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進入身體的氣流,激活了陳默已被掏空了的身體,他的身體像是個幹涸了幾千年旱地,需要無限水源的灌溉。
但高家琪這股不多的“水源”,就像澆在沙漠裏瞬間就被蒸發,可陳默還在不停的索取,不停的索取……
高家琪原本紅潤的臉龐已經發白,嘴唇不停的顫抖,可如饑似渴的陳默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裏,完全沒意識到高家琪的變化。
直到高家琪支撐不住倒下去後,陳默才嚇的心頭一跳,鬆開了她的手腕。
“家琪,家琪,你怎麼了?”陳默將高家琪攬在懷裏,緊張的聲音都在抖。
高家琪睜開眼,臉上依然掛著笑,輕聲說:“我沒事,你繼續……”
此時,陳默即使不會讀心術也看得出,高家琪這麼做不是為了報恩,而是發自內心的想成全自己,幫自己。
將高家琪抱到了床上,她發涼的身體猶如中醫 “體寒”的重症患者,給她蓋上被子,陳默立刻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家琪,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到時你可以繼續……”
“不用了。”陳默斬釘截鐵的說。
“那你的修為恢複了嗎?”
陳默緊緊的攥著高家琪的手腕,說: “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少說話。”
高家琪點頭,也攥緊了陳默的手,然後閉上了眼。
很快,力竭的高家琪就睡了過去。
看著高家琪憔悴的麵容,陳默心如刀絞,心中除了愧疚,還是愧疚,他感覺高家琪就是上天賜給自己最大的禮物,一個可以用生命捍衛的禮物。
可自己卻做了什麼!該死!
陳默想起身給自己的“禮物”掖一下被角,可當他鬆開手後,卻發現熟睡中的高家琪依然緊緊地抓著自己的手,他愣了片刻,俯身掖好被角,然後又重新坐下。
他不敢在動,更不敢離開,生怕驚醒了高家琪。
但,他最終還是沒能守在高家琪身邊等她醒來,因為他覺得無法麵對醒來後的高家琪,所以隻能選擇當逃兵。
陳默離開酒店時已經是深夜,他走在燈光絢爛的大街上,感受著令他無比熟悉城市氛圍。
前麵就是老白燒烤,在老白燒烤他有太多的回憶,猴子,馬六,還有李光頭,都曾在這裏和他有過交集。
而現在,他們死的死,發達的發達,唯獨自己像個無依無靠的孤魂野鬼,輸的一敗塗地。
點上支煙猛吸一口,陳默打起了精神,臉上的陰霾漸漸消失,然後露出了邪魅笑容,有時孤魂野鬼才是最可怕的不是嗎?
兩個醉醺醺的混混正好和陳默走了個對麵。
一個脖子上有紋身的家夥看著陳默說:“你笑個屌啊?我們很好笑嗎?”
陳默不予理會,低下頭快速前行,不想對方並沒放過他的意思,緊追幾步抓住了他的胳膊,說:“我在和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
“你是不是聾了!剛才老子問你,為什麼笑我們!”
“我沒有笑你們。”陳默想掙開對方的手,但修為盡失的他卻沒能成功。
時川曾經說過,奪他人修為,初級奪十己可用一二,中級奪十可用三四,高級奪十可用五六,而且想為己用還必須經過配合心法,循序漸進才能顯露出來。所以陳默此時雖然擁有了高家琪的修為,但根本無法使用。
“放你媽屁,老子親眼見你笑了!”
另一個混混也走了過來,說:“蓋子,別鬧了,跟他較什麼勁!”
被稱為蓋子的混混,噴了陳默一身酒氣,說:“這貨笑我們,他瞧不起我們。”
陳默壓住心頭怒火,說:“大哥你誤會了。我沒笑話你!”
呼!
一個大耳刮子扇了過來。
陳默將頭一偏躲了過去。
“我曹,你竟然敢躲!”蓋子作勢又打。
就在這時,一輛警車在前麵的拐角處開了出來。
“警察來了,別鬧事,快走!”另一個混混立刻拉著蓋頭就走。
最近百江市正在嚴打,所有的打架鬥毆都要嚴辦。
見兩個混混急急忙忙的走了,陳默也將鴨舌帽拉低,繼續快速趕路。
當警車和他擦身而過時,警車突然放慢了速度,停在了路邊。陳默忙轉身進了路邊的公園,消失在了婆娑的樹影裏。
警車裏坐著三個人,他們並沒有下車,隻是後排的車窗放了下來。
開車的警察問:“劉局,怎麼了?”
