公道哩!”
郭京被說得不好就走,隻得站在那裏,道:“你有什麼本事,盡管施來,道爺怕你不成。”
那病道人在葫蘆內取出個桃核兒,四下看看,向著小瓊英一招手,道:“小姑娘,你來;借你一點靈氣。”
瓊英向著扈成看去,扈成一笑,把她放下,瓊英飛跑到台前,眨著一雙大眼看著病道人,道:“你要我來做什麼啊?”
病道人指點著瓊英,就在台前挖了一個小坑,將桃核埋著,又蓋上泥土。然後把一杯水念了咒語,澆在土上。須臾生出一株大桃樹,繁簇簇開的滿樹花,結三顆桃子,其大如拳,鮮紅灼灼。
病道人把手一招,雲端裏冉冉走下一個美女來,綽約仙姿,淡妝道服,非世間美貌可比,輕輕把纖手摘下桃子,袖裏拿出個金鑲白玉盤,飛身下了台子,送向瓊英。
瓊英有些猶豫,病道人鼓勵的向她點點頭,瓊英就抓了一個,咬了一大口,甘甜汁滿,好不好爽口,瓊英急又抓了一個,向著扈成跑回去,叫道:“大哥哥,你也嚐嚐。”
扈成拿到手中左看右看都是真的桃子,不由得納罕不已,卻沒有吃,而是把那桃子收了起來,然後把瓊英又抱了起來。
病道人向著郭京道:“道友也嚐一顆。”那仙女捧著盤子,嫋娜娉婷走到東邊台上向上送去。
郭京是個色坯,眼見仙女天姿國色,不覺凡心頓起,正要伸手來接,那知那仙女化成一個惡神,青麵獠牙,身長丈餘,頭戴束發冠,腰係虎皮裙,手執狼牙棍,把郭京夾領揪住,望台下一丟,摔得臉色青白,立時昏死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