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晉官爵自理一方
趙譚收攏了沂州的廂軍之後,精挑細選才挑出來不到五百人的步軍來,騎後不是沒有,隻是看慣扈成手裏那些北地大馬之後,再看那些矮矬小馬,本身就有些頭疼,而這些馬又被沂州的廂軍給養得個個骨感十足,看著它們的樣子,趙譚都懷疑自己要是騎上去,直接就能把它們的脊梁骨給壓斷了。
這樣的人馬要經過很長時間的整合,才能形成新的戰鬥力,而趙譚急建功,於是向扈成提出,仍由他統領一標,剿平臨沂徐進。
扈成想著趙譚跟了自己也沒有撈到什麼好處,就這麼小要求,也沒有必要不拒求,於是一口答應,並和朱仝說明,這次的功勞都讓人趙譚。
朱仝也知道,他是剛入禁軍,就算是這次功勞給他,他也隻不過就是上麵給兩句好話,而實際上,不管有沒有這個功勞,他都將接替趙譚,出任一標正將,那就沒有必要去掙了,所以他慨然應諾,於是扈成才把焦挺給帶走了,準備讓他立上點功勞好任新任的步標主將,而朱仝就和趙譚到了臨沂。
艾山腳下,朱仝與趙譚商議著如何向山上進兵,朱仝皺著眉頭道:“這山上倒是沒有什麼險要之處,但是山上的寨子被整頓的嚴密,我們如何上得去啊?”
趙譚是為了求以後獨自將才來,心道:“我若平個山匪,慢了些許,勢必被人看輕,不如就勢強攻。”想到這裏,向著朱仝道:“那徐進僅七百餘人就敢跨州劫掠,這臨沂的土兵必然與他有所交集,我們就在這些土兵身上動心思,命他們在前,隻管向前推進,我們在後麵派督率,但有後退,立刻可斬殺。”
朱仝有些驚愕的道:“大人,那徐進若是被逼急了向土兵出手,隻怕那些土兵不能擋住他們啊!”
趙譚有些不耐的道:“我都說了,那些土兵必然和匪人有聯係,就死一些,又怕什麼!”
朱仝沉聲道:“能與賊人有聯係的,必然是少數,如此一來,隻怕要冤死人了。”
趙譚冷笑道:“朱都頭不曾掌過軍,所以才會這麼說話,須知“慈不掌兵,善不為捕”那些匪人作惡多端,隻用一些不怎麼樣的土兵的性命,就能取得勝利,何不為之啊!”趙譚故意稱呼朱仝“朱都頭”就是在諷刺他們沒有帶過兵,隻知婦人之仁。
朱仝聽了雖然有氣,但仍是堅執的道:“趙大人,朱仝願帶一支人馬,向山上衝擊,若是能破寨,一切功勞都是大人的,若是不能,大人再派人衝擊就是了。”
趙譚冷著臉道:“朱仝,我可是把話說到這裏了,你想帶兵衝擊,你帶哪些兵?那廂軍是我的立身根本,不會的送去損耗,一標可是你朱仝日後的本錢,你想要折損嗎?”
朱仝凜然的道:“朱仝以為,屈死一人,都是天大的罪過!”
趙譚極惱火,但是他又不好和朱仝翻臉,必竟朱仝是扈成的親信,於是冷著臉道:“我不管你怎麼說,但是這人馬你要想帶走那卻不行,雖然我不在一標了,但是那些人都是我從東京帶出來的,我不看著他們送死!”
朱仝聽明白了,自己這是得罪了趙譚,他廂軍不舍得,又怕自己帶著禁軍立功,以後傳到扈成的耳朵裏,讓扈成對他不利,所以幹脆挑明,隻要自己帶著禁軍上去,他就能禁軍那些兵恨自己。
朱仝深吸一口氣,道:“我隻帶臨沂土兵就是了。”
趙譚猛的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朱仝,半響才冷笑一聲,道:“隨你!”說完轉身出去了。
朱仝平靜了一下心緒,就讓人把臨臨的土兵都頭,給叫了進來。
那都頭進來之後,向著朱仝深施一禮,小心翼翼的道:“小人臨沂土兵都頭,王雄,見過將軍。”
朱仝博聞強記,對江湖中人隻要有所耳聞的,就都記得,立時道:“可是那“翻山虎”嗎?”