坐在汽車後麵的,正是剛剛上任區派出所所長的劉東升,稱他為劉局,自然是下屬對他的恭維。
劉東升探頭看著陳默剛剛消失的方向,說:“沒什麼,繼續開車。”
警車緩緩啟動,直到警車消失在了夜色裏,陳默才從公園裏走了出來。他歎了口氣,然後招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也消失在了夜色裏。
……
三天後,武夷山,九曲溪。
“溪流九曲瀉雲液,山光倒浸清漣漪。”形象的勾畫出了九曲溪的秀麗輪廓。陳默站在山頂,看著峰岩交錯,溪流縱橫的九曲溪,想到起了和陳一根最後一次見麵的場景。
當時陳一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有個孫子,陳默給老陳家留下一個好種。現在陳默已經有了兒子,而且已經12歲,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好種,至少擺脫了“無後為大”的不孝。陳一根應該也能含笑九泉了。
他舉目眺望西南方向,曾經軟禁陳一根的清雅道觀就在半山腰,遠遠望去隻有拳頭般大小。
自己進了清雅道觀還能出來嗎?會不會像陳一根一樣,最後死在裏麵?
陳默無法確定,但他現在隻能把自己的命運交給別人,然後在尋找反客為主的機會。隻要還活著,機會總會有的,那怕隻是萬分之一,陳默也願意隱忍的等待。
下了山,他開始往清雅道觀走,等到了清雅道觀已經是中午。在道觀的門口有一個掃地的道士。
道士陳默認識,就是當初自己和陳一根見麵時的船夫。
陳默徑直走上去,說:“道長,我叫陳默,是白雪讓我來的。”
道士停下手中的動作,打量著陳默,說:“我們好像見過。”
陳默點頭,說:“一年前在九曲溪。”
道士想了片刻,說:“哦,原來是你。跟我進來吧。”
“不知道長怎麼稱呼?”
“法號定誠。”
進了道觀,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顆古椿樹,古椿樹粗壯繁茂,上麵長滿葡萄粒似的果實。在古椿樹後麵是間大殿,牌匾上寫著“清靜無為”四個大字,讓整個大殿顯得莊嚴肅穆,兩側還有一些古樸的房間,在門口的右側,都掛著一塊小牌匾。在大殿的後麵還有數座鍾樓和鼓樓。
定誠邊走邊說:“凡是進了道觀俗子,在沒得到同意的情況是不可以離開的。你要謹記!”
“要誰同意才能?”
“道觀的監院,清雲道長。”
道觀中最高權力者叫監院,也有叫方丈的,不過因為方丈的稱呼沿襲了佛教,所有大多數道觀不會用方丈的稱呼。
“現在帶我去見清雲道長嗎?”
“不,帶你去見典造,以後你就跟著典造,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拐過一條小道,他們來到了一個獨立的院落裏。房子都是用石頭砌成的,院子正中種著一顆槐樹,樹底下還有一口井。其中一間屋子的門開著,兩個清布素衣的人正在洗碗。
定誠站在院子裏,說:“放翁,我給你帶來一個人。”
很快一扇門打開,走出個五短身材,細眉小眼,滿臉掛笑的人,對方看上差不多四十多歲,身上綁著著圍裙,胳膊上帶著套袖,他眉開眼笑的說:“哎吆,定誠你可算給我帶來一個幫手,自從上次那人走了之後,我們這裏就缺人手,今天你終於……”
話未說完,放翁看著陳默頓時愣了一下,說:“這人看著好眼熟。”
陳默沒有說話,隻是向他點頭微笑,算是先打了個招呼。
定誠對陳默說:“你以後就跟著放翁,他是這裏的典造。”
剛開始聽到“典造”這個詞時,陳默還以為是一個人,沒想到卻是一個職位。環視小院,這裏明顯是道觀做飯的地方。
定誠又對陳默做了些簡單介紹,便轉身離開,放翁把陳默帶進了自己的小屋,坐下笑眯眯的打量著他,半晌之後才說:“你看著很眼熟啊。”
“我爸曾經在清雅道觀待過。”
放翁恍然大悟,說:“想起來了,想起來了。你們父子長的可真像啊。”
“你認識我爸?”
“說不上認識,隻是見過。他在到道觀裏負責打掃廁所。你爸在道觀裏待了有幾年,聽說後來病死了。不過你別擔心,到了我這你不用掃廁所,每天負責刷碗摘菜就行……”
曾在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北盜”竟然在道觀裏掃廁所。再想到自己也曾詫叱風雲,如今卻落在夥房裏刷碗摘菜的境地,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放翁繼續說:“在道觀裏每個人都有法號,看你人挺機靈,從今往後你就叫智缺。”
陳默心頭一動,智缺?不就是缺心眼的意思嗎?他是在故意刁難自己嗎?
陳默陪著笑說:“典造,能不能給我換個名字?”
“可以,我這裏好有三個好名字,智障,智殘,智息。你挑一個吧!”