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鳳城,已是九月二十八日。下午一上班,楊滔喜衝衝地到教育局彙報京城之行。見楊滔進到辦公室,裏麵說笑鬥嘴的人一下就安靜了。那個話很特別的蔡司不在裏麵。徐姐見是楊滔,站起身走到楊滔身前說:“我們的大才子從京城回來了,快把獎勵證書拿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見識見識。”
“徐姐開玩笑了,徐姐是領導,我隻是一時僥幸,哪是什麼才子。今天就是向領導們彙報彙報。”楊滔說著,很是恭謙地對辦公室裏每個人問了好。楊滔知道這道理,對於太過耀眼的事,多會讓人反感與排斥,把光彩與花環都搶走了,其他人還怎麼存在?紅花雖耀眼,沒有人喜歡甘做綠葉。
李輝主任、王龍主任都不在辦公室裏,楊滔與每個人打招呼,眾人卻不過隻是不冷不熱地回了個應。徐姐人雖粗直,卻也感覺到辦公室裏氣氛不對,打住了話。辦公室裏一下就靜得落針可聞,楊滔也不知原因,心想他們有必要為我這外人這樣嗎?
“徐姐,李主任不在?”楊滔直奔主題。
徐姐忙解釋說:“楊滔老師,主任知道你這幾天回來,早就跟我們講了。通知你明天上午九點,來局裏開會。”
“開會?我要開什麼會?”楊滔驚訝地問。
“座談會,專為你一個人開的。”徐姐補充說。楊滔這時才明白,辦公室裏的人見到自己時尷尬的原因。沒有人願意說出這通知,為一個人開座談會隻怕也是開了先例了吧。楊滔聽了心底暗喜,自己正為領獎回縣城後,工作上能不能有新的進展而擔憂,現在有了這座談會,是不是表明了局裏的意思?
路上楊滔與老餘話已經說得深了,可楊滔每次問到回縣城後,縣裏會不會解決自己的工作變動問題,老餘總是避而不答弄得楊滔很是鬱悶信心大失。出到教育局外,楊滔想在大街上狂吼幾聲,把兩三天的隱隱擔憂和這時的喜悅都給吼出來。街上人不多,匆匆忙忙,每個人都在為自己心中的目標忙碌著。楊滔好不容易把衝動壓抑住,用手機告訴老婆付麗珍,今晚不回都良了。
小別勝新婚,付麗珍知道楊滔回到縣城很是激動,又知教育局要給楊滔個人開座談會。想到楊滔風采照人就從都良趕到縣城來與楊滔會合。楊滔掛了付麗珍電話,又給定文、平聲、高興打電話,幾個人得知楊滔領獎回來,都要給楊滔接風洗塵,約定下班後到“天下珍”大酒店集中。
付麗珍到縣城才四點多,楊滔在新鳳賓館用李奉唯的名字掛了間房,晚上好住下。付麗珍在賓館裏見到楊滔,一下撲了過去兩人緊緊地摟在一起,四目相對。付麗珍那精巧的臉上,就淌著淚。“看你,哭什麼。”楊滔輕擦著付麗珍的臉,怕刮傷那吹彈欲破的肌膚。距離很近,楊滔見付麗珍額頭和臉頰浸出細汗,而擦過的肌膚紅潤粉嫩,忍不住在付麗珍臉上啄了一口。
“高興,楊哥,我早就知道你行的。”付麗珍摟住楊滔的腰,狠狠地把自己擠進楊滔懷裏。
“熱了吧,看你一身的汗,快去衝一衝。”
“嗯。”付麗珍應了,卻沒有放開手拉著楊滔走向浴室。兩人小別了不少天,加上這天大的喜事,情緒激蕩。付麗珍嬌媚的臉龐在回眸時柔情萬種,臉頰紅暈豔若桃花。楊滔一瞬間就來了情緒,腳上穿的新買的紅蜻蜓,順腳就踢脫了。
浴室裏付麗珍已經被楊滔的熱烈搓得像麵條似的,軟在楊滔懷裏。兩人匆忙衝洗,情欲已使得隻想著快些索取。付麗珍像個熟透的紅柿子,還沒有走出浴室就已經投降了一次。到了床上,付麗珍泥濘一片卻抵死相拚。楊滔快意殺伐,興致之處把付麗珍幾乎摟抱得離床而起。雖隻是二十分鍾的時間,兩人都如沐春風。激情過後,渾身脫力軟躺在床,付麗珍勉強起身收拾。
到“天下珍”大酒店時,定文、平聲、高興都到了,見兩人到來就要付麗珍點菜。楊滔把燙金的獲獎證書拿出來,都輪著看一遍,說了些在京城的繁瑣事,酒菜就上來了。五人先輪了三輪酒,平聲就說,“楊滔,現在關鍵是能跳出都良,不再窩在那裏受罪了。為這個,我們再幹一個。”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有沒有地方去。”楊滔低調地說。
“定文應該最熟悉了,定文你說說看。”高興眼看定文。
“楊滔,你上京城後,我是用心留意了。”定文說,“據我了解,現在縣裏要文秘的單位不下六個,還不包括政府辦和縣委辦。隻要筆頭過硬,那是很吃得開的。”
“這麼多?”楊滔驚問,付麗珍也很驚訝,眼裏閃著幸福的光彩直直地看著楊滔臉上。
“是,能寫幾筆的人不少,但真正的大手筆卻沒有。”定文說,“縣裏的大手筆隻有兩位,卻都因年紀偏大,不是關鍵的材料是不肯粘邊的。”
平聲問道:“都哪些單位要人?”