王雄不敢托大,急忙道:“正是小人,將軍有什麼吩咐,隻管對我說就是了。”
朱仝就把趙譚的意思說了,王雄臉色難看的站在那裏,朱仝又把自己攔下的話也說了,王雄不由得向著朱仝深施一禮道:“此是將軍對我們的恩典了。”
朱仝道:“你也不用謝我,這命還得你們自己掙回來。”說完他把自己領了軍令,要破艾山的事說了,隨後道:“那趙都監是我們禁軍原來的主將,而我是後來的,還不能越過他行事,所以隻能帶你們這些土兵行事,能否活下來,全都在你們了。”
王雄沉聲道:“不瞞將軍,我們土兵之中,確有和徐進有來往的,我也知道是誰,但是將軍我也聽了您的名字和來厲,同樣是都頭出身,我想您應該知道,都是此鄉此壤,這有所往來也是難免的……”
朱仝沉聲道:“這個我能理解,但是大兵既到,非死既傷,徐進既沒有那些大山寨的能力,那被官兵所擒,勢所難免,除非……?”
徐仝思忖片刻道:“我聽說那徐進外號“花麵熊”本來是臨沂的一位豪俠,怎地就做了賊了?”
王雄長歎一聲,道:“此事說來話長,那徐進本來在我們縣裏做牙人,我這裏守著艾山,底下的幾個村子都是靠著艾山吃飯,從那裏打獵野獸換一口糧食,但是我們縣裏有一個霸道的豪紳,叫韓良,他的姐夫叫程萬裏,曾在臨沂任過一任知縣,現在是單州通判,當初在這裏的時候,韓良借助他的關係,造了一個假的文契,就說這艾山是他家的產業,所有在山裏討生活的,都要給他納一筆錢。”
“徐進出於義憤,帶頭上告不成,又組織了那些獵戶結社,所有的東西,直接從他的手裏發賣,不給韓良插手的機會,韓良恨他入骨,就買通了犯人,把誣陷下獄,然後還把他的妻子汙辱了,徐進知道之後,就從這牢裏脫了出去,暗殺韓良不成,這才逃上山去了。”
朱仝沉半響道:“那韓良現在還在這裏嗎?”
王雄搖頭道:“他怕徐進報複,就跟著程萬裏走了。”
朱仝想了想道:“這樣,你給徐進說一聲,我願意和他見一麵,和他說說報仇的事!”
王雄看看朱仝,倒也沒有多說什麼,就那樣出去了,到了晚上回來,道:“將軍了徐進同意了,今夜就在艾山之下,與你一見。”
朱仝點頭道:“王都頭,我這裏先謝過你了。”
王雄有些小心的道:“朱將軍,還請您周旋徐進。”他也知道,這裏有五百禁軍,五百廂軍,強悍如虎,裝備精良,真要是打起來,徐進定不可幸免,所以才願意去做這個中人。
朱仝點頭道:“你放心就是了,我既然要見他,就不會害他。”
當下到了夜裏,朱仝悄悄出了大營,就到了艾山腳下。
四野空擴,一個人都看不到,朱仝就站在那裏等著,大約過去了一刻鍾左右,他身後的樹林裏一陣索索的響聲,十幾人走了出來,把朱仝給圍在了其中,當先一人,生了一張花臉,那臉蛋子紅一場、紫一塊的,看著朱仝大聲叫道:“果然不愧是鄆城“美髯公”竟然敢一人前來,徐某佩服!”
朱仝微笑著一禮道:“朱某這裏見過徐大寨主!”
徐進冷聲道:“你有什麼話,隻管說就是了。”
朱仝沉聲道:“徐大寨主,我下午找人問過了,那韓良跟著程萬裏,雖然沒有當什麼大官,但也借著程萬裏的關係,有著不小的權利,又住在單州那高城之中,閣下前番和沂山武胡,曾經攻打過,泗水,那樣的小地方,你們都拿不下來,又怎麼殺得了韓良呢!”
徐進沉著臉不說話,朱仝又道:“我家指揮是鄆王的親信,你若是願意,不如就降了,投入我家指揮的門下,請他幫你重查那案子,隻要證明了韓良的罪責,還怕不能報仇嗎!”
徐進苦笑一聲,道:“此事已經過去了十年了,哪裏還能有什麼證據,沒有證據就是重查又能如何?”
