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裏的公共設施除了學校以及衛生所之外,就隻剩下大道邊用木板搭起來的公共廁所。
秦風想給李嬸兒等人結工資,連個取錢的地方都沒有。
隻好派王鳳鳳開著車去鎮上郵政取了錢,王鳳鳳一個來回回來,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鍾。
看著麵前整整齊齊的五摞百元大鈔,現在私人賬戶裏邊兒所有的存款,秦風感覺肉疼。
這他娘,野果這塊現在沒看著回頭錢呢,就已經把自己的家底給掏空了。
要是放一年以前,看著這麼多的錢,王家人肯定眼珠子都挪不開了。
可是現在,家裏邊除了裏麵李曼玉之外,都相當平淡。
老王叔,瞅著桌邊兒上五摞捆紮得整整齊齊的大鈔,抹了把頭頂稀疏的白發茬子。
“現在就給收果子的發錢?”
“嗯。”秦風點了點頭。
“叔,都一個多星期了,吊的也都差不多了,現在村裏誰能跟咱們綁在一堆,誰是牆頭草,基本也都拎的清,再吊下去,那就是跟咱自己人過不去了。”
老王叔往天上紮的長壽眉一抖,拽過了炕頭的煙葉匣子。
把匣子裏大片的煙葉用手指碾碎了,填進了煙袋鍋之中。
秦風忙拿了火柴,雙手遞過去給老太爺點了煙鍋,“您說呢?”
呼。
隨著一道辣鼻子的煙氣,老王叔點了點頭,“嗯,也是,火候也該到了。”
捉摸了片刻,老王叔一揮手。
“不過這錢可不能悄著麼著的發,得整出點兒動靜來!”
聽見老王叔的最高指示,秦風嘿嘿一笑,“巧了叔,咱倆……想一塊堆去啦!”
一旁,王鳳鳳打了個哈欠,“還能怎麼發?難不成拿著大喇叭發呀?”
秦風與老王叔直接無視這個還沒開竅的二愣子,一老一小相視一笑,眉眼裏的幾分狡詐,如出一轍。
村子這幾天多了一大堆不知所謂的零活,把廠子裏的大部分勞力都給套住了。
雖然天天都沒什麼事兒,無非就是去混混日子。
可是村裏那幾個管事兒的沒到點兒也不讓人走。
這還沒開始種地呢,考勤打標比以往還嚴格。
直到了下午五點,人們才陸陸續續的回到了家。
五點半,就在人們洗洗涮涮準備做晚上飯的時候,村裏裏的大喇叭廣播,響了;
“注意了啊,注意了啊!現在說兩個通知。”
已經快要落到了地平線之下的夕陽餘暉之中,老王叔清著嗓子的聲音從喇叭裏傳了出來,穿過嫋嫋炊煙,鑽進家家戶戶。
“咱們上頭果樹經濟研究所的山特產口服液,銷路已經打開啦!現在研究所的藥廠全麵開工,之前收購的蛇莓和火棘,明天就開始往外運輸。”
“咳咳,之前在粗加工廠廠登記在冊的,也就是咱們的山特產初加工廠幫忙裝車!這是第一個事兒。”
一些聽到廣播的人,紛紛披了衣服,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什麼?那廠子還真整成了?”
“八成是,沒聽說麼,銷路都打開了嗎?這眼看著就是要見著錢了吧?”
“瞎幾把亂講,騙鬼的吧?這才多長時間?能這麼快?怕不是老王叔他們家擱這找麵子呢吧?”
“前天都聽老李家說了,收了那麼多的蛇莓和火棘,可都是一分錢還沒給呢。要是真進錢了,能不給他們多多少少先發點兒錢?”
正當人們這麼議論著,那邊兒的大喇叭又響了。
“第二個事兒,之前收的山貨錢一直沒結。現在現在趁著功夫,給在初加工廠裏邊登了記的會計對個賬。”
“你們記下數,回頭和手裏的條子對一下數目,要是沒有問題的,明天早上八點到村裏來領錢。咳咳,我念一下,大家夥記好了啊。王二蛋,共交付蛇莓550斤,火棘640斤。火棘五毛一斤,蛇莓三毛一斤,合計1190。李香蘭,蛇莓350斤,火棘210斤,合計570。牛大花,火棘100斤,蛇莓……”
廣播足足進行了二十多分鍾,聽到那一條條數目,場子裏的所有人,都驚呆啦!
在村裏幹活,那是按天結工資,這幾天的這些小零活,算是臨工,一天就三塊五毛八分錢錢。
雖然不累,可是那也耗一天的時間。
這十幾天下來,給搶險救災的打打下手,無非就是拿了幾十塊錢。
可跟人家這上山采山搶收山貨的一比,連零頭都不足啊!
之前老王叔曾經當眾說過工資不先結,外加上村裏裏管事兒的三番五次說老王家那廠子辦不起來,說不定哪天就黃了攤子。
所以大部分人都覺得搶收野果的事情不靠譜,可是現在聽見放了錢,人們的眼睛可都紅了。
這才十幾天的功夫,每個人都有三四百塊錢分。這頂上村裏半年的工資了啊可是。
一樣是幹活,人家這這錢來的也太翹了。
早知道能賺的這麼多,別說給村裏打零工了,請自己過來去上頭裏當局長也不去啊!
局長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錢?
廣播的餘音仍然伴隨著麻雀的鳴叫不斷回蕩。
可是村裏之中的人們,炸了鍋。
次日,早。
秦風和老王叔選的這個發錢的時辰和地點,可是憋著壞的。
村裏出去幹活兒一般都是先到村委,然後統一坐三輪車去山那頭。
所以當老王叔和秦風拿著錢,在廠部門前支了一張桌子,拿著表格準備發錢的時候,正趕上人們在場部門前集合。
看著幾十個人手裏攥著批條,在老王叔和秦風那裏各自拿了三四張大百元。
村裏裏的老老少少,齊齊的吞了口唾沫。
就算是昨天廣播裏說了今天給采山的發錢,可是還是有一些人不信。
現在,看到花花綠綠的票子都到了那些“幸運兒”的手上,眾人終於忍耐不住了。
人群之中,隨著一陣哄哄,一小波人湊到了場部大門的門口。
看著桌子上那三摞票子,直著眼睛,臉上堆起了訕笑。
“村長”說話的是陳二狗,劉會計家鄰居。
人歲數不大,可是顯老,三十多歲,站在老王叔麵前倒像是同輩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