“我私下了解,像法製辦、綜治辦、政協辦公室、縣紀檢、縣組織部、政府裏還有其他的小一點的部門都要寫材料的人。隻是楊滔的編製是事業編製,與行政編製不同,改編製說難不難,說容易卻又很難,關鍵是要有得力的人幫你說話,關鍵時拉上一把。”定文小聲說。
楊滔雖是幾杯下肚人卻清醒著,把這些單位一一地記在心裏。付麗珍在一旁聽了,忙給定文滿上, “定文你是老大,楊滔的事可就全拜托你了。”說著舉杯來敬定文,定文忙說,“自己兄弟,楊滔的事就是我的事,說什麼幫不幫?”
第二天上午九點,是座談會時間。楊滔在辦公室裏按王龍副主任所說的,整理自己的發言思路,見時間已經到了卻沒有什麼動靜。直到九點半,外麵樓梯喧嘩聲大了起來,是縣裏電視台的人到了,王龍副主任衝進辦公室把楊滔叫了出去。
小會議室裏,辦公室李輝主任正陪著電視台的人,安排他們的位置。會議室有二十幾平米,中間一張定做的橢圓會議桌,桌裏擺著幾缽花草。整體來說,會議室布置得還算不錯,有些氣氛。李輝主任見楊滔與王龍副主任進來,就把座談會的主角楊滔介紹給電視台的人。電視台的人立即扛著機器,對準楊滔從幾個角度拍攝。正忙著門外又湧進一群人,是李奎局長、田華副局長等人來了。電視台的人極為敏感,立即把鏡頭轉了過來。楊滔注意到,田華副局長原本是走在李局長前麵,鏡頭轉過來時,當即側身落後一步,把李局長讓到鏡頭的中心。
都坐下後,田華副局長把會議程序和意義說了,說到楊滔在《人民報》上發表的文章及獲取的大獎,很高度地讚揚。會議室裏,就響起了一陣掌聲。接下來,李局長發言,他高度評價了教育局曆年來特別是近兩年來,教育局黨委、行政、工會對宣傳工作的重視和培養,如今取得了階段性的成果,今後將加大力度把教育宣傳工作做得更出色。所有的領導都一一地講了話,就輪到楊滔介紹經驗和在京城領獎的情況。
楊滔先把《人民報》征文的事大致作了介紹,突出地講征文裏對教育改革進程成績和困難,針對問題教育部門應該采取怎樣的措施進行闡述。自己怎樣在文章裏,結合本地區教育地域因素,經濟製約和曆史文化素質,論述了教育落後的根本原因。教育職能部門的努力,現實中取得的巨大成功,今後的對應措施等方麵進行寫作。把地區教育成就與發展功績,都羅列到教育職能部門上,會議室裏的人,人人臉上都洋溢著成功後的幸福。
李奎局長最後還做了總結性的發言,並把對楊滔的獎勵當場用紅包包了,在鏡頭前發給楊滔。楊滔心裏就想,錢不是先就領走了嗎,難道還有?會散後,李輝主任把楊滔拉到一邊,給楊滔解釋說是為了宣傳才這樣做的。錢也就是原來領取的那一千,楊滔開了紅包,裏麵裝的果然隻是一塊精致的紙板,上麵寫著:獎金一千元。
楊滔回到都良六中銷了假,米校長以及其他領導,都用極大的熱情歡迎楊滔領獎歸來。米校長還特地把楊滔拉到都良街上有名的“好吃餐館”為楊滔接風。平時,學校隻有迎接縣裏局領導來學校,才安排到“好吃餐館”招待,“好吃餐館”雖是在都良小鎮,菜卻很有名,吃過的人都誇讚,還有不少人打包帶走。
花花轎子人抬人,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對學校領導們態度的一百八十度轉變,楊滔心裏也很高興,就把自己獲得的大獎,都歸結到領導們對自己平時的關懷。這時,領導與楊滔之間,都把以前的仇視、對立、挑刺忘記了,融洽得像魚與水一樣。楊滔與學校領導們杯來盞往,沒多久眾人就醉了。散席時,楊滔強著把米校長等人塞進三輪電動車,才讓餐館老板打電話叫付麗珍來接他。
“愛麗春”離“好吃餐館”幾百米,付麗珍叫了三輪電車把楊滔拉走。回到“愛麗春”店子,楊滔已經渾然無知,嘴裏念著什麼付麗珍根本聽不清。薇薇見付麗珍艱難地把楊滔弄下車,忙跑來幫夾著一隻手,問:“珍姐,老板怎麼喝成這樣了?”