朱仝沉聲道:“就算是不能重查,你隻要在我們指揮門下,也能一刀一槍博一個功名,有了功名前程,還怕不能報仇嗎?”
徐進道:“你這說了兩個“還怕不能報仇”可是我是山賊,就算是降了,又有多少機會,能博出一個出身來!”
朱仝道:“可是現在大兵壓境,若是閣下不降,隻能一死,那豈不是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徐進正在猶豫,突然一陣嘈雜聲響起,跟著一群人衝了過來,就把他們給圍了,趙譚一馬當先,走上前來,向著朱仝怪笑一聲,道:“朱將軍,你把這賊引下山來,卻是首功了!”
徐進冷哼一聲,向著朱仝道:“好一個美髯公!”
趙譚用力一揮手,道:“給我拿下!”那些兵丁立一齊就要向前,朱仝雙臂張開,大聲叫道:“都不許動!”就擋在了徐進他們身前。
趙譚冷聲道:“朱仝,你想幹什麼?”
朱仝沉聲道:“徐進已然被我說降,趙都監,你沒有拿下他的權利!”
趙譚看著朱仝道:“朱仝,這裏荒山野嶺啊!”說完還故意向著四周看看,他是在告訴朱仝,你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就把你也給殺死在這裏。
朱仝隻做聽不懂的樣子,抱拳還禮道:“朱仝知道這裏是荒山野嶺,也知道趙都監擔心與我,但是朱仝沒有幾分把握也不敢來。”說話間,他從腰上拿出一根爆竹來,點燃之後一丟,砰的一聲之後,又是一群人走了出來,這些人卻是分為兩撥,左側是四十幾個土兵,當先的正是王雄,右側的卻是楊林,原來丁立把朱仝有失,就讓楊林跟著他,隨時可以走報消息,這會楊林出來,身後還跟著數十名禁軍,都是被朱仝收伏了的。
趙譚臉色幾變,他能把朱仝給滅口在這裏,但總不能把這些人都給殺了,最後隻得冷笑一聲,道:“那本官就恭喜朱將軍說降徐大寨主,立下這般功勞了。”
朱仝仍然卑下有禮的說道:“朱仝說了,一切功勞,都是趙都監的。”趙譚冷哼一聲,就帶著人走了。
王雄這會過去,叫道:“徐三弟,你這會還不降嗎?若不是朱將軍有備,你就死了!”
徐進長歎一聲,道:“我能下山來,就是存了降心,既然如此,待我回去,遣散了嘍羅……”
朱仝接口道:“徐賢弟也不必都遣散,若是有願意跟著賢弟的,賢弟隻管帶著,指揮正在擴軍,定有用處。”
徐進大喜,回去之後,遣散了不願意走的人,還留下三百人左右,把山上的東西分了,就下山來投朱仝,那趙譚隻要功勞,不要臉皮,還帶著人在臨沂城外,舉行了一個受降的議式,徐進得了朱仝的叮囑,就向他拜了。
大軍又在臨沂歇了三天,隨後接到扈成擒了武胡,就在沂水斬首,現已回轉泗州的消息,趙譚、朱仝二人就帶著人馬離開了臨沂,趙譚為了能在鄆王麵前留個印像,就讓沂州的廂軍回去,他打著向鄆王回複的旗號,跟著朱仝到了泗水,趙楷也沒有讓他失望,好生安撫了他,這才把他打發回去。
趙楷祭祀泗水大聖之後,還要在這裏供奉齋戒四十九天,扈成他們隻能在這裏等著,但是趙楷的表章先一步到了東京,七天之後,表章回來,加封扈成為武功大夫、皇城使,直屬皇城統領使,圈鄆城、壽張兩處皇莊主管,署理兩地兵馬。
有宋一朝,對武官壓製極重,像這樣大權利的賞官,是很少見的,但是在道君天子看來,兩個縣的地方,就是練兵也練不出來多少,是不會動搖大宋根本的,但是一但到了奪嫡的關健時候,這支人馬,就能幫著趙楷懾射住那些不聽話的大臣,而趙楷隻要能登基,隨意一封聖旨下去,就能把扈成給解除職務,所以賞官下來,沒有任何的猶豫,而朝中大臣,多是趙楷一黨,這樣的小官,他們也不放在心上,太子一方的清流大臣,卻是因為剛剛損失了李綱,不敢開口中,所以扈成的封賞竟然毫不費力的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