“學校領導請他,為他慶賀。”能改變與學校的僵持關係,是付麗珍最想看到的。楊滔這些年,過得臉上掛不起笑,根本原因就是在學校裏被打壓排擠事業不順。付麗珍明白這點,兩三年來從不說到學校的事。薇薇也知道點內情,聽付麗珍說後,說:“老板到京城後,身份地位都變了,學校領導都得巴結楊哥。”
“哪有什麼變的,還不就是個老師。”付麗珍臉上卻洋溢著笑容。樓梯很小也很陡,兩女把毫無知覺的楊滔連推帶拉,弄上樓去睡,出了一身汗。
國慶,所有單位都放假長休。楊滔也就呆在都良與付麗珍、薇薇和店子裏幾個小妹子說說笑笑打發日子。期間楊滔去六中打了一轉,米校長也不在意楊滔是不是去上班,都知道楊滔要想調走,各種傳言都有。到了十月中旬,楊滔見沒有什麼確切消息,心裏也就有些慌。給定文去了個電話,定文知道楊滔在都良等著,就罵楊滔:“天上要是掉下餡餅,那也要早起的人才撿得著。連撿垃圾的人,都知道要早去占著搶,你卻在等,誰會給你送到門上來?”
“我馬上到縣城來,定文隻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去做。”
“上次,我不是跟你說過幾個單位嗎,現在你要做的就是去找他們。我以為,你這些天都在找了。你先下城來,其他的再說吧。”聽定文這樣說,楊滔知道自己又回到以前那種思維模式。回到“愛麗春”,楊滔把定文的話說給付麗珍聽。付麗珍要楊滔馬上到城裏去,可這次下城與上回不同,所有的費用都得自己出。說不好要請客,就算能在平聲名上掛幾次賬,自己也得準備好。
“會不會要送些禮?”付麗珍把存錢折子給楊滔時看著楊滔。薇薇就站在旁邊,聽到兩人的話。薇薇眼神裏流露著關注,想幫楊滔出點力,卻不知道怎樣說。存錢折子一直是付麗珍拿著,楊滔不想理家裏的錢如何花銷,經營“愛麗春”需要一定的流動資金。楊滔接過折子說:“那你要留下些,我也不知道有幾天。”
“你拿著,家裏真要用我會想法子,再說不是可到城裏找你嗎?”
“老板,要是珍姐手頭急了,我這也還有些。”薇薇接過話說。
縣城定文下了班後,楊滔在縣委門口不遠處迎住。在路邊小餐館裏,兩人要了兩個菜喊兩瓶二兩五的小角樓酒,先悶了一小口。定文語重心長地說:“楊滔,你這事,隻有自己上心自己去跑。邊走邊看,哪裏說的準?你要是不去理,當真會找上你?人才從來都是不缺的。”
“從哪開始?”對縣裏機關楊滔真的了解很少,現在的目標就是想離開都良六中,其他的想法都要再看機會了。當時在村裏見那麼多領導的車,心血狂湧,真要去謀求這路卻是很難邁開第一步。
定文是再貼心不過了,把知道的單位又羅列出來,要楊滔選擇。楊滔哪有什麼選擇?“我看你先找檔案局去問,那副局長我有過接觸,能說句話。明天你直接去檔案局找李才雄,我會先給他電話的。”
“李才雄?那不是高我們一屆的同學嗎,升得快啊。”楊滔感歎著。
檔案局在縣委裏與宣傳部不在同一層樓,楊滔倒不用顧忌宣傳部長撞上。檔案局門開後,楊滔見辦公室裏四張桌子,把辦公室擠得有些緊。四張桌前已經有三人坐著,不見李才雄在。
辦公室裏麵還有個套間,楊滔就問剛進門的那中年人,說要找李局長。那人用手指著裏間,要楊滔看在不在裏麵。裏間與外麵用塑料軟膠帶兩重隔著,楊滔掀開軟膠帶,走進裏間。裏麵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人,另一張桌還空著。
“有什麼事?是找小李嗎?”那人問。
楊滔聽這語氣,知道這人應該是檔案局的局長,就後悔先沒有給定文通話,確定李才雄在了之後再來。現在要是不說,之後也要經過局長同意的,要說自己卻沒有準備。
“你找小李,那還要等一等,要不你到十點半再來。”那局長見楊滔不作聲就說。
“請問,您是檔案局的局長吧。”楊滔還是下決心說,因為終究要過局長這一關,遲不如早,況且這局長好像比較容易接近。
“是啊,門口寫著局長室。有什麼事嗎?”那人半開玩笑地說。檔案局一年裏也沒幾次有人找上門來辦事,更不用說直接找局長了。
“局長,您好。是這樣……”楊滔先自我介紹,把自己獲獎的事說給局長聽,要求調到檔案局來工作要局長幫忙。
“楊滔老師,你的文才這些天在縣裏傳揚著,領導們都誇你文筆好,為我們縣爭了口氣。隻是,我們局是個清水衙門,池子太小,怕是容不下你這大魚。”
“局長,說不上什麼文筆,就是平時愛好,就想著找個對口些的工作讓自己得到鍛煉。還請局長多幫忙,如果能來,局長還要多指導。”
“我們局,確實是需要像你這樣能寫筆力厚的人,就怕委屈了你的才幹。”楊滔聽局長這樣說,似乎見到事情已經成了,急忙說:“局長,要是能來檔案局,得到您的指導,那可太好了,夢想成真。”
“楊滔老師,工作變動有一個過程,你有心來我們局,我是很歡迎的。至於最後能不能成功共事,還要看機遇。你先回去,我會讓李局長促成這事,今後你就聯係李局長。”
“謝謝,太感謝了。”楊滔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順利,簡直順利得不敢相信。“局長,還要請您多幫忙,玉成這事我不會忘記您的恩德的。”楊滔有些詞不達意。
“從我內心來說,我還要感謝你能選上我們局,其他的話就不要說了,今後真能共事有的是機會。”局長這話就更顯得真誠相待。
“局長,那您先忙。”楊滔出了檔案局。到了外麵,楊滔給定文打電話,告訴他發生的事,定文說他現在下鄉,晚上回來再約李才雄吃飯見麵後再細說。
出了縣委,楊滔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花錢請一次。眼看事情已經明朗,自己不付出些代價,也顯不出真心。楊滔決心到鳳城最好的餐館請定文與李才雄,在中午時,就到“天下珍”大酒店定了房間位置。
傍晚,定文和李才雄才打車過來了。楊滔見兩人在酒店前下車,就上去給車錢。李才雄快三十歲了,外貌很平常。定文下車後看見楊滔,說:“楊滔,等久了吧,今天不知道怎麼的車緊張。”
“沒什麼,我也才到,我們進去吧。”楊滔半斜著身走在前麵帶路。
喝了第一杯,楊滔看著定文,要他把話題拉起來。定文麵對李才雄笑道:“李局長,上午跟你說的那事,還要你多費心。楊滔,李局長之前就答應全力幫你,要拉你進檔案局。”
“我們喝了一杯,就是兄弟了。更何況楊滔和我是同學,同學的感情那是時間越久感情越重,有損感情的話誰也不準說。”李才雄坦然說。
“李局長……”楊滔正想說幾句感謝的話。
“看你,說過是兄弟,楊滔你還見外不是?那得罰酒。”李才雄打斷說。
“李哥是學長,又是兄弟們中混得最好的。大哥,我說錯話,該罰,我先喝一杯。”楊滔說著,把三個酒杯滿上端起身前那杯,一口幹了。
“幹脆,好樣的。明天上午,我就專門去跑你那事,兄弟放心。喝酒,我這當大哥的說了,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今晚事情就說到這,誰再提起,就是信不過我。兄弟們盡情地喝,不醉不歸。”李才雄見楊滔要說感謝的話,就堵住話頭。
第二天中午楊滔還沒有接到李才雄的回音,楊滔想打電話問,又擔心操之過急。挨到夜了,忍不住給定文電話。定文應道:“楊滔,我們到夜宵那裏碰頭,再跟你說。”
楊滔覺得不對勁,在夜宵市裏等到定文後兩人點了東西,又上了兩瓶啤酒。喝了一杯,定文才說:“楊滔,李才雄告訴我了。檔案局是要人,可到計委問後,計委的答複是事業編製轉為行政編製,必須要縣常委討論通過。這條坎你沒法跳過,大家都沒有想到這點,就算檔案局力爭,也難以過這一關……”
“我知道,沒有什麼的。”心裏雖然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聽定文說出來,楊滔心裏還是忍不住一痛。
“楊滔,上午我知道後問了部長。部長說不是行政編製的話,很多單位都沒有辦法安置下去。”定文說得很猶豫,手搭在楊滔肩上想為他承受一點什麼。楊滔埋著頭很久沒有說一句話,定文倒是耐心,靜靜地也不知道想些什麼。小夜市攤裏人來人往的,幾撥人後就清靜了。
“楊滔,部長下午去了省城,過兩天才回來。去之前部長跟我說了,你工作變動的事,遲早都會解決的讓你不要急。”定文說著站起身去付賬,楊滔衝上去搶著付,定文也沒有和他爭。定文把楊滔送回旅店,在旅店的小房間裏聊了許久才走。
這一夜楊滔怎麼也睡不著,原以為拿著獲獎證書後所有的人都驚豔般地看待這獎勵,每個人都以為憑這成就,能換來通達的前程。楊滔雖沒有輕浮地表露出意氣風發誌得意滿,卻也心中竊喜打算著縣裏的那些單位都大開著門由著自己挑。特別是檔案局,局長竟然當麵就答應要人,還督促副局長負責辦理。那種成就感怎麼不讓人歡快欲狂?這樣的成功遠比突然中了彩票大獎,衝擊力還要厚實。
如果一直沒有什麼變動和期望,人是很容易接受的,可像楊滔這樣原以為心想事成,可一天裏這所有的成功與光環都像泡沫一樣炸開破裂般消失了。這種破裂對人的衝擊是致命的,就像許多人因為巨額財產突然失去而跳樓,這些人原本也是毫無所有,失去後隻是回到原來的起點,能接受的人卻寥寥無幾。
楊滔想來想去決定找縣長之前,先找找陳副書記。要是陳叔能給打個電話,常委說不準會為自己的事開會討論?!楊滔這樣想,知道有點異想天開,可他要去試一試。
楊滔到懷市後,夜色已經降臨了。懷市裏到處霓虹燈閃爍,車水馬龍如白晝一般。楊滔知道,陳副書記家住在市委宿舍大樓,那裏相對是非常僻靜的處所很適應居住。楊滔先在路邊炒了個盒飯填住肚子後,覺得買點禮物進門才好說話。
到陳副書記家,陳副書記還沒有回來。副書記的愛人楊愛梅認出是楊滔後,很熱情,說到自己姑姑家還花什麼錢買這麼多東西,浪費了。
“姑姑,陳叔還沒下班?”
“你陳叔,他哪有個準?下午隻說了句晚飯不回來吃。你吃晚飯了嗎,要沒吃,在家裏弄很快的。”楊愛梅很熱情,楊滔忙說吃過了。楊愛梅就怪楊滔以後到懷市要在家裏吃,外麵的東西哪有家裏的好,那不衛生。兩人說了一陣家鄉舊事,楊愛梅問:“你到京城把獎領回來了嗎?”
“領了,這事多虧陳叔幫忙,縣裏還給報銷旅費。說起來,還沒有當麵感謝陳叔和姑姑。”
“他幫什麼忙?要是真幫上,也應該的。小楊,你那證書拿來了嗎?拿來了就給姑姑也見識見識,粘點喜氣。”楊愛梅興味盎然地說。
楊滔就把獲獎證書拿出來,燙金的獲獎證書,一次一次地拿出來展示,每一次楊滔心裏都有一種成就感。楊愛梅反複地看了又看,很細心地遞還給楊滔,要楊滔收起。楊愛梅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而是對像楊滔這樣有出息的後輩,她是打心眼裏產生的一種自豪感。楊滔收好了,楊愛梅又問:“楊滔,現在工作的事解決了?”
“沒有呢,今天來找陳叔和姑姑是想要陳叔幫幫我。”楊滔直截了當地把此行目的說了。
“怎麼回事?像你這樣有才幹的全地區都找不到第二個,縣裏還要卡著,給姑姑說說是怎麼回事。”
楊滔就把找人的經過說給楊愛梅聽,聽到是因為編製問題楊愛梅也想不出什麼招。兩人一直說到夜裏十點,陳副書記還沒有回來,楊滔見已經晚了就告辭出門。請姑姑向陳副書記轉告自己的請求,楊愛梅應了,要楊滔明早打陳副書記的電話。
楊滔第二天醒得很早,這一夜翻來覆去地謀算著,是不是清早到陳副書記家門口,把陳副書記堵住,當麵求人效果會好多了。楊滔又怕顯得過急,弄不好斷了這條路。醒來後,楊滔依然決心不定。到了六點,一骨碌爬起來衝到市委宿舍區外。楊滔不敢進陳副書記家,因為姑姑已經答應給他說了,這麼早就去豈不是信楊愛梅不過?要保持住和陳副書記的關係,就必須要討姑姑的高興,這是最基本的常識楊滔很清楚這點。
楊滔在市委宿舍外徘徊著,注意著陳副書記家的動靜,生怕陳副書記開車走掉了。七點半,楊滔的手機響了,是陳副書記的電話。陳副書記說等他先了解鳳城的情況後再說。又問楊滔在哪個賓館,楊滔就說在市委宿舍外,陳副書記就要楊滔在外麵等他,見了麵和他說。
陳副書記走出宿舍視線外,楊滔就迎來上去。陳副書記要趕著去上班,也就不與楊滔多廢話,隻問楊滔有什麼打算,楊滔說:“我隻想把自己的寫作能力鍛煉鍛煉,什麼具體單位沒多想。”
“那好。楊滔,你先回縣裏私下找找胡縣長,我再和他通通氣,看他怎麼安排。事情總會解決的,要不,你姑姑和我就沒完,念叨起來很難受的。”陳副書記說著就笑起來。
回到鳳城,楊滔直接去縣政府大樓找胡成紅縣長。縣長辦公室也在四樓,隻是與副縣長們不在同一樓,這些分布楊滔早就記住了。徑直走到胡縣長的辦公室前,楊滔敲響門後,辦公室裏沒有什麼響動。
已經進入十月中旬,這幾天鳳城一直是太陽高照,氣溫始終降不下來。各處的辦公室,大多關閉著門,裏麵開著冷空調。隻有接待來客來訪的大辦公室,才用塑膠片做門簾,來隔著室外的熱氣。楊滔猶豫著,不知道胡縣長是不是在辦公室裏。
等了幾分鍾,楊滔準備離開。辦公室門卻開了,從裏麵走出個拿著文件夾的女人,女人出門時,臉轉得很及時,楊滔想斜眼偷看卻沒有看到。再次敲門,楊滔就聽到裏麵應了“請進。”
走進辦公室裏,楊滔回身輕輕合上門,轉身見胡縣長坐在真皮大轉椅上。身體微微後仰,閉著眼,極其舒坦的樣子。胡縣長臉色紅潤,頭發梳理得很是整齊。辦公室裏,空調開得很適宜,桌上擺著盆蘭花,一個筆筒,一台電腦,牆上一副猛虎下山圖更是氣勢磅礴威勢撼人。
“胡縣長。”胡縣長聽出陌生的聲音才睜開眼看,見楊滔是個不認識的人,坐正了身子看著楊滔。
“縣長,我是楊滔,是都良六中的老師。”楊滔自我介紹說。
“哦?有什麼事嗎?”胡成紅不知道一個老師怎麼會直接找他,並且沒有聽說有人要找他。
“縣長,我有點工作上的事,想跟縣長彙報。我知道像我這樣直接來麻煩縣長是不應該的,可我也是迫不得已。”胡成紅聽楊滔這樣說,就努力地回想,突然眉頭一展,“你是楊滔,都良六中那個楊滔?上午陳書記跟我提過了。”
“多謝縣長。”
“多謝什麼,你先把情況說說,看我能做點什麼。”
楊滔就把自己在《人民報》發表文章並獲大獎的事說出來,又說了自己的要求。檔案局想接收自己,可因為編製問題給卡住了,無奈才來麻煩縣長,並把前後原委細細說了。胡縣長一直認真聽著,直到楊滔說完又想了一會。
“楊滔老師,檔案局的問題在我這裏同樣也過不了,事業編製轉到行政編製確實是難。對於你的才幹我確實想起用,人才難得,就算我不珍惜人才也要對陳書記一個交代,我和陳書記是多年的交情了,不是一般的工作往來。你要是真沒有什麼才幹,陳書記也不會為你說話,這點我很了解也很信任陳書記。現在有兩種辦法可解決你目前的問題,你認真考慮後再選擇。一是把你納入到政府辦來工作,不過工作關係會一直留在都良六中;二是你先過渡一下到教育局辦公室裏當文秘明年再到政府辦來,當然這樣也有試用的意思。”
楊滔想了想,很快就決定:“縣長,我到教育局去,先磨煉磨煉自己,以後更好地為縣長做事。”
“好,能想通這點就好。從底層做起,才會有更大的發展,能力才會更全麵。楊滔還有件事要你自己去做,有些事就不能明說了。教育局局長那裏,我可以先打招呼,可教育係統人事變動,我是不能直接幹預的,要想到教育局廖副縣長那裏,得你自己去找他說。另外今天我們說的話,可不能傳到第三個人耳朵裏。楊滔,你想到行政部門來,第一條就是你要把認識我的事忘記掉,其他的你自己去體會吧。”楊滔從胡縣長話裏,知道縣裏的人都相互牽製著,誰都有一塊小天地。
“謝謝縣長了,我會按照縣長指點去做。”
走出縣政府,楊滔細致地向定文、平聲了解李奎局長和廖副縣長的愛好、性格、家庭情況,甚至傳聞,這次要是再失敗那真的就難以找到出頭機會。胡成紅縣長的話裏透露的信息不少,他雖然是縣長卻不能一手遮天。縣領導之間的事,有機會摸清楚了,免得自己懵懂中砸自己的腳。
李奎局長那裏有陳副書記和胡縣長打了招呼,應該沒有什麼阻力,可自己還是要把事情做到位。人情歸人情自己要沒做好,陳副書記也隻能幫一兩次,做成了今後自己就是李奎局長的兵,有了好的開頭自己才能順當。
李奎局長家住哪裏楊滔還不知道,到處打聽明顯是不行的。楊滔想起曲揚,他是四中的副主任,應該知道李奎局長的家,學校每到年關都要給局領導拜年。楊滔打通曲揚電話,兩人寒暄一番。曲揚問起楊滔到京城領獎的事,楊滔說了大致過程,才問李奎局長家住哪裏,曲揚說不知道。
楊滔想問你沒有到局長家裏拜年?這句話是不能說的,說了就觸及了潛規則。直接到辦公室找局長,顯然不是最好的辦法,教育局裏已經有不少的人認識自己,前陣子自己鬧得沸揚,會有不少人看在眼裏,要是讓這些人知道肯定會多出許多阻力。
楊滔猶豫了很久決心問米校長,米校長心裏知道自己是不會再回六中,要走找李奎局長是必然的事。讓米校長知道自己找李局長,在學校裏也就不會給自己添加麻煩,自己這麼久不到學校去,他那裏也是有壓力的。給米校長一個內心的理由,更能壓住學校同事對自己不去上班掀起什麼風浪。雖然學校的人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可保不住沒有人不眼紅。楊滔打通米校長電話,兩人先寒暄一陣後,他就對米校長說:“校長,有點事想麻煩你。”
“我們是老同事老感情了,有什麼我能幫上的盡管說,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
“是這樣,局長要我把一份材料送到他家裏去,可是我不知道他家住在哪裏。沒辦法我不敢問局長,隻有麻煩校長你了。”楊滔把口音放得盡量平淡。米校長聽楊滔這樣說以為是真,把李奎局長家的住處告訴了楊滔。李局長家住地稅局宿舍區,這是兩年前新修建成的。聽李奉唯說過,地稅局的宿舍大得離譜,一套就有兩百多平米。一百四五十平米的套間是給單身的職工做宿舍。李局長住四樓,應該是218平米的那種套間房。
楊滔在李局長門外按鈴,幾遍都沒有回應,估計家裏沒有人,隻好打李奎局長電話。電話撥通卻被掐了,提示說對方正在通話中。這是領導們對不知名電話的處理方法,一看來電是不熟悉的馬上就按關閉鍵,讓對方以為自己在忙。回避不必要的騷擾,不過大節或年關這種電話是要接的,而且不會遺漏。
楊滔想了想給李奎局長發個短信,把自己要找他的事說清楚。信息發出沒有多久,李奎局長來了電話,問楊滔有什麼事。楊滔說自己想找領導,當麵彙報自己思想。
“小楊,我現在正和縣裏領導研究工作,時間說不準要多久,要不改天?”李奎局長說,他應該接到陳副書記或胡縣長的電話,要不哪會理楊滔,隻是不知道兩人是怎麼跟李奎局長說的。
“局長,您看這樣好不好。我過兩個小時再給局長電話?”李奎局長是最難找到的人,因為工作麵寬涉及事多,又喜歡在私人場合談事情,認為這樣有情調,他精力旺盛都是半夜後才回家的。楊滔覺得纏住了就不能放,過了這一關廖副縣長那道高坎還有的爬。
“那好,等會我給你打電話吧。”楊滔得了這句話,隻有原地等了。門邊幾個禮盒包堆放著,拿來時已經費了不少力,離開難得帶這些東西走。幸好沒有什麼人上下,這裏是地稅局的宿舍,住著不少其他單位的領導,三四五層都是些關係房和地稅領導住的,一二層與六七兩層才是職工住所。上麵是單身宿舍,那些人都要玩到後半夜才會回來。
楊滔枯坐在樓梯台階上,隻有翻看以前保存的信息打發時間。其中一條寫著:
和老公做愛是職責所在,
和情人做愛是舒適愉快,
和同窗做愛是感情作怪,
和款爺做愛是撈點外快,
和鴨子做愛是出資援外,
和光棍做愛是雷鋒精神在當代!
這條信息楊滔讀過幾次,總覺得有些內涵,不單純是黃色信息。楊滔讀到第二遍樓梯響起腳步聲,楊滔忙把信息關了。楊滔有些緊張,站了起來怕有人見他在李奎局長家門口候著,路過的人必然會射出刺人的眼神,那種輕蔑、不屑又若有所悟的眼神,楊滔最受不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還在不停地往上走,楊滔不想像幽靈一樣被人看到,把人嚇著惹人罵。就弄出點聲音來,上樓人腳步輕了些。
楊滔最怕的就是那人走上來,那人卻偏走到四樓來,是個女人,樓梯的路燈不是很亮。楊滔見走上來的女人身材修長,穿著也大方得體,不是爆發似的女人,麵容看不真切似乎還端正。楊滔見女人上來,側身把臉躲向裏邊,不讓女人看見自己的臉。女人上到四樓見了楊滔,停下腳步。見楊滔把頭偏向一邊,猶豫了下,才把捏住手上的鑰匙伸去開門。
楊滔見女人打開李局長的家門,猜想是李局長的老婆,喊道:“師母,您回來了。”女人回頭看著楊滔滿臉狐疑。李局長的老婆從沒有見過楊滔,自然不敢把陌生的男人讓進屋。一步跨進了門,轉身把門開一縫張望著,有些緊張。楊滔見狀,忙說:“師母,李局長是我老師,老師讓我在這裏等他。”
女人見楊滔這樣說,還是不敢把楊滔讓進屋,警惕著。
“師母,夜深了,您把這些心意先收進去,我過些天再來看老師。”楊滔謹記著一點,那就是要給領導的老婆留個好的印象,下次來找領導就好辦事。楊滔說著朝樓下走去,走下兩級,讓女人有了安全感才回頭說:“師母,我是楊滔,是李局長的學生。”
楊滔也算是李局長的學生,隻是沒搭什麼邊,現在隻要找到這粘邊的關係,能拉近領導的距離就好。東西脫手楊滔就自由了許多,不禁輕鬆起來。沒有到半夜時間還早,楊滔很想打電話問李局長到底在哪裏,自己好到外邊等著。楊滔知道這樣的電話當然不能打,隻有耐心地等。楊滔突然想起教育局辦公室的徐姐說的話,找領導要有耐心,實際上不僅要有耐心還不能有一點脾氣。楊滔與定文、平聲討論了幾天,心態上完全調整了過來。自己不過是在等著領導挑選,領導能選上就是最大的幸運。
在領導麵前,哪能有什麼個性?領導用人在於順手,你能將工作做得把領導的水平體現出來,領導的理論上了層次,領導的效率優化了,才是你的本分。這才是領導要選定的,領導所需要的。當然,絕大多數的具體事務是不能明說的,意會即可。
楊滔就在地稅局宿舍附近溜達,小城的夜漸漸寂靜,路上的行人也漸漸稀少。偶爾有喝醉的人,三五個相互扶持著踉蹌而走,留下一路醉話。
十二點,十二點半,淩晨一點……
楊滔沒有等到李奎局長的電話,決定走的時候他心裏還保持著平靜。這應該是想到的結果,要想到明天或者後天,再到哪個地點等候,得選一個可能性最大的地點守候。
楊滔又在夢中被電話鈴聲吵醒,起來看見是李奎局長來的。李奎局長在電話裏說:“九點你準時到教育局局長辦公室找我,我等你。”楊滔在電話掐斷後,發現時間才七點半。今天見李奎局長,沒有什麼要準備的,要說的話已經反複地想過了。
準時到教育局,楊滔盡量躲著。其實也沒有什麼人會注意他,教育局裏隻有辦公室的人認識楊滔。走到四樓,一排幾間,副局長辦公室和書記辦公室都關著門,楊滔走到最裏邊局長室前。局長辦公室開著門,裏麵或站或坐擁七八個人,有兩個人正與李奎局長說著。楊滔進去沒有人理會,他等了一會見還沒有說完,就走到李奎局長能看得見的位置,他知道這時不能多嘴,隻有靜靜地等著,聽出像是在說建築工程什麼的。
李奎局長終於抬頭看見了楊滔,他走到楊滔前麵:“你要辦什麼事,快說吧。”
“李局,李老師,我是楊滔。”
“楊滔?六中的那個。這樣吧,今天局裏事多,你先回去等我電話。”楊滔沒有料到,局長把自己喊來就這樣一句話給打發了,見李奎局長已經和那些人離開辦公室,也隻好走了。
楊滔不敢離開鳳城回都良去看付麗珍她們,隻好用電話告訴她們自己正在等消息。兩天後,楊滔已經等得疲憊時,吃過晚飯正想去逛逛街,接到李奎局長的電話要楊滔立即趕到“鳳飛茶樓”。楊滔接了電話,當即跑到街上攔了輛的士。
進到茶樓裏,很巧合李奎局長在的房間,正是上回宣傳部長見自己的房間。楊滔進到房間裏,對李奎局長恭敬地說:“老師,您好。”
“嗯,算起來楊滔確實是我學生。楊滔,你問問錢六,我對自己學生怎麼樣?”李奎局長對旁邊的錢六使了個眼色。
“局長最關心的最嗬護的就是教過的學生,局長現在看重和提拔的幾位也是局長的學生。”錢六馬上附和說。
“謝謝老師,今後楊滔還要請老師多教育多指導。”楊滔恭敬地說。
“閑話以後再說,楊滔把你叫來你知道意思了吧。”李奎局長問。
“老師。”楊滔不知道具體的東西,也不知道今後該怎樣操作,就隻說這兩個字。
“你的事,因為你是我學生我肯定要照顧,有學生在身邊再苦再累工作都能做好也能做順手。局裏這邊沒有什麼問題。隻是你要到教育局工作必須經過廖縣長同意,所以你能不能來還要看縣裏的意思,錢六你去先結賬。”楊滔聽李奎局長說要結賬忙搶著要去。
“楊滔,這次就讓錢六去結。”李奎局長很執意。
錢六出了房間,李奎局長招手要楊滔離他近些,“有些話,不能當著第三人說,你知我知。廖副縣長那裏就看你自己的功夫。萬一縣長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你先借用等有機會再辦手續。”
得了李奎局長的話,楊滔就踅回都良。出來半個多月與付麗珍隻是通電話,何況找廖副縣長也必須做些準備,也要找李奉唯問問縣裏的事。到了“愛麗春”後,與付麗珍分別了幾天免不了先溫存一番,與薇薇嬉鬧兩回。兩女關心著楊滔工作的事,楊滔就把大體情況說了,目前最關鍵的就是到廖副縣長那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